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婉约婀娜的少女从牡丹花丛中走来,一袭红粉钗裙,裙摆绣着一大朵一大朵的金边牡丹,娇艳欲滴,栩栩如生,少女画眉秀丽,眸似晨曦,香鬓云髻,斜插着牡丹,气质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她从牡丹花丛中来,长得又如此华贵美丽,定是荣登百花赋之首的牡丹仙子吧。不过,看她那气势,绝对是来找茬的。
紫珠傻傻笑了笑,“小姐,你认错人了,小莲是谁,我第一次听说,难道你说的那个人姓小名莲吗?”
牡丹仙子伸手一指,那张面具从紫珠脸上掉了下来。她气势冷傲,眸藏锋芒,“莫非要我将你打回原形,你才肯认。”
紫珠捡起地上那张面具,吹掉上面的尘,嘲弄一笑:“你确定要为我这个凡人犯戒吗?”
“你以为我会怕这个?你以为你伪装个凡人的模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牡丹仙子气势咄咄逼人,玉指弹出了一片花瓣,花瓣在半空幻为仙链,缠上了紫珠的脖子。她用力一扯,紫珠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掉了一般。她扔掉了面具,十指用力扣住仙链。
“牡丹,你疯了吗?快点放开我。”紫珠憋红着脸,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牡丹仙子非但不听,反而将仙链缠得更紧,一双美目满含恨意与狠意,让紫珠惊心不已。难道牡丹仙子与自己也有隔世之仇吗?可是,她不记得了。
小手扶上腰间,紫珠用力地扯下了那块云羽凤凰,荷花小妖说这是花木界的神令,不知对牡丹仙子是否有用,举起那块令牌,她快要断气地说道:“牡丹,这个,想必你是认识的吧。”
“这......花木神令,神尊大人竟然把这个交给了你!”牡丹仙子泫然欲泣,唇瓣不停地抖颤。对她来说,这是何等的刺激与打击,明明神令是传给瑶池第一名花的,她牡丹才是瑶池第一名花啊。
难道在他心里,百花什么都不是,只有她月光白莲花才是一朵花吗?果然,她不死绝,哪有她牡丹的出头之日,杀死她,杀死她就成了。
“贱人,都是你逼我的,去死吧。”牡丹仙子愤恨不平,双目泛红,她抽出锁链,朝紫珠的身子狠狠甩去,紫珠躲不了,她的仙链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追着她跑,不管她怎么躲,都是要挨鞭子的。施了法的仙链,打在身上,宛如拆骨。
她疼得有些站不稳,疼痛在心口蔓延,一时间就像有几千几万只妖怪在啃噬心肺一般,不好!红血重楼的毒诱发了。碧灵不在身边,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紫珠席地而坐,默念心经,灿灿法字逸出,浮在半空,纵横排列。
“雕虫小技!”牡丹仙子冷冷道,抽出利剑,平地飞起,朝紫珠心口刺去。
仙法相斗,以气为争,她的仙术被压制,能念一段心经已是不易,牡丹仙子破了她的阵,无疑是在她的心口刺一柄刀,紫珠吐出了一口血,抚着心口,伏在地上,小脸冷沉地看着她飞来的剑。
剑正中她的心口,牡丹仙子抽出剑,欲要再刺下去,一袭白影闪,双眼被白光耀得生疼。仿佛被隔离在白光之外,她看不见远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大胆,给本尊说说,是谁许你来人间杀人放火的。”那声音慵懒洒脱,却美得让人心醉。
牡丹仙子手中的仙链瞬间变成了碎絮,纷乱坠地,她更是受不住他一身的神光,双手双脚身子都化成了牡丹花株,除了脸蛋。
眼前的男子周身一片月光泛滥,他面如池水,眉眼如清寒月色,神色淡淡似水,风吹而不惊,此时唇边的那一抹笑意,如神话一般美好。而且,他的肩上还有一只红狐。
无极仙尊,神尊大人的师弟,据说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得罪不得。怎么会那么倒霉碰上他呢?牡丹心惊。
“仙尊饶命!牡丹知错了!此事不是牡丹的错,要怪就怪她要折杀我。”牡丹仙子泪汪汪地看着身前的神,又转眼看着不远处伏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紫珠。
“所谓折杀,是不是这样子的呢?”男子捡起地上的剑,对着花株一剑劈去。
“求求仙尊手下留情。”牡丹仙子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花枝乱颤。
男子放下剑,牡丹仙子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殊不知,听他又说:“既然不能动手,动脚还是可以的。”说完,神指一挥,牡丹花枝弯下垂地,他便朝着那张脸一脚踩下。
“仙尊——”牡丹仙子用叶片挡着脸,嘤嘤哭泣。
这算什么嘛,一个大神对一朵小花出手,她鄙视他,在死之前。
男子的脚顿时停在半空,他拂去牡丹叶,微微一笑道:“牡丹,你要是对我说实话,我自会放过你。”
“我说!”牡丹直起花枝,抬起高贵清华的脸,“仙尊,可否把我变回去。”
男子掌心送去一抹月华银光,落在牡丹花枝上,牡丹仙子又变回了人影,她转动着清明的眸子,福身一礼,“牡丹多谢仙尊不杀之恩!”
起身刹那,摇身幻出牡丹花丛,枝叶蔓蔓,她便借机逃走了。
男子唇角微勾,“不过是掌心的蚂蚱,反正也跳出掌心,就让你再逍遥一阵。”回眸看地上躺着的细弱身躯,清瞳一缩,走过去抬脚动了动,轻问:“死了没,小丫头?”
地上的人儿无丝毫反应。
他只好用脚,把那副小身子翻了过来,哼,凡人一枚?!嗯,不对劲,低头细细一看,抹去绝颜丹的迷惑,竟是一张青涩不染,风吹易碎的绝色清颜。
只是她的嘴唇黑中带紫,紫中泛青,青中又藏着一丝血红之色。又见她捂着心口,疼痛得瑟瑟发抖,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模糊的眼前,是一袭白衣无暇的神影,越是朦胧,就越想看清楚,随风吹起的一角,如云一般飘逸,是师父么?是做梦么?忍住心口的奇痛,她眨动了几下眸子,用力爬过去,捧起了那一角白袍,迷迷糊糊地笑着喊了一声:“师父!”
男子扯了扯白袍,发现她即使晕过去,也抱得极紧。
“也不知谁家徒弟,居然逢人就认。”男子无语望天,要不是师兄好话说尽要他去七灵山采什么孔雀草,他才不会出琥珀谷。气恼之余,扯过紫珠紧揣手心的衣角,转身离去。
红狐从他肩上一跃而起,幻成了一名女子,她蹲下身,端详一阵,取下了紫珠腰间的云羽凤凰,追上前面的男子,“师父,这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
男子看也不看,道一声扔掉,又继续往前走着。
“花木神令也扔得?”红狐觉得可惜,小声碎念一句。小心收进袖中,幻成红狐,再次跃上了他的肩头。
“师父——”她无力地张嘴,手顿在空中,怎么也抓不住那道白影。抹进怀中,揭开了白瓷瓶盖,放出师父临走前相赠的天山仙蟾。
天山仙蟾欢喜地在手心跳了几下,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这个新主人,虽说半点不如天仙子,但她有月光白莲胎,又有神女之魂,总得来说,不算窝囊,不如先处一段时日试试,要是她不行的话,找天仙子求情就是了。
“小蟾,红血重楼之毒你能解吗?”紫珠看着仙蟾,迷迷糊糊地问道。
仙蟾先点了点小脑袋,又摇了摇头。
“那是能解还是不能解?”紫珠再问。
仙蟾还是先点了点小脑袋,又摇了摇头。
师父说仙蟾能解世间万千奇毒,可是,若是帮自己解了红血重楼之毒,把仙蟾毁了,那就亏大了。
嗯,不解了。
仙蟾看她紧皱眉心,沉沉睡去。打算一口咬去她的脖子,吸出几口毒血,可是它生气了,她怎么那么笨,它点头又摇头的意思就是能解一时,不能断除嘛。
气鼓鼓地跳上她的头,小爪子点了点她的头,张大蟾口,正一口咬下,身子却被一只是拎起来,撩得老远。
“哎呀,那个杀千刀的,我的老腰啊。”仙蟾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抬头仰望身前的人,吓得当即躺回地面装死。
“月光小莲,连癞蛤蟆都想吃你,我就更加不想放过你了。”雾浅遮月,吸血蝠后侧脸一笑,那叫一个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