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成:“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呢?”
冰冰:“我想妈妈!我想妈妈!”
满大姐与厚成交换了一个目光,连忙哄起了孩子:“好冰冰,冰冰好,冰冰猜猜这是个什么大元宝!”伸出手来。
10、日,飞机场
一架大型客机起飞、降落。
机场上的标志由中文变成了日文。
11、日,午,晨,暮
满大姐、国伟等人在参观鱼品加工车间;
满大姐、国伟等人与秋田、八户等人出席签字仪式和庆祝酒会;
满大姐、国伟等人考察鱼货市场、鱼港码头;
满大姐、国伟等人漫步在东京街头和银座商城;
满大姐、国伟等人在高速列车上……
12、日,樱花园
正是樱花盛开时节,满大姐与国伟等漫步而行。
国伟:“……改革开放改革开放,这是光坐在家里喊的吗?出来半个月,比上了几年的政治课都管用。”
周德:“要不有人说,解放思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干部都放出国去溜达溜达。”
另一干部:“道理是对,可真要像你说的,当不了来个不正之风大泛滥。”
周德:“那是另一回事,我说的是道理。”
满大姐:“先别说道理,先说说考察了半个月,有哪些具体收获吧。”
国伟:“水产食品公司最后敲定是第一条。”
干部:“摸清了日本人的饮食习惯也算一条。我做梦也没想到,日本人对海产品这么喜欢,这么看重。”
满大姐:“对,这一条说具体不具体,可对咱们这些搞渔业的很有价值。”
周德:“那天参观鱼市我是感触很深。日本的鱼市谁都可以进,价格比咱们国内高多了,咱们那么多鱼虾,离得又这么近,为什么站在旁边看热闹?”
满大姐:“这一点咱俩同感。不过人家要的可是活的、鲜的,得从海里打了直接运进来才行。咱们的渔船进不来呀!”
周德:“进不来是人家不让咱进吗?是咱自己限制自己呀!”
满大姐:“问题就在这儿!这件事,我看再仔细了解了解,回去以后当个大事把它攻下来!”
来到一处,樱花丛中歌舞声声,众人围上前去。
13、日,厚成家门口
望涛、子昌等不少人在等候着,厚成、盛母、卓母、冰冰等站在门口。
一辆汽车驶来,国伟下车,众人迎上前去。
子昌:“溜洋的回来啦!”
国伟:“回来了!回来了!”与众人握着手。
望涛接过国伟手中的提包,叫着:“冰冰,看谁回来啦?”
冰冰:“爸爸——”跑着,扑进国伟怀里。
国伟抱起冰冰一边亲着,一边打起了旋转。
14、日,厚成家
一家人围着饭桌,国伟边吃饭边给众人讲着国外的情形。
国伟:“……日本人吃的鱼虾好多都是生的,朝酒里、辣根里一醮,就往嘴里填。小学生中午也是一盒饭上放一只虾或者一块鱼,然后才是菜。问是怎么回事,说是鱼虾里有脑黄金,吃了特别聪明。”
盛楠:“我说日本人那么抖,原来是吃鱼虾吃的!”
国伟:“不过那饭也贵得吓人。那天八户有事,我们自己去吃了一顿中华料理——日本人叫饭店是料理,就是中餐的意思——要了四个小菜,豆芽、西红柿、芹菜,还有个什么忘了,两碗米饭,一人一瓶啤酒,在咱们这儿20块钱到顶了。吃完了一算你知道多少?10000日元!相当于咱们400多块!”
望涛:“那谁吃得起呀?”
国伟:“就是说呀!不过人家挣的也多,一个看大门的顶上咱们几个市长的啦!”
众人笑。
15、晚上,国伟家
床上摆着两套衣服,望涛试着、看着,露出满意的神情。
国伟拿出一个首饰盒,故作神秘地:“这才是真正的礼物哪!”
望涛:“什么?戒指?”
国伟:“你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小姐呀,给你个戒指你能戴出去?”
望涛:“那是……”
国伟变戏法似地摇着、晃着,然后忽然打开,里面是一条漂亮的项链。
国伟:“24K金,这可是有证书的。”把证书送到望涛面前。
望涛:“给我的?我能戴这个?”
国伟:“当然是给你的。好多人都戴,你为什么不能戴?”
望涛戴起,对着镜子观赏着,露出了好不开心的神情。
国伟:“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吧,那些家伙还净说刺话,说我是讨好卖乖。”
望涛:“你就说,我就是讨好卖乖不就得了?”
国伟笑着:“你想出我的洋相啊!”脱着外衣,“过来,亲热亲热。”
望涛跳过,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记,又打了一个旋转。
二人坐到床边。国伟:“人哪,该出去开开眼就得出去开开眼。要不,到死当不了也是土鳖一个。”
望涛:“说得轻巧!谁不想出去看看?出得去吗!”
国伟:“你哪?你想不想出去?”
望涛:“我?下一辈子吧!”
国伟:“我说的可是现在。只要你真想,我保证了!”
望涛:“你保证?你到哪儿保证去?”
国伟:“你就说想不想吧!”
望涛:“想啊!当然想啊!”
国伟:“行了,准备吧!两个月以后,我保证你站在日本的大街上!”
望涛:“还是真的了?”
国伟:“我告诉你吧。这次跟八户签的协议,就有派人到日本学习这一条。不是一个人,是十几个人、一帮人。路上我就想好了,由你带队比谁都强。”
望涛怔住了。
国伟:“水产食品公司是全市第一家渔业合资企业,搞好了不但钱赚大发了,影响也没有谁比得了。”
望涛默默地走到一边。
国伟:“这种事你看着,不知多少人得抢破头。可除了你,还真没有哪一个能让我信得过的!”
望涛:“国伟,你的好心我领了。可你知道,扇贝眼下正在节骨眼上,我今天回来,还是特别请了假的。”
国伟:“咱们就不能不说扇贝吗?”一笑却又说道:“关键是哪一边更重要、更值得。扇贝,早一天晚一天什么了不起?就算庙岛搞不成,那一天咱们想起来不照样搞?可出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望涛痛苦地摇着头:“你不懂!你一点都不懂……”
国伟:“就算我不懂你可懂啊。丢了这个机会,你就不后悔吗?”
望涛:“你别说了国伟,别说了。”
国伟:“那你答应了?”
望涛:“我……我答应不去了,真的,你再考虑别人吧。”
国伟:“什么?你不去啦?”
望涛:“国伟,眼下我只能顾一头,你就不要逼我了。”
国伟勃然大怒:“逼你?谁逼你?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真是荒唐!你是我盛国伟的老婆还是那个边荣新的……”
望涛如同受了莫大侮辱,猛地站起:“你!你怨枉人!”
国伟满肚子怒气喷薄欲出,却用力地忍住了。他倒在沙发上,片刻,换成了全然不同的另一种腔调:“好好,怨枉人,怨枉人……你去,你去养你的扇贝,你去……”
望涛默默地解下项链,放回到盒里,又默默地摇起了头。
电视机被打开了,声音大得出奇,一下子把两个人连同整个空间淹没了。
21、日,庙岛扇贝养殖场
这是马兰湾前新建的几间房子,从房子出来便是海了。
望涛、宋友生、蓝光(25岁)围着一只扇贝笼在研究着什么。
宋友生用剪刀剪掉了塑料盘上原有的一层薄网,端量着:“……行,这样小苗直接附到塑料盘上,就不至于……行,这个办法不错。”
望涛思索地:“再就是三层是不是少了点儿,要是能再增加几层,不但养得多,放到水里也不至于有点风浪就晃。”
宋友生:“道理是对,多一点长一点,对将来推广也有利。关键是咱这马兰湾的水深够不够。就算再加三层,没有十二三米也不行。”
蓝光:“没问题,刚才我和望涛姐量了,除了边上和那一片,水深都在十五六米以上,中间和海口子那边,至少也有三四十米。”
宋友生:“那就行。”比划着,点着头。
蓝光:“把扇贝吊在半空里养,你可真是敢想!”
宋友生:“我?我告诉你吧,原先什么熊法都试过:用桶装着放到海底下;串着耳朵挂到海带绳上;还有用粘胶剂粘到海底的石崩上的;都不行,区老和大伙才想出这么一个笼子来的。”
蓝光:“是啊!”
道原(23岁)和另一位渔民,提着几只采苗袋从船上下来。
宋友生:“那就按刚才说的再做一个,放进去试一试,好,就这么定了。”
蓝光:“好。”提着扇贝笼离去。
道原等把采苗袋递到望涛、宋友生面前:“你们看吧,我看是一点问题没有。”
宋友生看着:“好。一个袋上少说也有二百个苗,放他四五百个袋,今年足够了。”对道光:“马上做袋放下去,千万不能误了速生期。”
道原:“速生期?”
望涛:“扇贝每年六到七月、九到十月长得最快。”
道原:“那八月呢?八月怎么就不长了?”
望涛:“八月温度高哇,水温超过24度扇贝可就要睡觉咯。”
道原惊奇地:“是啊!”
17、日,庙岛办公室
这是一座小小的院落和几间瓦房,显得有点寒酸。一伙干部正在开会,荣新、大宽、美方、环威、夏萤等都在。
荣新:“……上面的精神我再说一遍:养扇贝属于新生事物,坚决鼓励支持,养一亩奖励100块钱,养两亩奖励200块钱,养三亩……”
环威:“养三亩奖励300块钱,养四亩奖励400块钱。”笑着,“行了头儿,我都背下来啦!”
荣新:“那大家再考虑考虑吧。”
没人吱声。大宽咳嗽一声:“我看这个事得这么认识,既然是上级号召,那就是有根据,希望咱们好。咱们就得响应,干!”
环威:“上级号召就是好?那些年上级还号召造反有理、**********来,那也是好?”
夏萤:“真是,扇贝要是能养石头蛋子也能养。那要是养了半天养不出来谁负责?”
荣新:“我再说一遍啊!养扇贝是经过好多年试验的,完全有把握。就算是养不成,损失也由村里市里负。”
环威:“村里市里负?那100块钱就负啦?就算是负了扇贝的损失,海带的损失谁来负?咱们老少爷们遭罪受累的损失谁来负?反正我是不管别人,我那个队是坚决不干这种傻事!”
夏萤:“我也是这个态度!”
一阵议论纷纷,荣新欲怒不能。
一直如同局外人的美方这时开了口:“我也谈点看法啊,扇贝养殖是新生事物,按说应该支持,可新生事物有时候也确实不怎么牢靠。既然大家有些想法,今天是不是就到这儿,等以后酝酿酝酿再说。”
环威跳起:“支持!”
夏萤兴高采烈:“拥护!”
不等宣布散会,二人便先自离去。
18、日,办公室外
环威得意地:“小子!把咱爷们晾到一边!这一回也晾晾你,看你怎么着!”
夏萤:“真是,也太狂啦,才来几天哪!”
二人低声又说了句什么,一阵大笑。
19、日,办公室
荣新、大宽沉思着,美方无事似地只顾抽着烟。
大宽:“这么下去就不用干了!三次会,怎么说也还是这么个态度!”
荣新:“看来是得下点狠心了!”
美方:“人家有点不同意见,总还是应该允许的吧?”
荣新:“不同意见当然允许有,可扇贝不养不行,耽误或者阻挠更不行!”
大宽:“我看也是!”
美方一笑:“咱们也别叫花子咬牙穷发狠了,该向上反映的还是得反映。”
荣新:“反映什么?扇贝是我们自己要养的,为的是咱们庙岛自己。”决然地:“我看这样,晚上再开一次会,凡是顶着不养的,一律下,换人!”
大宽:“我同意!”
荣新目视美方:“你的意见哪?”
美方轻飘飘地:“你们都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20、晚上,荣新家
美兰在教旺旺(4岁)认着拼音字母。她教的内容合到一起是:旺旺是妈妈、爸爸的乖儿子。
旺旺:“妈妈,旺旺的乖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美兰:“旺旺的乖爸爸忙大事情哪。”
旺旺:“旺旺的乖妈妈忙小事情啊?”
美兰:“旺旺是小事情吗?”
旺旺:“不!旺旺长大了要干大事情!”
美兰抱起旺旺:“好,旺旺长大了要干大事情!”
美方怒容满面进。
美兰:“这又是怎么了?”
美方:“怎么了?我那好妹夫做的好事呗!”
美兰:“没头没脑!到底怎么了?”
美方:“哎!这个家伙真是没想到: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美兰恼了:“你要是骂大街到外面骂去,我和旺旺还得睡觉哪!”
美方:“还不是为的扇贝的事!他非养不可,环威、夏萤他们非不同意不可。好,他一下子撤了五个!这不刚刚、刚刚的事儿!”
美兰一惊,问:“环威、夏萤为什么非不同意?”
美方:“为什么?这是人家的权利。再说大小是个头头,赔了谁负责呀?”
美兰:“这你别胡弄我。人家满市长都说了,保证不让群众吃亏。”
美方:“不让吃亏不等于挣啊!不等于发财呀!再说,凭什么别人说的事他一句不听,他说的事别人就非听不可?”
美兰:“这呀!我知道,八成又是你在后边鼓动着。我告诉你,环威、夏萤不是好东西,你整天跟他们搅在一起早晚有你的好儿!”
美方:“叫你说庙岛没好人啦!……哎就算是环威、夏萤不是好东西,你也不能说撤就撤呀!这都是一个岛上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好意思的吗?就算是他好意思,这个冤家结了,你和旺旺将来能得安稳吗!”
美兰默然,片刻:“你也别乱说。荣新的性子我知道,你不逼得他实在急了,他才不会……”
美方:“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这要是他的主意我还不稀说了!这全是那个梦涛的骚点子!”
美兰一怔:“这你可不能胡说!”
美方:“胡说,我那是不要命啦?”故意压低声音:“她,你还不知道?那年不是她在中间插一杠子,你和荣新还不会出那个岔哪。人家说了,这一次她来,就是奔着荣新来的。”
美兰惊住了。
21、日,银行办公室
荣新与一位银行干部在谈着贷款的事儿,二人谈得很不愉快。
干部:“你急也没用。你总不能那边欠着我100多万不还,这边再叫我贷100多万给你,是不是!”
荣新:“这可是扇贝养殖急需的,市里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