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傍晚,堰屋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老棒眼巴巴地望着大堤,却总也没有秋兰的身影。
他饿得不行,好不容易找出一把小米放进锅里,却怎么也点不着蜂窝炉子。
他喝了一大缸子水,又喝了一大缸子水。
23、晚,秋兰家
芳草把一碗面条端到秋兰面前:“干娘,快吃吧。”
秋兰犹自恨恨地:“没见过你爹这么个人!这么多年,我待他啥样他不知道?他可倒好……”
芳草:“干娘,你消消气。你对俺爹咋样他能不知道吗?八成是全福他爸求得他没了法儿……”劝慰地:“干娘,快吃吧。吃完了我还得给俺爹送呢!”
秋兰:“给他送?给他送啥?把他饿扁了才好呢!”
24、晚,堰屋
老棒闷闷地躺在床上,不时地翻过一个身又翻过一个身。
他饿得不行,起身又喝了一大缸子水。
门外响起敲门声,芳草的声音传进:“爹,我是芳草!给你送饭来了!”
老棒急忙起身开了门。
芳草:“爹,你饿坏了吧?”连忙拉出凳子,摆好了饭。
老棒一声不吭,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芳草禁不住乐了。
老棒瞪过一眼:“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还笑!”
芳草:“谁叫你惹干娘生气啦!”
老棒:“啥?我惹她生气了?”
芳草:“不是你是谁?干娘这么多年容易呀,你就不想想!”
老棒:“咋?我咋了她啦?”愤愤地把筷子一扔:“不吃啦!不吃啦!”
芳草惊愕的神情。
第九集
1、日,乡政府一室
洪生正看着电视。电视上正播着“本乡新闻”,春燕的镜头又大又靓。他看得好不入迷。
干部甲送进一份请柬:“徐乡长,砖瓦厂明天有个剪彩活动,皮书记问你能不能去参加一下。”
洪生接过,眼睛却仍然盯在屏幕上。
2、日,乡广播站
春燕正在录着“本乡新闻”的播音镜头。
院外,田春雨向广播站这边走来。
一个值班员模样的人:“哎哎,你找谁?”
田春雨:“我找春燕。”
值班员:“春燕?你跟她是……”
田春雨:“没啥,朋友。”
值班员摆摆手,示意田春雨离去。
洪生忽然出现到面前:“谁?那个人是谁?”
值班员:“说是春燕的朋友。”
洪生不满地:“朋友?她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朋友!”
3、日,乡广播站
春燕与田春雨热烈握手。
春燕:“当了大经理,我寻思着早把我给忘到头发梢上了呢!”
田春雨:“忘是忘了。可一到家,电视里老是这么大的镜头,老是春燕春燕的,一下子又忘不了啦!”
春燕:“去你的!”倒过一杯水,示意让田春雨坐下。
春燕从抽屈里拿出一封信:“那次接到信,一看地址我心里就嘀咕:济南市哪来的认识我的人呢?打开一看田春雨三个字,把我喜的差点蹦到房顶上了!你可真不简单哪!”
田春雨:“啥不简单?俺村在济南办了个公司,干了几年赔了几年,我说我去吧,就去了呗。”
春燕:“那你给人家赔了还是赚了?”
田春雨:“我要是赔了还敢回来?”得意地,“一年不到,净赚72万。”
春燕:“这么厉害呀!”
4、日,院外
柜子娘提着一包东西进了乡政府大院,向广播站那边去。
值班员:“哎哎,你找谁呀?”
柜子娘:“找我媳妇。”
值班员:“找你媳妇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出去、出去啊!”
柜子娘:“哎你这个人!我媳妇在这儿工作,你让我到哪儿去呀?”
值班员:“你媳妇是谁?”
柜子娘:“就是那个上电视的……春燕呗!”
值班员不吱声了,摆了摆手,柜子娘离去。
洪生忽然又来到面前:“又是找春燕的?”
值班员:“可不,说是春燕的婆婆。”
洪生:“婆婆?”
值班员:“就是那个……柜子的娘啊。”
洪生一怔:“她也找到这儿来了?这儿是乡政府还是苇子圈?”
5、日,乡广播站
春燕与田春雨正谈得高兴。
田春雨:“都说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咱的鼓子秧歌不就是文化吗。我琢磨着,要是能把鼓子秧歌请去表演他几场,这订货会起码是有了新内容!”
春燕:“那你没跟皮书记、赵宣传他们说说?”
田春雨:“我这不是先听听你的意见吗!”
春燕:“要我说肯定行……”
柜子娘推门入来:“春燕。”
春燕一怔,连忙起身:“是婶子啊。你咋来了?”
柜子娘望一眼田春雨,不觉一怔,却随即露出了笑脸。
柜子娘:“这不是赶集吗。柜子让我给你捎点花生、大枣来。”
一边放着东西一边警惕地打量着田春雨:“这一位是谁呀?咋这么眼熟呢?”
春燕:“人家在济南,你咋着眼熟的?”
柜子娘:“是啊。”对田春雨:“春燕她爹跟俺柜子他爹,那真是自小好得跟一个头似的。别看春燕入了干,心眼可没变,对俺柜子那可真是没的说的。”
春燕:“婶子,你还有事吗?”
柜子娘:“哦,我还忘了。你娘那天说了,哪天有空让你回去一趟。说是你姨等着要你和柜子的相片,让你俩抓紧去照一张呢。”
春燕:“婶子,你还有事吗?”
柜子娘望望田春雨,很不情愿地:“那……这位同志啥时候回济南呢?”
田春雨不语。春燕:“我们还有事商量呢。”
门口,值班员探进脑袋,对柜子娘:“这儿是办公室,没事快走啊!”
柜子娘心有不甘,却只得出门而去。
6、日,院里
洪生目视柜子娘离去,对值班员:“广播室是机要重地,以后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进。”
值班员:“人家指名道姓找的是春燕,咱能说啥?”
洪生:“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咋还说啥呢!”
7、日,广播室
春燕、田春雨还在谈着,窗外忽然有人敲了几下。
值班员的声音:“春燕,徐乡长找你有事!”
春燕推开窗子:“啥事啦?”
值班员:“花生果厂那边有一帮客,让你随着去陪一下。”
春燕:“我知道了。”关上窗子,对田春雨:“你看见了吧,人家根本就不让我接触外面的人。”
田春雨:“我就不明白,他腿那个样儿,咋就当上的副乡长呢?”
春燕:“我还想问你呢!”
田春雨:“春燕,我看你这是后有追兵前有埋伏,日子并不好过呀!……那你就非得待在这儿不可吗?”
春燕:“我跟你似的?能飞到天上去?”
田春雨:“这都什么年代了!外面的天地大得很!还能叫个一厢情愿和人情铐子给铐死了不成!”
窗外传来值班员的声音:“春燕,快点,徐乡长要走啦!”
春燕推开窗子,不容置疑地:“你告诉徐乡长,我这儿有客,让他自己去吧!”
田春雨:“你就不怕他给你小鞋穿?”
春燕:“让他穿呗!我还正嫌这脚丫子太大呢!”
田春雨:“好,中午我请客!”
春燕:“别忘了你是到我这儿。”
田春雨:“嗬!那你有啥好吃的吧?”
春燕:“啥不好吃呀?清、汤、面!”
田春雨:“好!今天我可就靠上你的清汤面啦!”
8、日,黄河贸易公司办公室
面前是一大堆各色各样的报刊杂志。甜柳懒懒地翻着,翻过一本丢到一边,又翻一本又丢到一边。
她起身喊着:“小宋!”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同志应声走来:“咋着了甜柳?咋着了?”
甜柳:“这些东西我都看了几百遍了,还有没有个完啊?”
小宋:“俺们想看还没时间呢。”
甜柳;“我可不是来玩的,总得给点事儿干吧?”
小宋:“这又不是我的意思。要不,你找老板去?”
甜柳起身:“真是烦死人啦!”
9、日,总经理室
冷麦蒿坐在老板椅上在看着天花板,甜柳进。
甜柳:“冷总。”
冷麦蒿一下子坐好了:“哦甜柳啊。坐,坐。”
甜柳:“冷总,我到公司都十几天了,总不能老是白吃饭吧?”
冷麦蒿:“你不是先熟悉熟悉情况嘛。”
甜柳:“再熟悉我可就……”
冷麦蒿:“好好,那你自己想干点啥事呢?”
甜柳:“……”
冷麦蒿思忖地:“下午城里有笔生意要谈,要不你随着去听听?”
甜柳:“我?”
冷麦蒿:“贸易公司贸易公司,咱做的就是生意。也算是熟悉熟悉情况吧。”
甜柳默许地点了点头。
10、傍晚,宾馆一室
冷麦蒿与孙老板在谈着什么,双方似乎都很不高兴。
冷麦蒿:“要不咱们边吃边谈?”
孙老板:“我看就不必了吧。”
冷麦蒿:“哎,生意不成仁义在呢。咱们还没说不成吧?”
11、晚,宾馆餐厅一室
冷麦蒿向孙老板等人介绍着甜柳:“甜柳,香甜的甜,甜瓜的甜,柳,柳树的柳,柳曲板的柳。”
孙老板打量着,不觉上了精神:“嘿!没想到,冷老板还有这么个漂亮的少夫人!”
甜柳露出尴尬、愠怒的神情。
冷麦蒿:“不不!孙老板,这可不能乱说!这是咱们新来的甜柳小姐。跟夫人那可是差得远了啊!”
孙老板且惊且喜地:“是吗?哎哟哟!甜柳啊……甜!名字甜,人长得更甜!”
冷麦蒿示意,让甜柳坐到孙老板身旁。
酒菜上桌。
冷麦蒿:“孙老板,今天咱来上个尽兴而欢好不好?”
孙老板:“那没说的!有咱们甜小姐在这儿,尽兴而欢!尽兴而欢!”先自举杯,一饮而尽。
一片喝彩。
12、晚,宾馆一室
甜柳洗完了澡,披着一件浴巾上了床。
门外响起敲门声,她不觉一惊。
门外冷麦蒿的声音:“甜柳!甜……柳!”
甜柳赶紧套起一件衣服,同时抓起一个茶杯。
又是几声敲门声和冷麦蒿的说话声,甜柳放下茶杯又抓起一个暖瓶,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敲门声和说话声却消失了。
甜柳侧耳细听,门外确是一点声音没有了,这才急忙穿好衣服,且惊且疑地开了门。
门外杳无人影,只有门柄上挂着一个包;那正是甜柳丢在餐厅里的那只随身携带的女包。
甜柳惊喜的神情。
13、日,黄河贸易公司
甜柳正坐在办公室里画着表格,小宋进,把一个鼓鼓的信封丢到甜柳面前。
甜柳:“这么多呀?”
小宋:“老板特别奖赏你的呗。跟你说,俺们三个人还顶不了你一个哪!”
甜柳:“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小宋:“老板对你特别看重呗。再说人家孙老板说得很明白,这笔生意看的就是你甜柳的面子。”
甜柳将信将疑地:“真的呀?”
小宋:“那还有假?这些老板就这么个德性。生意给谁也是做,看你顺眼了、高兴了咋说都行,看你不顺眼、不高兴了,得,拉倒吧!”
甜柳还是将信将疑地:“是啊?”
小宋:“当然了,老板底下还得点钱给他。好处不能都叫老板一个人得了去呀!”
甜柳:“那……老板不会赔本吧?”
小宋:“赔本?赔本他干!赔本这些房子、汽车、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这是公家的生意懂吧,他给你的利多点,你再给他的回扣大点,两家都赚不说,还留下了人情。”
甜柳:“那公家可得赔吧?”
小宋:“你真是个呆子!公家赔不赔关你啥事了?你又不是县长乡长!”一转,“这下好了,你成老板的摇钱树了!这不刚才说了,明天有笔大生意还得叫你去呢!”
甜柳且喜且惊的神情。
14、晚,一处酒家
冷麦蒿、鸣哥、甜柳等陪同一位客人,边吃着饭边谈着生意。双方谈得好不融洽。
冷麦蒿示意,众人起身向外走去。
15、晚,一处舞厅
环境幽雅,音乐轻柔,几对男女在舞池里旋着。
冷麦蒿、鸣哥、甜柳等陪同客人进来,值班经理和服务小姐把众人引到舞池旁的座位上。
甜柳陪客人跳起了舞,双方跳得都很轻松。冷麦蒿和鸣哥鼓起了掌。
一曲终了,甜柳和客人入座,鸣哥对冷麦蒿说了句什么,起身离去。
鲁子(25岁)等人拥着广仔(30岁)进,坐到旁边的位子上。
广仔发现了甜柳,眼睛不觉一亮。
又一曲响起,甜柳正要陪客人再跳,广仔忽然来到面前:“小姐,请你跳个舞行吗?”
甜柳一怔,连忙地:“不不……”求援地望着冷麦蒿。
冷麦蒿:“对不起,这位小姐是陪……”向客人做着手势。
广仔却跟没听见似的,依然做着邀请的样子。
甜柳有些恼地:“这……”
鲁子连忙走过,掏出几张百元大票向桌上一放,对甜柳:“今天是这位先生的生日,无论如何请您……”
甜柳无奈,只得站起,随之走进舞池。冷麦蒿欲要阻拦只得罢了。
广仔与甜柳舞起。一上来广仔跳得颇为潇洒,可跳着跳着,却把甜柳越搂越近、越搂越紧。甜柳先是向外挣着,随之一甩手,向座位走去。
广仔:“哎……”
鲁仔连忙拦住甜柳:“小姐,小姐。”
甜柳不睬,径自回到座位上。
广仔显然没想到这个结果,朝鲁子等人摆了下头,鲁子等人立时围到甜柳面前,劝着、逼着,非要甜柳回到舞池不可。
冷麦蒿制止地:“哎!你们这是干啥?”
鲁仔:“没你的事啊!”威胁地:“你以为这是碰到谁啦?跟你说,这一位可不是一般人啊!”
甜柳被拉着、推着向舞池那边走去,广仔却向服务先生打了个手势:“开包房!”甜柳又被拉着推着,向包房那边去。
甜柳慌了:“冷总!冷总……”
冷麦蒿连忙抓起桌上那几张百元大票,送到广仔面前:“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陪舞的!真的不是……”见没人理睬,又掏出一迭大额人民币送了上去:“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广仔不屑地把钱一丢,鲁仔等人立时把他向旁边一推,簇拥着甜柳进了包房。
甜柳的呼喊:“冷总!冷总……”
冷麦蒿急了,厉声地:“你们想干啥!你们想干啥!”
鲁仔一拳挥过,冷麦蒿立时倒在了地上。
他从地上爬起,已是鼻青脸肿,血流满面。他对服务员:“快叫保安!快叫保安!”
服务员却如同没有听见,只是向总台那边使了一个眼色。
包房的门关上了,甜柳的喊声消失了。
冷麦蒿慌了,连忙跑到总台,对值班经理:“快叫保安!听见了没有!”
值班经理无动于衷。
冷麦蒿大骂起来:“****你个娘!我不到公安局告你才是孙子!”一把夺过电话,打起了110。
值班经理这才慌了,一边向工作人员使着眼色,一边对冷麦蒿道:“先生先生!保安马上就到!保安马上就到!”
几名保安赶来,冲进包房,甜柳随之被救了出来。
冷麦蒿关切地:“没事吧?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