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剩儿说道:“两位哥哥,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你们俩的恩情我都记着呐,我的心里不糊涂。第一次,你们俩在关帝庙的深沟里放过了我一码,当时你们给我在背上写完了字,我就醒过来了,我眯着眼睛看出是你们俩。为了大家的方便,我就没吱声。但是我小狗剩儿也算个汉子,你们俩放了我一码,我也不能害了你们俩。回家来,我对谁都没说。后来我发现我妈和王大发通奸,又撺弄王大发联络县城的鬼子来搜查你们家,我就觉得事态严重,我和我爹的生命危险,你们家也面临危险。最后,我和我爹商定,先杀了王大发,看看我妈是不是悔改,如果不改,也把她杀掉。这不,今天这把破王八盒子手枪也不争气,要不是你们哥俩救了我,我他妈就让王大发给打死了。”
虎娃说:“你别用那把破枪了,我把王大发这把驳壳枪送给你,德国造驳壳枪好使唤。还有100发子弹,子弹用没了就尽管吱声儿。”
小狗剩儿接过枪,很是喜欢。高兴地说:“虎娃哥,从今以后,我就和你们一起打鬼子啦。”
小顺子说:“你先不用高兴。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下一步咋办呐?”
虎娃说:“咋办?明摆着,鬼子小川次郎一定到过王大发的死亡现场了,现在可能就在咱们赵家庄查案子呢。顺藤摸瓜,一定会找到小狗剩儿的妈妈,然后再找小狗剩儿。我看那样,为了把握,小狗剩儿,你在这个山洞里休息一宿,千万要藏好,不要乱动,不让任何人看见你,我和小顺子咱们俩下山回家,打探一下消息,研究个办法,明天的上午再来,给你带点儿吃的来。然后咱们再有所动作。”
小狗剩儿喃喃地说:“那好吧。”
虎娃和小顺子绕道从地道回到了家里,爷爷奶奶赶紧问:“你们俩办完事儿跑哪去啦?”
小顺子说:“爷爷奶奶,邪门儿了,今天的事儿都巧出大天了。咱们哥俩的事儿还没办呢,赵长厚家的小狗剩儿掏出手枪就先下手了。结果是手枪卡壳,差一点让王大发给打死。这个时候我和我哥赶到了,把王大发就给打发走了,然后又把小狗剩儿给藏到山里了。”
小莲子问:“什么,你们俩把王大发打发走了?你们俩到底是那伙儿的?”
虎娃和小顺子哈哈大笑起来。
小莲子很严肃地说:“笑什么笑,回答我的问题!”
奶奶说:“小莲子,你也真是的,土命人心实,他们说的打发走了,这是个文明词儿,其实是给杀了。”
小莲子说:“啊,一个个地人儿不济,还学着甩文明词儿啦。”
虎娃说:“爷爷,村子里是个啥情况?”
爷爷说:“黄昏的时候,来了一汽车的鬼子,拉着王大发光巴出溜的尸体,说是小川次郎也来了。把所有的维持会和警察所的人都问了一遍话。得知王大发与赵王氏通奸的情况,最后就把赵长厚和他的媳妇找去了,听说两个人都被小川次郎打了两个嘴巴子,让他们把儿子小狗剩儿交出来。两个人实在交不出来,小川次郎一气之下就把他们俩都给带到县城去了。”
虎娃说:“现在两边的情况都清了,爷爷咱们该咋办呢?”
爷爷问:“小狗剩儿杀王大发是什么动机?”
小顺子说:“小狗剩儿说发现他妈和王大发通奸,他妈又撺弄王大发联络县城的鬼子来搜查咱们家,他就觉得事态严重,他和他爹有生命危险,说咱们家也面临危险。最后,他们爷俩商定,先杀了王大发,看看他妈是不是悔改,如果不改,也把她杀掉。”
爷爷说:“这爷俩挺尿性啊。这么说,小狗剩儿和他爹还是个正直的人,那咱们得救他们爷俩呀。”
小莲子着急了:“爷爷,咋救啊?”
爷爷说:“咋救?就一个办法,小狗剩儿出面。”
虎娃说:“啊,爷爷您是啥意思?”
爷爷问:“小狗剩是不是满脸是伤,还有一把卡壳的手枪?
虎娃说:“是啊。现在是鼻青脸肿,脸肿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爷爷说:“好,那咱们就这么办……”
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小狗剩儿突然出现在县城大门。守卫城门的鬼子兵说啥不让进。
小狗剩儿急了,用日语说道:“我是你们的赵翻译官,我要找小川次郎副大队长。”
一个鬼子兵急忙给小川次郎打电话,然后两个鬼子兵收缴了小狗剩儿身上的手枪,就把他押送到了守备队。
小川次郎一见到鼻青脸肿、脑袋肿的像大筐一样的小狗剩儿,竟然没有认出来:“八嘎,你地到底是谁,竟敢冒充赵翻译官来见我?”
小狗剩儿说:“副大队长,我就是狗剩儿啊。”
小川次郎说:“啊,你是主动投案吗?”
小狗剩儿说:“副大队长,您错了,我不是投案,我是来报告重要情况的。我在你的跟前儿工作了多半年,我对皇军的衷心您是知道的。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下午,在赵家庄的村口,我搭上了王大发的摩托车回县城,我想把我的生活用品收拾一下,再来向您告个别,今后我就干不了翻译官这个活儿了。可是走到半路上,突然遇到一帮抗匪,拦住我们俩,王大发所长与他们激烈搏斗,最后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他就被割喉战死了。我掏出手枪就要与他们死拼,可是手枪卡壳,他们打飞了我的手枪,上来一帮人就把我打昏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山上一个山洞里。他们把我看押了一个晚上,审问我于水翻译官被看押在什么地方了,不说就要杀了我。我说,我回家好多天了,确实不知道于水翻译官的事情。可是,他们不信,有把我没头没脸地打了一顿。这不,我的脑袋都肿成这个样子了。”
小狗剩儿接着说:“今天早上,他们威胁我,找到于水的行踪后立即写一张小纸条塞进县城大门外第四根电线杆子的木缝里面。如果做不到,就要杀了我的全家。死逼无奈,我只好答应下来。在我回家的路上,路过被伏击地段时候,我找到了卡壳的手枪。现在就在这位皇军手里面。不信,您可以看看。”
小川次郎一伸手,站立一旁的鬼子兵把从小狗剩儿身上搜出的卡壳手枪递给了他。小川次郎摆弄了一下,很熟练地退出了卡壳的子弹,认真地用放大镜观察了一阵子。
小川次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呦西,赵桑,你地对大日本帝国衷心大大地。”
小川次郎说着过来拍拍小狗剩儿的双肩:“你地,回去好好地养伤,伤好以后还回来的,我地一定重用你。”
小川次郎转过身来告诉参谋:“你地,去把赵翻译官的父母放了,再去领一把新手枪。”
小狗剩儿赶紧鞠躬:“谢谢小川君,我回去养好伤一定回来为大日本帝国效劳。”
临别的时候,小川次郎接过一个日本兵递过来的一把崭新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和100发子弹,交给小狗剩儿。
“这是你的防身武器,我想,这把枪就不会轻易卡壳了。”小川次郎说。
小狗剩儿再次鞠躬说:“谢谢小川君高看,再见!”
小狗剩儿在县城雇了一辆马车,拉着父母,走出了县城大门。在县城大门外,虎娃和小顺子、小莲子正坐在草地上玩耍,看见小狗剩儿一家平安地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晚间,小狗剩一家三口人坐在餐厅里。赵王氏不吃不喝,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泣着。
赵长厚骂道:“你这个败家娘们,干啥不吃饭?还在为那个死鬼悲哀是不是?我告诉你,王大发的尸体被抗联扒得精精光,这是对你们奸夫****的报应。这次又是你害得小狗剩儿差一点儿丧了命,连我这条老命都差点儿搭进去。女人是祸水,这句话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小狗剩儿说:“妈,我爹说得对。今后这个家都是我爹说了算,你就是过安分日子就行了,啥也不用你管了。我爹对你够仁慈的了,要是我的媳妇干这个缺德的事儿,我早就宰了她了。”
赵王氏一听爷俩的严厉斥责,突然站起身来哭着跑进了屋里。
赵长厚与小狗剩儿一对眼神儿,小狗剩儿喊道:“小英子!”
侍女小英子急急忙忙跑来:“少爷,您喊我?”
小狗剩说:“你去照看一下我妈,看住了啊,别让她寻死上吊就行。”
赵王氏听见儿子对小英子说的这一番话,伤心至极,顿时哭声震天动地……
于水躺在县城医院病房里,他的老婆守护在一旁。
护士进来告诉于水说:“你的伤情恢复得还可以,不过你要经常适度活动。”
于水说:“我有神经官能症,不敢到院子里溜达。”
“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和神经官能症有什么关系?”护士嘟囔了一句就走了。
护士出去后,于水对老婆说:“这次我栽在犬养太君手里,吃了眼前亏,实在是窝囊。犬养太君又逼我泄露了三个参与平顶山围剿行动的皇军军官的名字,这三个皇军军官一定会报复我,弄不好会杀了我。现在是德顺的仇人千里迢迢来杀我,就连皇军也要杀我。咱们一家人必须逃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地藏起来吧。”
老婆说:“这都是你造的孽,都是报应。给鬼子干事,帮鬼子杀中国人,抗联会饶了你吗,老百姓会饶了你吗?不跑等死啊。”
于水说:“那咱们往哪跑?”
老婆说:“还能往哪跑?就你那个人性,你有什么地方可跑的?先到吉林我娘家躲一躲,然后再做打算吧。”
于水说:“好,今天下午你和孩子就先动身,我在半夜动身。记住,轻车简从,路上尽量避人耳目,不要跟人说话。你们乘火车,我走山路,咱们在娘家会合。”
老婆问:“咱们一家人换了地方,可孩子还咋上学呀?”
于水说:“嗨,现在是保命要紧,孩子上学的事儿以后再说。”
老婆又问:“那家里那么些家具和细软都扔啊?”
于水说:“不扔你还扛着啊,你要是带着坛坛罐罐地走,还能走得了吗?”
于水老婆流着泪水,指点着于水恨恨地说:“我告诉你,于水,这辈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今后啥事儿你都别管了!跟着你过日子算我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这个败家的,好好的家都栽在你的手了,你不会得好死的。我走了!”
老婆的脚步声远去了,于水躺在床上悻悻地望着天花板……
德顺平顶山惨案的4号元凶于水哪里知道,在前面的路上还将有他意想不到的大灾大难在恭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