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像是有了魔力一样,花寡妇的卧室本来就不大,声音在里面回荡,大黑本来魂儿也差点儿吓没了,这一声吼给活生生叫了回来。不过这声音硬是把花寡妇给震开好几步,差点儿摔在床头。
“有我在,休要伤人!”
紧接着,花寡妇的窗户被撞开,有一个人从外面撺掇进来,也许没有料到这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这个人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身穿一身道袍,上面还有一些污泥,特别显眼。
我仔细一看,这道士浓眉大眼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还往花寡妇身上瞟,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啊。
那花寡妇大为恼怒,歪着半截脑袋,眼珠就快要弹出来一样,三尸神暴跳,肯定埋怨这小子坏了好事情。估计想把这多管闲事的小子先收拾了,就龇牙咧嘴地朝着那道士扑上去了,那道士就用那把剑抵在了花寡妇的胸口。
花寡妇的胸口滋滋冒出了火花,胸口渐渐瘪了下去,花寡妇这时候是进退不得。
“咦……”
我和大黑啧啧赞叹,大黑这下是捡了一条命,那个高兴啊, 大黑扭动着身子一骨碌儿滚到了那年轻道士脚边,抱着这小子的大腿,恨不得是当祖宗供养了,“高人,高人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这年轻道士摸了摸自己下巴,有些疑惑,脸上算是笑开了花儿,“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见过我,可我没有印象了,可能是我这几年名气太高了,也难怪,唉!”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年轻道士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啊,转眼就已经一个年头过去了,这次下山本想着到这镇上捞一点儿油水,没想到财运没来,就看到这么个玩意儿,实在是命运不济啊……听着救命声,本以为是夫妻吵架,还准备过来顺一点东西,没想到……呃……缘分!”
晾在一边的花寡妇怒了,龇牙咧嘴的冲着道士扑过来,年轻道士本想用着桃木剑抵挡一阵子,没想到,这花寡妇一口咬在了桃木剑上,那剑顺着花寡妇的嘴刺了进去。花寡妇嘴边滋滋冒火星,但是这剑被花寡妇咬得粉碎,很快,就剩剑柄握在道士手里了。
“兄弟,这牙口可比你牛多了。”大黑看得心惊肉跳。
接下来,我和大黑都看着这年轻道士,那道士先是有些震惊,随后咳嗽了两声,“呃……,没,没事儿……”
这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道士从怀中掏出一个像纸符一样的东西,扔在了花寡妇的身上。那花寡妇身上滋滋冒起了一阵火花,像是在铁板上烤肉一样,我和大黑依稀还闻到了一点烤肉的味道。
花寡妇整个身子都有些焦味了,这下子彻底激怒了花寡妇,上蹿下跳,顺着卧室,居然攀在屋子的梁柱上面,缓缓移动,直勾勾地顶着我们,看着我们就像是一团团食物一样,可是又得不到,那滋味不好受啊。
等了半天,上面也没个动静,我寻思这花寡妇应该是害怕了。哪里想到,她是在找好时机,眼见我们有一点松懈,猛地跳下来直接困住了那小子,那年轻道士也只有用手脚封住了花寡妇的身体,看来他也是低估了这怪物的能力啊,这速度,堪比打雷闪电,难以捉摸。
然后,花寡妇和道士就抱作一团在屋子里面翻滚。
“快动手,你们别光愣着啊。”那道士急红了眼了。
这小子感觉我俩就在看戏一样,有点扛不住了,我一见身后有一个罐子,想都没想,抄起就准备咱花寡妇的脑袋,但是这两人一直挣扎,根本就没有瞅准的时机,大黑一看我愣在那里,半天没下去手,随手就夺过了我手里的罐子,砸了过去。
那罐子没有砸到花寡妇,直接碎在了年轻道士的脑袋上,紧接着稀里哗啦,罐子里面的东西顺着头顶流了一地。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一股尿骚味儿……
年轻道士有些晕乎乎的了,花寡妇这下占了上风,居然直接冲着大黑又扑上来了,大黑急火攻心,骂到,“老子是哪辈子欠你的……”
我赶紧去摇醒这道士,哪知道这小子居然没醒,没办法,我抄起一把剪刀扎了一下这小子的大腿,道士嗷嗷直叫,赶紧站起来了,还没准备开骂,大黑这小子又把花寡妇引过来了,然后就躲在我身后。
那花寡妇猛地朝着我扑上来了。
我眼见这就要完了,闭着眼睛不敢想象后果,闭眼之后,突然从身体里面撺掇出一股强烈的暖流一下子汇聚到眉宇之间,我感觉有一股力量从眉宇间爆发出来。
“啊……”
我就听到了花寡妇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重重地摔在一边去了,我睁开眼才看到那花寡妇在地上挣扎。
那道士见花寡妇重伤了,这才从后面蹿出来,随后从布兜里面掏出了五颜六色呃网,嘴里念叨了几句我和大黑都没有听懂的话,然后就撒网,花寡妇就被困在了这无色网里面,网线还发出一阵阵金光,让花寡妇动弹不得。
那张网困住了花寡妇,道人这下松了口气。
我和大黑也松了口气。
但是,不知道为何,那花寡妇在五彩网就快要完全包裹住自己身体的时候,大吼一声,居然从一处大的缝隙里面钻出来了,然后敏捷地爬出屋里,从窗户口跳走了。
这人拍了拍脑门儿,暗叫一声不好,这网居然还有这么大个窟窿眼儿。
“大意,都怪我一时大意啊。”道士懊悔连连。
大黑那个心有余悸,拉着那人不断抱怨,“兄弟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让她跑了,这摆明了是不让我睡个安稳觉是吧,要是半夜这玩意儿摸着我家窗户进来了,你负责啊。”
道人恍然大悟,说,“这位黑脸兄弟,这你就不用回担心了,估计十天半个月她是不敢乱来了,万一遇上事儿了,我这里还有方法。”
然后从有些馊味的包裹里抽出了两张纸符。
大黑如获至宝,一把夺过来了,“这够吗?”
那人嘿嘿一笑,“够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保险的话我这里还有,五百块钱一条,多买有优惠的,……呃……来几条?”
我擦!
五百,这可比我爷爷的茶馆来钱快多了,技术活儿赚钱就是快。
那人发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上下打量了我和大黑,也发现不是什么有钱的公子哥儿,叹了口气,“时间也不早了,这里阴气也重,这样吧,先把他们扛回去,魂丢了得抓紧时间找回来,时间长了怕醒不过来了。”
他好像还差点忘了介绍自己,停下说,“我姓高,叫高仁,才搬过来这个镇子没多久。”
哦,我俩恍然大悟,是这么个高仁啊,受教了。
我们三个人合力将王叔和栓子扛回了高仁的铺子,果然这里是一条龙服务啊,什么纸钱、花圈、寿衣、棺材齐活儿啊。高仁回到后堂收拾好了衣服,对我们说,“这个招魂啊是需要功力的,也是很伤身子的活儿啊,所以我还得慎重考虑啊。”
我赶紧拦住,“高仁,这个你不必担心,隔壁老王家不差钱儿,那个你尽力搞就是了,不差钱儿!”
高仁顿悟,哦了一声,“懂了,那我得抓紧时间啊。”
这高仁的确有点混吃混喝的本事,从铺子里面快速拿出了朱砂、黄纸还有几只红烛,大笔一挥,那黄纸上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就出现了,然后各自拿了一张贴在了栓子和王叔的额头上,再用朱砂在身上画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最后,点燃了蜡烛,说也奇怪,这蜡烛的火焰居然是绿色的。
这是什么戏法,高仁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疑惑,说这是因为两人都丢了魂儿,三魂七魄不完整了,若是这火灭了恐怕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看这蜡烛也挺大个的,估摸着撑到天亮绝对没有问题啊。
高仁提醒了一句,说别看这蜡烛大,这燃烧得也快,估计一炷香的时间也快到头了,你们对这两人熟悉,丢的魂儿也估计在他们经常去的地方,拿这个铃铛去找魂儿吧。
这小巧的铃铛还有这本事儿,我俩疑惑地揣兜了,然后高仁又给了我们一些圣水,说是抹在眼睛上可以看清楚俩人的魂魄,缺点就是……能看见孤魂野鬼啥的,他提醒我们要是遇见了也没关系,就当做没看见嘛。
我怎么就感觉这么瘆的慌,心都凉了大半截。
先不管这高仁了,估摸着应该是在铺子歇凉了,可是这大半夜的我和黑子去哪里招魂儿,黑灯瞎火的要是再遇上那个花寡妇,这条老命,不,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黑子这时候嘀咕了一句,“上次无意间看见了王叔偷偷从隔壁赛春花的屋子里爬出来,不知道他的魂儿是不是跑那里去了。”
“没错,那就是了。”我和大黑两个人就朝着赛春花家去了。
唉!果然是隔壁老王的动作,话说这赛春花也确实有些姿色,人到中年,还听说他男人那儿不行,两人是经常吵架,所以……还有一件事,赛春花有一个女儿,读书的时候是栓子的同桌,每次上课时,那小子都看着这女孩儿流口水,也经常被老师请到教室门口站着。
为此,这栓子还挨了不少揍。
等到二十来岁吧,人家的闺女是美貌如花啊,只是这栓子长大了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所以自然也没戏了,不过这栓子还挺痴情,恨不得每天形影不离,钻进被窝里都想着这女孩呢。
听说这女孩相中了一个省城的富家公子,唉!可怜的栓子。
我俩分析了一阵,这两父子的魂儿八成是去扒隔壁家的窗子了。
我俩就快到赛春花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我看见了青石板路上聚满了人朝着她家门口走过去,这大晚上的,未必赛春花家里有什么大喜事儿,但是喜事儿不应该是这大白天庆祝的吗?
这黑灯瞎火的,我再仔细一看,终于看清楚了,那些不是镇上的客人,是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