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巧合的。
它们只是五彩斑斓的假象,扑闪着翅膀,让人瞧不清,它们覆盖之下的东西是什么,指引着人们往偏的方向想。
巧合之后的必然,我们走向的那个必然,又会是什么呢。
窗外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耀眼,晃在幽幽的脸上呈现一种透明的白色。
她微微仰着头,眼睛里的泪水静止了一般不流下来也没有收回,以自己微妙的步调蒸腾和产生。
接着她低下头揉了揉眼睛,那姿势像个委屈的孩子。
放下手抬起头之后,她又是从前的她。
“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说,“我会把这里打扫干净的。”
“你没事就好了。”虽然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了,“这种发泄方式和从前的高冷比真的不算是有什么破坏力。”
不知不觉的,高冷已经被称作从前。但是就算如此,提起他的时候,感觉好像是还在的人一样。
我们迅速的打扫起来,把碎片装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里,接着放进高冷的一个柜子,不舍得扔,虽然那幅画并不会带给我们什么好的回忆。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先去川藏瞧瞧。”李智说。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穆楚苼说,“幽幽也一起吧。”
她瞧着幽幽,接着幽幽点了点头。
“家里有需要的时候你再回来。”我对穆楚苼说。
“恩,我不想留在这里只会哭哭啼啼的,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总会弄明白的。”
爸爸拍了拍我说:“你和朋友们在路上要小心,你们对付的可不是什么善人。”
我很用心的点了点头。
接着爸爸回去自己的房间。
我们盘算着要带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又不是去野营,还是人身安全最重要。
所以,痴呆的我才终于明白穆楚苼为什么用救命的目光祈求幽幽加入我们。
但是不管怎样,一起去,感觉总要好一些。
走的时候,爸爸对我说,要记得打电话报平安,像是回到了他小时候还没革完命的年代,但是既然他已经顽强的活过了那个时候,他的镇定总能让我更有勇气。
到车站买完票,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车。
“懵了,为什么急着出来。”我说。
“没事,在哪里都可以好好的梳理一下。”李智说。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梳理?”穆楚苼说,“你们把事情的经过讲一下吧,现在我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
于是我们开始了“听李智讲故事”的节目。
又要走在路上,忘记离我们而去的人们,窗外的风景也是一种寄托。
车上没有多少人,阳光还是很刺眼,所以帘子几乎都拉着。
人们不喜欢黑暗,却也承受不了阳光。
脆弱的只能靠头脑保护自己,脆弱的只能和同类自相残杀,接着以高傲的姿态剥削弱小的动物,照镜子的时候并不是真的在直视自己的眼睛,也不是真的瞧到自己。
我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听说了吗,那里在发生战乱,有人流血牺牲,那里地震了,人们救灾捐款,那里金融危机了,人们勉强度日。
还有那里,人们处在温饱的边缘,挣扎着,可是灵魂很完整,但是那里,奢侈品成群,人们的灵魂被踩在脚底,最后碾烂。
你相信平行时空么?
就摆在眼前的现实,你怎么能不信呢。
平行时空并不是瞧不见的,你所想象的任何一种现实生活,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都有体现。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没有发言权。
我们要寂静的像望着地球的星星,听不到声音,也不说话。
我听不到理智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被遗漏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说话从来不拖泥带水的幽幽不好意思的打断李*潢色小说智,“我的手机忘在小莫家里了,是在充电的。”
一片寂静。
“所以呢。”李智问。
“我最好回去取一下,在外面不带手机联系起来很不方便。”
“我去吧。”我心虚的说。
因为当时是我非常热情的一定要她在我家充电,免得发生今天早上一样的乌龙球事件,而且我还自认为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自己的手机也充上了,在想破脑袋要带什么的时候成功的忘了它。
所以这个时候我勇敢地站了出来,“我很快就会回来。”
接着飞一般地跑下车,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我需要跑起来让自己好好清醒,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也应该够了。
在学校里,我只发现自己是坚持跑步的人。
大多数的时候是天黑,每一次都要跑到再也迈不动一步的时候才罢休,像是一个要找死的人,每跑过一圈,都要瞧瞧北斗七星的位置,接着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才会选择晨跑,因为回家之后能有觉可睡,说到底还是一个懒惰的人。
每当我瞧到成功的前辈们的时候,都会想知道他们年轻的时候是如何度过的。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是怎样一天一天的产生的。还有,今天的他们和过去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又是怎么产生的。
后来我知道,我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曾经以为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很遥远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一点点的努力中真的达到了,但是心还是停留在最初的状态,不太相信镜子里那个已经脱离稚气了的身影就是自己,真的可以像曾经想的那样活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中快乐,因为为了得到现在的这些,我们所失去的和预想的并不一样。
如果开始能有机会权衡,还是会迈出脚步的吧。因为就是喜欢这条路,就是想亲自走,想遇到这条路上的伙伴,也不会害怕只有自己走下去。因为这是喜欢的路。
像每一个去找答案的人一样,并不是真的像说的那样要做到固定的什么,而是想抓住像时间那样虚无飘渺的叫生命和生活的东西,总希望今天可以比昨天多收获一点,今天的自己不要让明天失望,今天,就努力的跑吧。
跑回家里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喘都不会喘。虽然我的拳头没有那么硬,但是只能逃命的时候还是我比较厉害嘛。
用钥匙开门之后,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找到手机放在口袋里,突然听到幽幽短信的铃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也许是穆楚苼因为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所以发短信到幽幽的手机上和我说。
只是短暂的一个想法,我已经拿出了她的手机打开收件箱。
视线却被吸引到未读短信下面的那一封,那个号码我瞧着如此熟悉,在她的备注里只是一个字母“G”。
那是高冷的号码。
我点开那条短信,最后一条是高冷死的那一天。
“我们都是活在痛苦里的人。”
我想起高冷死前没有编辑完的短信。
“你知道什么叫痛苦”
他的朋友,也许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也许比我们所有人想的都要多。
但是,现在眼见为实的,只有那么两个。
只是很难说,幽幽到底是个怎样的朋友。
那封邮件是不是她发的?
突然有一双手拿走了我盯着的手机。
我吓了一跳,接着瞧到幽幽冷冰冰的脸。
她瞧了我一会儿,接着说:“走吧。”
我跟在她身后向楼下走。
“是你给李智发的邮件么?”我问。
她没有回答。
那就是了。
原来她才是知道的最多的人。
这条路走到这里让人感觉真没劲。
我们费劲心思想要挖掘的东西在别人眼里都是常识或者回忆,还跑个什么劲啊。
我最讨厌这种感觉,被生活在身边的人欺骗甚至说背叛,可是我还无法让他们脱离出我的生活。
而且你们也别想逃走,在我弄清这一切之前,在我给自己一个交代之前,我要补偿为奔跑所流的汗水。
所以我还是要继续奔跑。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又问。
幽幽放慢脚步,“快点走吧,到车上再说。”
她像飘在我前面的鬼魂一样。
我一直走在她的身后,如果邮件是她用高冷的邮箱发的,那么这一切事端都是由她引起的,只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到车上她就会解答么?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她,我只知道我一定打不过她,她对付我都不用抬眼的吧。
所以,我拿出手机,给李智发短信。
“你知道吗,”幽幽突然说,“对于我所做的事情,不论最终的结局是怎样,不论是不是瞧起来大错特错了,我都不会后悔。”
我并没有停止编辑短信,只是她说的话让我有几秒钟的停顿。
“对别人的不信任,对自己的不信任,这就是你所做的事。”
我的手彻底停住了,但是视线并没有离开手机的屏幕。
幽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瞧着我。
“你在怀疑什么?你想知道的事,能回答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不要只在意自己内心的感受。失去亲人的只有你自己么,想知道真相的只有你自己么,为了找到真相付出何其多的人只有你自己么?不论谁因为什么经历遭受了什么,都自有它的道理。你可以不懂,你也可以不懂你身边的人,但是希望你不要胡乱猜疑,这个世界上的误会已经够多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幽幽有点激动的说。
她瞧着我的眼神,不再是淡漠而冰冷的。
也许终于走着走着到了这样的一天,我们都可以以真实的面目示人,都可以坦诚相待,接着都可以被欺骗,被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