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婆子一路笑说着家常,只是走到水田边,魏大娘脸上的笑一时僵住,呆呆盯着水田里忙活的窦端云。
没有察觉到人来,也一点没有听到动静,窦端云只顾着用铲子在手上忙活,嘴里还一面嘟囔:“怎么越来越少了,真是的……”她再一铲下去,又唉声叹气,“这么点,这么小,酒鬼何都订好了,我怎么拿去卖给别人。”
听到这一席自言自语的话,魏大娘与何大娘瞪圆了眼,魏大娘更是又惊又气,脱口就道:“窦娥,感情你是在我家田里弄东西拿出去卖啊!”
窦端云被这一声惊喝吓了一跳,手上的铲子也噗通一声掉落,溅得一身都是泥。回身瞧见是魏大娘,她心中咯噔一声,坏了,被发现了。
何大娘也是生气,她与魏大娘情如姐妹,现在才知道她家老伴爱吃的东西原本就是自己这姐妹家里的,原本就是不要钱的,亏得还在她这里拿出去那么多钱,她真是心疼那些碎银啊!
魏大娘撸着袖子就欲往水田里冲,何大娘虽然生气,但理智还在,忙拉住魏大娘的胳膊,“妹子,你别进去,这里面脏得很。”
窦端云这时踩着一脚的稀泥走出水田,她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她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天天都在这里来打捞。
“魏大娘,何大娘,真巧遇到你们了。”
“可不是巧吗,再不巧一点我家水田里的宝儿都被你窦娥弄走了。”
“哪里的话,魏大娘可能是误会了。”窦端云笑着道,“前几日在九娘家田里捉了不少泥鳅,今日我路过魏大娘家这块田,于是下来看看。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做泥鳅的生意,所以遇到大娘家这块田禁不住好奇就下来了。”
“禁不住好奇?”何大娘花了冤枉银子,也很气吃了这亏,“我们刚刚都听到了,你口中分明说着什么‘越来越少了,怎么拿去卖给别人’的话,难道我们年纪老了,连耳朵也聋了不成?”
“两位长辈,咱们好好说话,你们先生气做什么。”
魏大娘两手插腰,“我不生气,你都把我家水田里的宝挖走了,我还能不生气。”魏大娘伸手就来夺窦端云手上的铲子,“这就是物证。”她又指着何大娘,“这还是人证,哼。”
窦端云这时冷了脸,她原本就不喜欢向人赔笑,“那大娘说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要是这泥鳅我拿去集市上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话再明显不过,只是所有劳动都是窦端云付出的,魏大娘又已经将这水田闲置不管,她也不肯让魏大娘得这个便宜。
“大娘,我是从你家这块田里挖了些泥鳅没错,不过每一文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所挣,大娘既然闲置着这块田不管了,这田里的泥鳅也不是大娘喂养的,我捉的这些便与大娘沾不了多大的关系。”
“还没关系?这块是我家的,你在我家田里弄东西去卖,你咋知道我没有养泥鳅,这一整片都是我养的!”听说窦端云在镇上的泥鳅生意很火爆,所以魏大娘心想她是挣了不少,反正她发现了这个把柄,能从中捞到一点好处便不会心慈着放过。
见两个老婆子这般不饶人,窦端云不爱再与她们好生说下去,“那大娘你想怎么样?”
“你在我家田里捞了宝,我总得沾点喜庆吧。”
此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窦端云又问:“我在大娘家田里捉过一回泥鳅,不过我所挣的钱都给我家婆婆了,大娘也知道,我事事都听我家婆婆的话,我所挣的当然是补贴家用,都归在我家婆婆那里。”
魏大娘已经有些变了脸色,何大娘也张着唇几次没有说出话来。她们都知道蔡氏是怎样的人,蔡氏性格泼辣,为人很刁钻,因为借过银子给秀水村里很多人家应急,也同样地很多人家都被催过债。窦端云虽然不知道魏大娘家是否在蔡氏这里借过银子,但她知道以蔡氏这样的名声,秀水村里没有几个敢正面与她冲撞。
只见魏大娘踟蹰几下,瞪了窦端云几眼,“别以为有你家婆婆我就不敢和你较劲。”
“端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端云也觉得有些愧对大娘,不然这样,端云回去向我家婆婆说个明白,让她给我拨些银子赔给大娘。”
魏大娘脸色犹豫,何大娘也不喜欢与蔡氏打交道,因为每回都说不过蔡氏。两个人对视一眼,魏大娘不耐烦地道:“算了,我也是长辈,不和你这个不懂事理的小辈计较,但是今后不许你来我家田里转悠了。”
两个老婆子走后,窦端云也回家去了。她当然不在这水田里转悠了,因为她不打算再做这样的生意了,赚得不多,还累死累活。
回到家,蔡氏见到她便冷言冷语地讽刺,“一个妇道人家,归家这么晚……”
窦端云心中原本还在想多亏得蔡氏平日里这样的性格今日能帮了她,此刻听到蔡氏这样的话,她心里那份小小的感激荡然无存。
夜晚辗转难眠,她一直难以入睡,她想要柳家的宅子,不想将宅子交给蔡氏。她还差一百多两银子愁不到,心中焦急不已,一整晚都不成眠。
第二日早起,窦端云的眼下起了一圈青色,瞧上去憔悴很多。这几日没有再去集市卖泥鳅,何当仙不知道情况,跑到窦端云家中来寻她。
幸好蔡氏不在家,不然窦端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向何当仙说起自己已经不做那生意了,何当仙还惋惜了好久。送走了他,窦端云正要关上院子的门,杜九娘闪身进了门来。
窦端云惊了一跳,“你怎么不吱一声就进来了!”
“吱——”杜九娘向前跳了一步,笑嘻嘻道,“是你心事重重!”
“没收入进来,我当然烦心。”
“可别烦了,你瞧你嘴角下面都长了颗痘疮。”
“啊,有吗?”窦端云急忙摸去嘴角,果真是摸到了硬物,那得多丑!她竟然都急成这样了。
“姐儿,你要是缺银子,把我家瓜偷去卖了吧,我不会告诉我爹娘的,就说是不晓得的哪个坏蛋偷去了。”
“你还打趣我。”窦端云翻着白眼。
走进院中抓起一把谷子喂鸡,窦端云一手摸着嘴角的痘疮,一时还真不知道这乡野之地该以什么法子来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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