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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至于腾父找到了真正的“犬灵”这件事腾谒一点兴奋感都没有。直到“杀月”死去时腾谒都没怎么搭理过它。

能够在有生之年找到一只“犬灵”,并把它带回家亲自饲养研究是腾父此生的最后目标。自从有了“杀月”,腾父便再也没有出过远门,而是留在家里全心全意的照顾着每一只狗,对于“杀月”倒也没有特别偏心。

“杀月”的死预示着腾父的人生即将走到终点。他的身体状况一年坏似一年。

腾父离世前留下的遗产让腾谒有些惊讶。他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会有一笔数额巨大的存款。对于这笔钱,腾父却告诫腾谒千万不要动。同时腾父还一再叮嘱儿子将来如果有人要来取走“杀月”的后代,一定不能答应他们,而是要把这笔钱退还回去。

“犬灵是神物,绝对不能交给外人。”

腾父的身体当时已经极度虚弱,说话的声音微弱细小且断断续续。腾谒虽然大概意思听懂了,但是脑子里依然模糊——到底是什么人会来,他们为什么要拿走“犬灵”,这些钱又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腾谒想把问题都搞清楚,可是腾父已经无力更无心回答了。

腾父生命的最后一天精神异常饱满。他不仅亲自下厨为腾谒做了几个菜,还破天荒的在饭桌前握住了腾谒的手。当时腾父老泪纵横,浑身颤抖,哆嗦半天却只说出了一句:儿子,对不起!

腾父去世后,他生前颇为珍视的十几本由自己总结撰写的养犬心得都被腾谒锁进了抽屉。至于那笔钱,腾谒也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而是将其全部都用到了魔术剧团的经营上。

除了“杀月”的后代,其余的狗有的已经老死,活着的腾谒也将其都送到了郊外的狗场,每年花一部分钱寄养在那边。其实那几只跟随腾父多年的老狗,本就垂垂老矣,加之又被送离故居,心中更加思念离世的主人。没有多久,一只只都相继死去。对此腾谒心中也很愧疚。

为什么只把“犬灵”留在身边,腾谒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他作为一个魔术师,本就对一切神秘的事物充满了好奇,这其中当然包括“犬灵”。

“杀月”的后代都已成年。

“破鬼”在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失踪了。为此腾谒还专门印制了一厚沓启事四处张贴,结果没有一点儿线索。

说来也奇怪,对于“破鬼”的消失腾谒早有预感,并且还梦到过自己张贴寻狗启事的场景。

其实,任何与“犬灵”相处久了的人都会逐渐和“犬灵侍者”之间产生通感,并且得到许多与“犬灵”有关的暗示,只不过是腾谒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风影”发情时散发出的味道极为特殊,令众多公狗对其避之不及。只有命中注定的伴侣才会被它吸引。

于是“无界”出现了!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深夜,腾谒被客厅发出的声音惊醒。他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躲在一面墙后朝客厅看去。

客厅光线昏暗,室外月光皎洁。透过窗帘,腾谒能够清楚地看见窗外有一只跳动的黑影。屋内的“风影”将身体与黑影隔窗相倚,随其舞动,并不时的发出一种愉悦的呻吟。

黑影就是“无界”。

腾谒并没有去打搅两只痴缠的狗。他观望了一会儿之后,便安静的回到了卧室继续睡觉。

同样是在那一夜,腾谒梦见了一个山洞,洞里有座犬型石像。一个人面对石像席地而坐,腾谒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那个人对腾谒说了三个字:放它走。语调低沉,吐字缓慢。

“放它走...放它走...”腾谒在第二天起床后,脑子里便不断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放谁走?”

这个疑惑直到腾谒晚上回家看到趴在窗前情绪低落的“风影”时,他才恍然大悟。

依然是夜晚,“风影”被放了出去。它朝着屋外不远处的一个黑影奔去,然后一同消失在了夜幕中。

腾谒的魔术剧团在创立初期还算顺利。可是随着演出市场竞争的不断加剧,他的压力与日俱增。腾谒用心培养的魔术师一个接一个的被其它机构不断挖走,剧团的收支开始出现问题。

腾谒不能允许自己苦心建立的事业被打垮,于是他不断的想办法去为剧团增添新节目,并且尽可能多的去承接各种演出,包括那些他曾经看不上眼的商场促销等活动。

在腾谒最艰难的时候,剧团突然收到了一家商业机构的资金赞助,这笔钱解决了腾谒的燃眉之急。

钱到位了,投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所有的书面文件都是由一个自称投资经理的人代为签署。合同里的所有条款都制定的非常粗旷,基本没有什么约束力。这种草率的态度让腾谒相信在这笔可观的资金投入背后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目的。

尽管腾谒能够感觉到投资的用意不纯,但是现实使他根本无法拒绝这笔现金的流入。腾谒已经连房产都抵押了,实在是毫无退路!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在腾谒几乎都忘了自己家里曾经还养过狗的时候,“风影”又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只小狗——“幻音姬”。

“风影”之所以将自己最小的孩子送回到腾谒身边,那是出于它对腾氏父子的一种报答。

犬灵是世上稀有的犬类,它们的价值难以估量。尤其是犬灵所诞生的后代,其能量必定超越前辈。所以“风影”相信自己的女儿“幻音姬”有着足以回报腾家养育之恩的身价。

“风影”仅在家里住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它转遍了曾经熟悉的每一个角落,并将它们深刻于心。因为“风影”知道自己此生是最后一次回来了,它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风影”走了,留下了年幼的“幻音姬”。

缘分这东西可以存在于任何物种之间,包括人与狗!腾谒就格外喜欢黑漆漆的“幻音姬”,而且说不出原因。

对待“幻音姬”,腾谒的态度不再冷淡。他每天都会尽量抽时间和它玩耍,与它说话,轻柔的抚摸它。小时候的“幻音姬”经常会卧在腾谒的身上撒娇,直到它困了倦了,睡着了。而腾谒则会陪着“幻音姬”一起睡在沙发或者躺椅上。

虽然有了资金的注入,腾谒剧团的经营状况还是每况愈下,勉强支撑。

家中的“幻音姬”却丝毫感受不到腾谒的苦恼,它生活的非常幸福。

苦苦挣扎的腾谒感觉自己的魔术剧团就要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他再也想不出什么更新更好的节目来吸引观众与客户。剧团的演出机会越来越少,得到的报酬越来越低。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神秘的投资人并没有雪上加霜,趁机提出收购或者其它要求。就腾谒个人而言,他已经在心里反复盘算了很多次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因为腾谒明白,任何商业投资背后都有其明确的目标与预期回报。既然自己的剧团不盈利,那么也就意味着投资人的资金将无法收回,而剧团则会被当作资产来抵偿损失。这么做合情合理,类似的案例在商界早已屡见不鲜。

对方态度反倒让腾谒心中忐忑不安。他相信世界上一定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表面看似没有要求,也许背后的要求就越高!

自从钱打到剧团账户以后,那个姓张的经理来剧团审查工作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既没有认真的查阅过财务收支等记录,也没有过问任何有关剧团经营上的问题。

有一次腾谒带着“幻音姬”来剧团,碰巧遇到了张经理也来视察工作。当张经理看到腾谒身边的这条狗时,倒是显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那一天腾谒在办公室里与张经理聊了近三个小时,大多数话题竟然只是围绕着狗以及腾谒的父亲。在腾谒的记忆中,自己与这位张经理之前的几次面谈时间一般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这次反常的谈话令腾谒对这个神秘的投资方更加警惕。

其实张经理后来已经不止一次的提示过腾谒,只要剧团遇到资金周转上的问题,他们公司就会不遗余力地继续给予支持。对于这么做的原因张经理给出的解释是:公司老板对于魔术表演有一种情结,所以特别愿意资助有志于在这一行发展的团体。对于这个解释,腾谒无法信服。因为至今这个所谓热爱魔术的老板都没有在剧团现身过,怎么谈得上是对魔术感兴趣?

为了不跟这个公司纠缠的过深,腾谒再也没有对张经理开口提过钱的事情。哪怕是剧团已经又一次陷入到入不敷出的境地,腾谒也不打算再从这家公司拿到一分钱的资助了。

腾谒思考着实在不行就把剧团卖掉。但是他有一个原则——只卖给同行。这样起码对得起自己的付出以及对于魔术的尊重。

“幻音姬”在一天天的长大,它的犬灵特质也随之慢慢的展现出来。

由于日复一日的焦虑,腾谒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身体日见消瘦。

作为犬灵,“幻音姬”能够敏锐的捕捉到腾谒情绪的变化。它感觉主人的身体磁场所散发出的能量在不断衰减。

“幻音姬”可以运用自身的灵力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生物磁场通过自己的多重感官进行具像化处理,从而对身边的各种生物状态做出判断,利用声频去干扰与控制那些有害于自已的生物磁场。

依据这种能力,“幻音姬”认为腾谒体内磁场的不断弱化对自己非常不利。它不愿意失去唯一的主人,变得无家可归。“幻音姬”的性格与母亲“风影”不同,它内心敏感脆弱且缺乏安全感,因此更加珍惜一种稳定的状态。

“幻音姬”决定用异能来帮助主人。它很快便找到了可以干扰腾谒体内磁场的声频。

于是每到夜晚,腾谒便觉得屋子里有一种声音让他无比放松,睡眠质量也有了明显的改善。起先腾谒并不清楚声源来自哪里,他只认为那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是每次当他睡着的时候总能梦到自己和“幻音姬”在阳光下的一片花草丛中相互追逐嬉戏的场景。一连数日他都做着同一个梦。

腾谒是魔术师,所以他善于在常人认为虚幻的事物中找到生命的提示。一连串相同的梦使腾谒明白了,这种静谧安详的声音确实存在,而且十之八九与“幻音姬”——那只自己宠爱的犬灵——有关。

于是他开始通过观察“幻音姬”来验证自己的判断。

对于陪伴自己的犬灵,腾谒却从没有真正用心去了解过它们身上到底有什么“灵”,为何自己的父亲生前对它们如此痴迷。

是“幻音姬”让腾谒见识到了一只犬灵所蕴含的能量。

腾谒发现并记录下了“幻音姬”的能力:每晚当我坐在它的身边时,这只黑色的精灵便会将自己的身体紧贴地板,腹部开始有节奏的起伏,双眼微睁,鼻息均匀。一种难以形容与描述的声音从这只狗的体内发出。只要我听到这种声音,很快便会忘记所有的琐事,进入一种近乎迷离的状态。至于这种声音何时停止根本无法跟踪,因为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甚至我都无法回忆起自己是如何走进卧室并钻进被子的......据此判断,这只狗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催眠!

腾谒在记录下以上的文字后,脑子里突然迸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久之后,腾谒的剧团经营开始好转。起因是他们参加了一档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并表演了一个名为《犬灵》的魔术。腾谒变成了魔术的配角,主角则是一只被他称为“催眠犬”的黑狗——没错,它就是“幻音姬”。

在节目中“幻音姬”运用它的灵力现场催眠了三位不同的观众,令全场震惊。腾谒的魔术一炮而红,也令他的事业迎来了新的转机,各种邀约不断。

就在那一晚,在亿万台电视机后面,还有一个人也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腾谒的表演。不,应该说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只在“幻音姬”的身上......

腾谒非常享受成功的感觉,不过同时却又在内心不断的拷问着自己:利用“幻音姬”的忠诚与犬灵的异能来赚取利益是否正确?他的心一直都好像被一团乌云所遮蔽。

日子在忙碌中朝前走着,剧团的演出应接不暇,“幻音姬”俨然变成了台柱。不过就在几周前,腾谒突然停止了所有与“幻音姬”有关的表演。

为什么?因为“幻音姬”也要做母亲了。

与“风影”不同的是“幻音姬”的另一半是个谜,腾谒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他已经在梦中得到了来自于远方“犬灵侍者”的提示。所以他果断的将“幻音姬”保护起来,不再让它离开家。

其实这只是腾谒自认为的安全,殊不知他的家早已被人监视。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夺走即将新生的小狗。

真正将罪恶引来的源头正是腾谒利用“幻音姬”在电视中所做的那一场表演,而他对此却一无所知。

“幻音姬”当然知道自己的芳心所归,那是一只如同疾风一般来去匆匆的公狗。它潇洒强壮,却不会多作停留。它本应该是犬灵天生的对头,却与“幻音姬”之间发生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情感。

如果把整个犬界看作一个表盘,那么3点处的就是犬灵,而另一方9点处则是犬界的另一派系——犬降。它们之间千百年来就是相互对立且彼此制约。

“幻音姬”所钟情的那只狗就是一只犬降。

现在“幻音姬”已经顾不上去思念早已远去的伴侣,它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肚子里。“幻音姬”知道即将诞生的狗仔无论性别如何,它都不是一只普通的狗。它不仅仅具备着犬灵的能力,在未来更会是犬族中一个极为凶狠的角色——犬霸!

犬王,犬霸,犬灵,犬降并列于犬类世界的顶峰,在犬界表盘中它们的位置固定且唯一:犬王—0点,犬灵—3点,犬霸—6点,犬降—9点。四大犬系相互制衡并一同向前推动着属于犬类王国的进化史。

犬王乃生之王者;犬霸乃犬王之克星;犬灵为犬界巫师;犬降则专克犬灵。《忠诚无名》犬族相生相克之格局据此而立!

“幻音姬”之所以那么肯定自己所生之子是犬霸,依据乃是犬界定律之一:公犬降致母犬灵孕之所生必为犬霸。

在这里有必要对犬霸这个派系多做一些交代。

犬霸,闻其名知其意,犬中称霸者也。犬霸内部又分为两种类型:蓝血与红血。蓝血为天生称霸者,红血为后天夺权者;蓝血具备犬灵的灵力,红血拥有超强的身体。

“幻音姬”所生之子即为蓝血犬霸,而文章之前出现的“大粪坑”则属于红血。

无论是何种血系,犬霸都很孤独,它们一生都是独来独往。而这也正是犬霸与犬王之间最大的区别。

犬王只有一种,即天生王者,且永不落单。犬王的身边永远都会聚集一群誓死相随的伙伴。即使一只犬霸杀死了另一只犬王,它也无法让那些围绕在犬王身边的群犬转而臣服于自己。犬霸虽然凶狠,却缺少仁气。它们就像犬界中孤独的剑客。

幻音姬:一只通体黑色的母犬灵,善于运用各种声频去干扰身边生物的思维与行为,并能够感受到各种不同的生物磁场。

“幻音姬”性格温顺,内心敏感脆弱,不善争斗。但是却被自私的人类将它深藏于血脉中犬灵的凶狠所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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