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不是秀水村的人吧。”杜九娘问道。
她往地面一坐，对关汉卿道，“你也坐着歇一会儿。”
此刻已经子时，四周都没有人迹，关汉卿环视四周，因为今夜风有些大，没有月光，所以看不见四周的景物。他只能依稀辫见身前搭了一个棚，“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这么晚还在外头？”
“我在守瓜啊，这是一片瓜田，还有几个被你踩破了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空气中有股清香的味道，“实在不好意思。”关汉卿愧道，“也得多谢你了，你家种瓜为生？那我赔你些瓜钱吧。”
“好啊。”杜九娘一点没有推辞，反正她也不认识这个人，这瓜钱自然是要的。
她走到大棚边摸着点亮了油灯，漆黑的夜色才被渲染得亮了一点，转身，望着身前的这个男人，杜九娘却是愣住。
她呆了好久，好半天才惊喜地叫了一声：“我认得你！”
关汉卿这时一愣，对着欢喜的杜九娘一头雾水，他确定他不认识身前这个女子，为什么她会认识他？想到之前在街头遇上的那个喝醉酒的女子，那个女子也是将他当作了别人。心中的迷惑解开，关汉卿只当杜九娘是认错了人。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认错，我确定是你！”杜九娘唇角绽着忍不住的笑意，她双眸闪亮，大大瞪着眼望着关汉卿。
关汉卿依旧只当她是认错了人，他是从帝京过来的人，在这里没有人会认识他，“那我叫什么名字？”他想镇上的书商在他面前推荐他的著作也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这个农家女子又怎么会知道他。
果然，只听杜九娘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关汉卿心中正得意，杜九娘的一句话将他说得愣住。
“但是我知道你和一个男人在大街上一丝不着，你们抱在一起睡觉，我姐儿还说你们是断袖。”
霎时间，他的脸由得意变得僵硬，又羞又恼又无地自容，“我，你……”
“你们真是断袖？你真喜欢男人？”杜九娘瞪大了眼问。
“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断袖，我也，也……那一日是个误会，只怪我们都喝醉了酒。”油灯照亮了他的面容，也照亮了身前杜九娘眼巴巴地样子，关汉卿羞得无地自容，此刻倒是恨不得这盏油灯别再亮了。
“误会，那就不是真的？”杜九娘半信半疑。
“当然是误会，我自京城而来，那也是来自京城的朋友，偶然相遇，只不过喝一杯而已。”
杜九娘这时才相信，因为她知道那一个人是章冉，知道章冉是从京城来的。“那你叫什么？”
“关……”关汉卿犹豫一瞬，还是说道，“关汉卿。”只是说完他便后悔了，这下好了，身前这个农女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他这个人，也知道了前几日的窘事。
只是杜九娘却并不知道关汉卿这个人，如果告诉她有个写故事很了不得的人姓关，那么她还有一点印象，但是对于关汉卿这三个字，她是陌生得很。
“哦，我叫杜九娘，这是我家的瓜田，我时常晚上的时候在这里守瓜。”
关汉卿暗暗庆幸自己的身份未被暴露，“一个女子守瓜应该很是辛苦吧。”
“还好，已经习惯了。”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了，关汉卿方才被狗追得后怕，此刻夜晚已经不敢再回去，索性便想再等两三个时辰，等天亮了自己再寻回去的路。
杜九娘发觉身前这个男人谈吐高雅，举手投足间也皆蕴气质，“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吗？”
“京城很大，繁荣拥挤，景致是比这里大气，不过少些质朴。”
“你怎么会来这里，楚州并不是繁荣的地方呀。”
“我来这里采集灵感。”话才出口关汉卿已觉失言，想收回已晚矣，他匆忙改口，“我是京城的瓷匠，想做些山水画的东西出来。”
“你真有本事！”杜九娘十分喜欢有才的人，楚州城里有才华的人太少了，今日让她遇见一个，她十分高兴，“你手边有可以拿出来看的瓷器吗，可以给我瞧瞧吗？”
“……太重，又易碎，并没有带来楚州。”谎话险些编不下去，关汉卿心中惭愧。
“那你画画应该也很厉害吧？”杜九娘兴奋地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与章……与那个男子是什么关系？”
“哪个男子？”
“与你醉酒赤身裸/体的那个。”因为关系到窦端云，杜九娘只想先问个清楚。
“普通友人。”
原来如此，只是章冉这次显然是为了窦端云而来，但窦端云却是很生气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再接受章冉，再与他发展成从前的关系。杜九娘问了几次窦端云，她都没有向她解释过，她心中替这个好姐们发急，不知道窦端云与章冉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快。是否章冉与那有婚约的官家女儿快要成婚了，所以窦端云才要拒绝他，打发他离开？
杜九娘试探着问：“那个男子成婚了吗，瞧着很是出众呢。”
关汉卿一笑，大抵这些女子都喜欢章冉那样英俊贵气的公子哥吧，“还未成婚，九娘问此作何。”
“还未成婚啊……”杜九娘笑着掩饰，“不过随口问问，只是觉得这样出众的人应该已经成婚了，就算没有，喜欢他的女子也该是不少吧。”
“他在京城算是名门，确实如你口中所说。”
见关汉卿回答得保守谨慎，窦端云越是心急，“他该是有婚约的人吧，大户人家似乎都喜欢早早地给子女定下婚约。”
“是。”关汉卿的神色突然有些凝重。
“那与他定下婚约的那个女子怎样，是不是很漂亮，他们何时成婚？”
因为一门心思想到了杨彩容，关汉卿不由地一一回答：“自然是好，自然很漂亮，只是……她死了。”
杜九娘一惊，虽然她不喜欢章冉是个带着婚约的男人，连带着不喜欢与他有婚约的那个女子，但是此刻听到这女子年纪轻轻就死了，确实也颇多可惜。
杜九娘心想窦端云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为什么她不答应，还赶走了章冉？她感觉事情很奇怪，其中定发生着事情，只是窦端云不愿说起，她也不好直接问。
不好直接问就不问？当然不是，得拐弯抹角地问！
杜九娘对关汉卿说：“天快亮了，有个人陪着说话这夜晚也不算长了。关汉卿，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介绍你给我一个好姐们认识认识，她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店，在正街的云深巷里，你若愿意交我这个朋友，那今日得了空就来静居吧。”
她准备牵线让窦端云与关汉卿认识，这样窦端云也可以从关汉卿这里知道更多章冉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