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把信交还老人,老人平静地收回视线,接过信后对我们说:“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忙。”
我和李智点点头,对视了一下接着走回各自的房间。
老人一个人,静静地守望着远方,那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精神层面的交流。
回到屋子里,我躺倒在床上,感觉这短暂的不到一天的时间,似乎是隔离于我往日的生活而存在的。远离我所熟悉的环境,远离那一直以来所包围着我的,温暖的,安逸的,闲适的能量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被无奈所抢占的,为温饱而挣扎的,一个朴实的养育了我父辈的年代,去认知一个坚忍又智慧的灵魂。
我怀抱着一种使命般的感觉沉沉睡去。
意识渐渐苏醒的时候,我瞧到窗外黎明的日光模糊而飘渺,把一切都镀上夕阳般的血红色,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我想要起身,却突然听到门发出了一丝声响,于是慢慢抬起头望过去,我一时想不起到底有没有锁门来决定要不要害怕,可好奇胜过一切了。我瞧到门把手缓缓扭动,小心翼翼的旋转,我的心也随着一点一点提起来,接着紧跟着门嘎达一声被打开提到了嗓子眼。
我天生胆子很小并且反应迟钝,才反应过来的大声问:“是谁啊?”
我相信隔壁的李智足够听到,因为我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他。
门不再动了。
周围寂静的仿佛一切都已经死去。
我早已经坐了起来,思想以及视线完全聚焦在门上,去关也不是,继续呆下去也不是。
我一步踏下床,跑去敲墙,我终于彻彻底底的承认了,我除了给李智添麻烦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一种对自己的愤怒支配了我。我怒气冲冲的走向门,只想去关上它,在我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门嘭的打开,这声音出自打在我的手上。我后退两步,完全来不及顾忌手传来的剧痛,就被面前的人吓傻了。
走廊很暗,但这张脸却很清晰,脸上的每一道深刻的纹路,都塞满了岁月的灰尘,灰尘堆积成的尘土布满了他全身,已瞧不出本来面目。
一个被尘埃掩埋的人,就像刚从泥土里爬出来,他的瞳仁仿佛有浓稠的秦汁缓缓流淌,像雨夜的天空,有乌云遮掩了广袤的深邃。周围弥漫着一种腐烂的味道,证实了细菌分解的过程一直在他现在已面目全非的身体上进行着,可这样的人,竟然推开了我的房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真的成长了很多,我相信这世界上有很多曲折动人的故事,因为残酷而曲折,因为坚忍而动人。
我想我不会再惧怕能清楚瞧到的困难和危险,我也可以是一个从容应对一切的人,一个可以配得上站在李智身边的人。尽管我手脚冰凉,而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但是我心里涌动的是一种感动,我似乎知道面前的这个,,,存在是谁。
我不敢动弹,因为这个身影即使不用狰狞来形容也足够恐怖,我尽力在理解发生的一切,他还活着么,他是被自己的弟弟囚禁的么,我应该怎么办?
我瞧到他的视线穿过我,盯着棚顶被我掏出的空洞。
或许,他只是想要完成某件事,但需要我的帮助。
突然,他伸出枯干的布满尘土的手嘭的砸在门上,我眨了眨眼睛,感觉棚顶竟然传来碎裂的声音。他一下一下的砸着,我感觉整个天空向我砸过来。
那是一种绝望的感觉。
我睁开眼睛,听到房门快要被敲碎,我的理智和李智都已经苏醒。梦境被敲碎了,我怅然若失的去开门。
“干嘛?”我不太高兴地问。
李智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舒了口气,“你刚才的尖叫声都快顶破屋顶了,
做噩梦了?”
“嗯,,,”我困惑的点了下头,可是我有尖叫么?
“我没有尖叫。”
“除了你还能有谁啊。”李智笑着说。
突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因为我们都听到棚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一下,沉重的闷响。
我慢慢转身,听到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远远望去沉静中带着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