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里,关汉卿抓好药材掏了银子便走出大门,窦端云心中还是戒备,回身问着掌柜:“这些东西都是清毒的,没有别的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都是好药材。”
窦端云不放心,再问了一遍,掌柜忙着回应别的客人,对她不怎么理会。她又着急向关汉卿跟去,回到秦子家,院中不知何时多出很多人来,周围的邻里竟都在此刻聚集过来,围了满满一院子。
窦端云微有些惊讶,这么快大家都过来这里了。
云郎瞧见了窦端云,遥遥喊着她的名字,挤出人群到她身边来。
蔡氏也在其中,隔着拥挤的人群,有些得意地看她。
窦端云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望她,所有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甚至有些人指着她窃窃低语。她心中猜想多半是阿美从中谣传,故意夸大其词说她的坏话。
云郎挤到窦端云身边,拉着她的手就往大门口挤:“快走吧,我们走。”
“走哪去,去哪?”窦端云甩开云郎的手,她都还没有亲眼见秦子把药喝下去,怎么放心得了关汉卿,她此刻当然不想走。
“你先跟我走。、”云郎只是着急地拉着她,也不说是什么原因。
窦端云不想走,甩开云郎的手重新挤进人群。她才往里走进一点点,阿美尖利的声音就遥遥传来,“就是这个人,就是窦娥这个人,我家秦子好心好意帮她不说,她开个店挣了钱还到我这里还炫耀。现在秦子帮她静居弄货受了伤,她竟然还想着逃跑!”
“我没有!”窦端云急声反驳。
“还狡辩,方才云郎拉着你不是想逃跑吗!”
窦端云算是明白阿美是怎样的刁钻狠毒了,她拿着粗麻绳子大步走来,“你若想逃那我就把你拴在我家大黄身边,让它先看着你,等我家秦子醒了再放了你!”
将她与阿美带过来的那条大黄狗归为一类?她是狗吗,难道连狗不如?阿美嘴里吐出来的话像带了刺,每一个字窦端云都不想听!
“谁说我要逃了,我陪着过去买的药,要逃早就逃了。秦子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俨然我的兄长,他受了伤出了事难道我不心疼?”
她们争吵之下,四周涌过来的邻里越来越多,都挤在一处凑热闹,无人上前劝解。
“你心疼,用得着你来心疼?他是我的丈夫,谁用得着你自作多情!”阿美紧紧握着手上的麻绳,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婿整夜都帮着别的女人的忙,且这个女人还比她优秀,恨不得将窦端云撕成碎片。
窦端云冷笑:“都还没有过门,真不知臊。”
“你……”
秦子的娘王氏这时出了房门,责备地喊了一声“阿美”,疾步朝窦端云走来,拉着她的手准备进房门。
王氏这是护着窦端云,阿美的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来,跨步上前狠狠拽回窦端云,“不许你进去,害了人还想进去,休想——”
王氏性格温厚,见满院都是阿美大声招来的邻里已经羞愧地不敢抛头露脸,此刻阿美又一闹起来,她心中更加不喜。王氏低低责备:“别闹了阿美!”
瞧着自己未来的婆婆果真是向着窦端云的,阿美心中更不是滋味,“谁在闹了,我可没有闹,咱家秦子是为何被蛇咬了的,是为何啊?”她眸光对准了窦端云,眼中分明是在告诫警示,她有把柄,如果窦端云再敢放肆一下,她就向外人宣告出去。
窦端云冷冷望着阿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把阿美逼急了,不然她的生意就做不出了。当着这么多邻里的面,窦端云松开了王氏的手,步下台阶走到阿美身前,“是我的错,不过这也是一场意外,我并非有意……”
“意外两个字就能撇清关系了?”阿美尖削的小巴拉得老长,薄薄的红唇不停地一张一合,“要是意外就解释得清楚,撇下了关系,那咱们还需要官府做什么。”
王氏一听“官府”二字当下一凛,“胡闹!”话语也严厉了几分。
窦端云突然之间就很心平气和,“阿美嫂子,你指点我如何做?”
阿美眼珠转得飞快,终于将窦端云引到话题上了,她心中早已寻思好了要做什么,趁现在秦子还昏迷不醒,“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帮过你多少忙,这次若不是因为你,秦子哪里会成这个样子。你开这小店不是挣了很多银子吗,还处处和我炫耀……”
窦端云不禁冷笑,阿美的心思原来在此,可惜她现在身无分文,静居那边的积蓄也不过才一百两不到,但是她也没有先前那么着急了,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难事。
“那阿美嫂子说我该怎么赔偿你。”是的,是赔偿阿美,而不是秦子。如果秦子在这里他是不可能要她的银子还这般当众为难她。不过窦端云心中对秦子十分愧疚,若给了阿美银子她心中也会稍稍好过一点。
阿美伸出两根手指头。
窦端云心中冷笑了一声,果真要得高,一口气就想要二十两,别家的狗咬了人也只给过几百文钱。
“二十两吗,那我给你。”
阿美霎时变了脸,“什么二十两,秦子拼死拼活为你卖命,我要的是二百两!”
四周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窦端云也有片刻的呆滞。
“胡说八道什么,不像话!!”王氏再忍不住,狠声道。
阿美抱臂笑道:“我没有胡说,我要的就是二百两,你窦端云不是一天就能挣二百两吗,开店都这么多天了,你应该是我们秀水村的大富贾了才对啊!我这点要求还高了么。”
云郎跻身过来,护在窦端云身前:“阿美姐,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说什么?”阿美指着云郎尖声利气,“我欺人太甚还是你家窦端云欺人太甚,你不懂事就不要乱说。”
云郎素来都是温和的人,对于女子从来谦让,更何况此刻是一个女子说着狠心的话语。他无力招架,也不知怎么招架,一时急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