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1、日,黄河滩区
这是黄河中下游的一段河道。远处是巨龙般的、葱绿的、蜿蜒而来又蜿蜒而去的大堤。中间是不疾不缓、说不上太宽但也说不上太窄的流水。大堤与流水之间是宽阔的滩地,放眼望去:庄稼、柳林、草地、高高的房台和村庄……
傍近大堤的一块平地上,一伙人正在跳着鼓子秧歌。随着鼓点和头伞的进退起落,埸面不断变换着,气氛热烈、奔放。
伴奏的是一支以锁呐为主的、极具黄河风情的乐曲。
《一望黄河万里沙》(歌词另拟)歌声起——
片头画面、字幕徐徐……
2、日,鼓子秧歌选拔赛现场
这是大堤旁的一块平地,两棵树上拉起一个横幅:鼓子秧歌选拔赛。
一支鼓子秧歌队正在表演,东海也在其中。他23岁,中等身材,敦实、淳厚中带着几分英俊。主持表演的徐乡长(40岁)、赵宣传(30多岁)等人,边看边打着分。
不少人在等待上场,围观的人时而喝彩时而起哄,好不热闹。
场地一角,芳草、春燕、甜柳等正在做着上场前的准备。芳草最大,丰润而又匀称;春燕其次,比芳草高出了半头;甜柳最小,甜甜胖胖、楚楚动人。三人不时说笑着、比划着,引来场上不少的目光。
场上一次表演结束,东海边擦着汗边来到面前。
春燕:“行!这大经理跳得还真够味儿呢!”
东海:“哦,只许你们争着出去表演比赛,就不兴我跟着乐一乐呀?”
乱柳:“哎,这个人可真有意思!我敢不让你乐,”目视芳草,“你那老同学不把我给吃了才怪啦!”
东海望望芳草,得意地:“知道就行!我怕的就是你不知道!”
芳草:“行啦!行啦!”朝向甜柳凶着:“就你舌头长是吧?”
甜柳:“哦,舌头长也不行啦?”
春燕:“你才知道哇?小心人家给你割了去!”诡秘地一笑,推着甜柳走到一边去了。
东海打量着,半是欣赏半是讥讽地:“行,这一身打扮行!”
芳草:“咋着,眼红了?你也打扮啊,谁拦着你了?”
东海:“好哇你……”
大龙(28岁)从一边走来,叫着:“东海!东海!”
东海迎过,大龙:“刚才养兔协会孟总来电话……”两人边说边向场外走去。
芳草走到春燕、甜柳面前。
春燕:“刚才人家可是说了,你那全福他爹叫乡里给找去了。”
芳草:“出了啥事了吗?”
甜柳:“啥事?还不是为的搬迁!说是咋天乡里皮书记找过东海,让东海给狠狠地告了一状!”
春燕:“哎,这你可别乱说!咋就非得是东海告的?有意见的多了呢!”
几声哨响,赵宣传的声音传过:“苇子圈二队上场啦!苇子圈二队上场啦!”
芳草、春燕、甜柳等人进场,随着音乐鼓点跳了起来。
3、日,乡政府一室
皮书记(43岁)与老六在谈着话。老六55岁,穿着一件灰不拉即的开领衫,说不上土也说不上洋的一幅模样。
皮书记:“……你也不用吵吵,到底有没有这码子事吧?”
老六:“有咋没有啊!你兔子公司占着我村里的地,喝着我村里的水,我不跟他要钱跟谁要去!”
皮书记:“要也不能今天两万明天三万吧?”
老六:“啥时候今天两万明天三万了?啥时候?”
皮书记:“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账我都看了!”
老六还要争辩,皮书记打断地:“关键还不在这儿,关键是你拿了人家的钱总得办点事啊!就说搬迁吧,上级下那么大决心,东海找了你不下十几趟,你连囫囵话都没给人家一句,这算是咋回事呢!”
老六:“他要说到搬迁,我可是有的是话说!”
皮书记:“说搬迁咋着?那上级下决心把滩里的村子搬到堤外来为的啥?不就是为的黄河防汛和给滩里的群众换个好环境、好条件,早点把那个穷帽子给甩了吗?这真是天大的美事!要叫我,今天动员明天一早我就搬!你倒好,老鳖趴窝,两年没见一点动静!”
老六:“皮书记皮书记!你这可冤枉人了!这是我老鳖趴窝吗?你上级给那几个搬迁费,群众想不通我有啥法?你总不能叫我去把群众的房子给拆了、烧了吧?”
皮书记:“是群众想不通还是你想不通?那别的村人家咋就搬了呢?”
老六:“苇子圈不是穷吗!你上级不用多,再给我二百万,明天我不把村子搬出来,就算是我老六白当了这十好几年的支部书记!”
4、日,鼓子秧歌选拔赛现场
芳草等人已经跳完,正在等着结果。
赵宣传:“苇子圈二队准备参加复赛!”
芳草、春燕、甜柳等人一阵欢跳。
全福向这边寻来。他25岁,高挺、白净,看上去颇为英俊。他看到芳草,眼睛一亮,叫着:“芳草!”
听着喊声,芳草回过身来,脸上露出一团锦绣,春燕、甜柳却做个怪脸,转到一边去了。
全福拉起芳草的手便向场外去。
芳草:“没!还没完呢!”
全福不由分说,拉着她向大堤上跑去。
5、日,大堤上
大堤巍峨。堤面绿草茵茵,堤边树木森森,堤面宽平笔直。放眼四望,堤外村庄密集、平畴千里,堤内大河奔流、滩区连绵。
二人跑到一棵大树下,全福急不可待地、猛地把芳草搂进到怀里。
芳草喘息着,一阵陶醉。
全福嚷着:“想死我啦!你可真想死我啦!”同时把手向芳草胸前摸去。
芳草:“不行!人家看见啦!”
全福:“我才不怕人家看见呢!”又要摸。
芳草猛地挣开了,认真地:“别胡闹啊!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全福:“我可早答应啦!”不由分说地、再次把芳草拥到了胸前。一阵热吻和陶醉的声音。
6、日,鼓子秧歌选拔赛现场
春燕、甜柳在找着芳草。
春燕:“哎,这一眨眼咋就不见了呢?”
甜柳:“又是那个全福!真是要命!芳草姐咋就叫他迷上了呢!”看了看场上的队伍,“哎呀,下边该轮到咱们啦!”
两人同时喊起来:“芳草——”“芳草姐——”
7、日,堤上一棵大树下
喊声传来,芳草猛地推开了全福:“不好!该上场啦!”
全福赶忙抓住芳草,把一封信塞到她手里,热切地:“这一回你要是不应,我的小命可就没啦!”
芳草被打动了,把信向兜里一装,在全福脸上啧啧有声地吻了两下,朝堤下跑去。
全福一个高儿蹦起,摘下了一片青嫩的树叶。
8、日,鼓子秧歌选拔赛现场
甜柳和一伙队员已经上场,赵宣传吹过两遍哨子仍不见动静,连忙跑过:“咋着了?咋着了?”
芳草跑来,与春燕直奔入场。
乐起鼓点起,芳草气喘嘘嘘,一连错了几个步子,随在身后的甜柳也跟着乱了节奏。春燕喊了两声:“前脚!前脚!”两人才改了过来。
徐乡长、赵宣传等人皱起了眉头。
徐乡长指着春燕向赵宣传说着什么,赵宣传赞许地点着头。
9、日,乡政府一室
皮书记与几位干部在商量着什么,老六坐在一边抽着烟。
几位干部退去,皮书记目视老六道:“哎,你咋还不走?”
老六:“你书记批评完了就完了?我还有要紧的事找你呢。”
皮书记:“啥要紧的事?我看你把搬迁的事办好了,再说别的也不晚。”
老六:“搬迁是搬迁,我有点私事说说总行吧?”
皮书记:“私事?”
老六:“说是乡里最近要招一批干不错吧?”
皮书记:“你这是从哪儿听的?”
老六:“你管我哪儿听的呢!全福你也知道,今年25,在供销社干了六七年了,这一回你们可不能把他漏了!”
皮书记:“事是有这么回事。咱们这儿搬迁任务重,上级早就要求成立搬迁办……不过名额少得可怜,你还是别打这个谱的好。”
老六:“别打这个谱?凭啥?苇子圈的这个书记今年我是第12个年头,咱乡有人比得了吗?有功没功我不说,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可不能……”
皮书记:“这是搬迁办懂吗?你苇子圈的搬迁咋样你不知道?还非得照顾你的儿!”
老六:“那要是这么说,就是为着不让俺苇子圈的搬迁拖了全乡的后腿,也该先照顾我的儿才是,对吧?”
皮书记:“好,你这个政策好。谁落后照顾谁。以后大家都照着落后去就行了。”
老六听出不妙,几分恳切几分激动地:“皮书记皮书记!我老六是有意落后的吗?就算我眼下落后了点儿,那以后还定准落后吗?再说你也知道,我老六这一辈子不就是全福这个心事了吗?全福他娘死得早,孩子跟着我受了不少罪,你们就当是可怜可怜孩子总行吧?”
皮书记思忖着,还是不肯开口。
老六:“这一回就算是我老六求着你、赖着你了行吧?只要是你帮着办成了这个事儿,那就是我老六的大恩人!往后你就说是干啥吧!”
皮书记被打动了,却故意地:“还干啥吧!你苇子圈,除了几棵红柳树和黄蓿菜还有啥?叫你搬迁你还死拖着不动!”
老六:“行,皮书记!”发誓赌咒地:“你把全福的干给我招了,我要是给你拖了后腿,我就是他娘的四条腿的……这个,这个……”比划着。
10、日,鼓子秧歌选拔赛现场
选拔赛已经结束,赵宣传在讲着话:“……根据选拔比赛的成绩,决定由下列18位同志组成一支鼓子秧歌队,正式代表咱们乡,前去参加全国黄河秧歌表演大赛。现在我宣布名单。”他念起:“田春雨,黑妮,春燕,耿秀娥,肖亚男,徐承水……”
春燕和被叫了名字的人在场地中间站成一圈。芳草、甜柳等露出既是羡慕又是怨恨的目光。
11、日,乡供销社
这是几间贯通联结的大屋子,苏经理(50多岁)时而与老六拉着呱儿,时而卖着货。全福与刘姐(28岁)等人进门。
苏经理:“全福,你爹等你好一阵子了。”
全福应着:“是啊。”领着老六向后院走去。
后院里堆满了物品,全福打开宿舍的门,把老六让了进去。屋里放着两张单人床和一应用品。
全福:“听说是你叫皮书记给批了一顿?”
老六:“你这是听谁说的?”
全福:“人家都知道了,说是东海那小子告了你一黑状。”
老六愤愤然地:“我早就说这小子不是玩艺儿,那就不是玩艺儿!”
全福:“乡里没把你咋样吧?”
老六:“把我咋样?就因为他告了一状就把我咋样了?”一转话题:“别说那些,乡里招干的事你听说了吗?”
全福:“招干?没有哇。”
老六:“我也是今天早上知道的。三个,成立搬迁办,以后可都得考试了。”
全福精神一振:“这可是大事!”急切地:“爹……”
老六:“外边光知道乡里找我,可不知道我还找乡里呢!这不刚才我给皮书记说了,让他无论如何也得把你列进去。”
全福:“他咋着说?”
老六:“还没研究,估计错不了。”
全福:“三个,这也太少了!”急切地:“爹,这可是最后一班车了,这无论如何……千万千万……”
老六:“你爹还没到糊涂的时候。没点把握性,我还不定跟你说呢。懂了吧?”
全福且惊且喜。片刻,却又不无埋怨地:“哎呀!你咋就不早点告诉我呢?早一个小时也好哇!我这刚刚把信才给了芳草……”
老六:“啥?信?信咋了?”
全福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吱声了。
老六:“芳草那可是好闺女,你小子可别不知天高地厚。”
全福:“啥呀?你说的啥呀!”
12、日,通往村子的土路
前边是柳林、庄稼地、黄河水道,背后是黄河大堤。芳草、春燕、甜柳无精打彩地走着。
春燕:“……好好的三个人,偏偏是……还全福呢,我看叫丧门星还差不多!”
甜柳:“真是!好不容易得个出去开开眼的机会,叫他这一搅,全成泥屎蛋啦!”
芳草:“算我不好行了吧?算我对不起你俩行了吧?”
春燕、甜柳不吱声了。三个默默地走进一片草地。
春燕在草地上打了一个旋儿,忽然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春燕:“哎,我还忘问你了,先一会儿你和全福到底藏哪儿去了?”
芳草:“没有哇,就在堤上啊!”
甜柳:“不对吧?俺俩那么喊,嗓子都喊破了……该不是让他沾了你的便宜了吧?”
芳草凶凶地:“你再敢胡说!”
春燕:“胡说不胡说我不管,我就是觉着怪:你跟东海是同学,多少年一直挺好的,咋就一眨眼喜欢上个全福了呢?”
甜柳:“这你还不明白呀,全福那小脸白还会写情书呗!”恍然地:“哦,先一会儿该不是……”突然把手伸进芳草衣袋掏了起来。
芳草一惊,连忙要躲,全福的那封信先落进甜柳手里。
甜柳:“这一下可叫我抓着了!”抖着,“哦——”
芳草慌了,上前来抢,春燕却抢先一步,把信抓到手里。念着:“最最最最亲爱的芳,我现在真可以说是一刻也离不开您了……”
芳草追、抢,春燕念、躲,甜柳笑、拦,三人立时在草地上乱成了一团。
13、傍晚,青春兔业公司
这是房台下偌大一片空地,几排住房和兔舍构成了一方独特的天地。不远处便是高高的房台和房台上错落有致的农舍。
一排兔舍前,东海与大龙边观察边说着什么。
大龙:“这一拨兔崽子生下来,光是加利福尼亚兔就不少于700只,没个单独的地方可不行了。”
东海:“这不是说吗。要是搬出去,建几个车间啥都解决了,可现在……”摇着脑袋。
大龙:“法国方面对引进种兔兴趣那么高,可咱们就这个条件,咋引呢?”
东海甩了甩胳膊,又做了几个扩胸动作,雄心勃勃地:“你也别这么说,关键不就在搬迁上?今年要是能搬出去,明年咱们要是引不进兔种,办不起一个一流的兔业公司来,咱们也就白活了!”
大龙:“我也这么说。可搬迁有影儿吗?啥时候?”
东海:“皮书记今天专门找过老六,看他下一步咋办吧。”
大龙:“早该这样了!”半是玩笑地:“这村子老是不搬,公司老是发展不起来,连你和芳草的事也都给耽误了。”
东海摇了摇脑袋:“你可真能瞎联系。”
大龙:“你不用不当回事。大姑娘的心,天上的云。你老是这么迂迂磨磨,后悔药可是没处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