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韶笙走后,云蔻儿便专心教育手中这个没少败坏她名誉的小丫头。好歹她也学过些拳脚功夫,对付这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
云蔻儿使劲戳戳她的脑袋,直戳的她脑袋偏不过来,审讯道:“死丫头,我看你是不想好了,池韶笙给你什么好处了,这么三番两次地帮他?”
小丫头倒是嘴硬,不屈不挠地说:“池大哥没给我什么好处,是我自己被他感动了,想要帮他而已。”
云蔻儿噗之以鼻:“感动?你才多大,知道感动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瑾萱愤慨:“姐姐你真没良心,池大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还背叛他!”
“哎哟!”云蔻儿捏起她脸颊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向两边扯去,一边扯一边说:“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我背叛他?”
瑾萱拍着云蔻儿的手,跳着脚,叫道:“姐姐你才什么都不知道,池大哥为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你还对他说那么重的话。池大哥说了,这次北上打仗是签了军令状的,他若是败了,便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是胜了,他便求皇上解除姐姐和傅少凌的婚约。池大哥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都不知道!”
云蔻儿猛地推开她:“是他自己愿意签的,我又没有逼他,这种事情也要怪到我身上吗?”
瑾萱已是泪眼婆娑:“姐姐坏,姐姐没有心!池大哥明明对姐姐你那么好,你却总是伤他的心。你知道吗,那时候他娶公主是因为……”
云蔻儿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一把将她丢出门外,重重地关上房门,忍不住对她飙起脏话:“你知道个屁,我和池韶笙早就完了,你若再带他来见我,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瑾萱在外面扒着门哭喊:“云蔻儿你是个没有心的人,你是坏女人,你不配得到池大哥的爱,你不配……”
云蔻儿怒吼:“滚!”
瑾萱的哭闹声很快将玲珑伶俐吵醒,她们点了灯,满脸的疑问。云蔻儿打开房门,指着哭得不成样子的瑾萱说道:“快把这位小祖宗送走,她气得我肝儿疼!”
伶俐点头,哄着将瑾萱拉了出去,玲珑磨磨蹭蹭地蹭到云蔻儿面前,一脸兴趣地问道:“大小姐,奴婢怎么听到一个不该听到的名字呢?”
云蔻儿一脚踢在她的娇臀上:“滚回你的屋子睡觉去,明天你若还记得这事儿,本小姐就将你许给连胖子!”
玲珑捂着屁股走出了屋子,云蔻儿烦躁得扑到床上,衣服也没脱便钻进被子里。
有些事情,她情愿永远都不知道,那样至少还能活得简单一些。爱也好恨也罢,太复杂了着实伤人又伤心。误会也好,牺牲也罢,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谁也不能回到过去,修改命中注定的结局。
究竟不过是一场情殇,好似一株被连根拔起的花,枯萎了死亡了,即使再一次回归土中,也不过是徒垂死挣扎罢了。
两年前池韶笙的转身她的后退,即使不是最好的结果,却也不算太坏。坚持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云蔻儿自认不是持之以恒的人,所以今天的她唯有逃避,只当他俩有缘无分。
物是人非,谁说回到起点还能重新开始。
拥着被子再也没有睡着,云蔻儿发觉黑夜里委实是最适合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候。
每每她觉得苦恼或是难过的时候,便喜欢吃东西,因为胃其实也是有感情的。
次日云蔻儿嘱咐玲珑替老太太找个大夫来,然后便扮了男装跑到醉仙楼,准备大吃一顿。
小二上前问云蔻儿要点些什么时,她却愣住了。
以往总是有人陪着她一起,即便她只认酥油大虾,也总有人在点酥油大虾的同时,又替她点了其他的饭菜。到如今,云蔻儿除了酥油大虾这道菜,竟不知该点些什么。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边的人都一一消失不见了。
想了片刻,云蔻儿便对小二说:“我不开心,有什么饭菜是吃了可以让人开心的?”
小二到底也算是阅人无数,身经百战,呆愣片刻便说:“客官,使人开心的饭菜我们这儿倒是没有,不过依小的看,既然不开心那就要排解出来。”
“如何排解?”
“自然是要哭出来才好。”
“那如何使我哭出来?”云蔻儿问。
“客官可以将醉仙楼最贵的饭菜全部点上一边,这银子可是人的命根子。银子没了,自然是会心痛,这一心痛,自然便会哭出来了。”
云蔻儿恍然大悟:这小二忒不厚道了,这不是拐弯抹角想从她这捞银子么?
故作认同地点了点头,但云蔻儿随后又认真地说:“可是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现在仅仅我兜里揣的银子,将你们这醉仙楼买下都绰绰有余。点几个最贵的饭菜花的银子不过九牛一毛,不值得我落泪的。”
既然牛皮吹开了,自然是要往大处吹的。须知其实她怀里揣的银子只够她点几盘酥大虾,自是不可能将他们最贵的饭菜通通点上一遍。
小二听她这么说便犯了难,八成是以为碰到了一个故意刁难的客人。
云蔻儿摆摆手:“算了,还是先上两盘酥油大虾吧。”
小二这才如获大赦般地离去。
味同嚼蜡地吃着酥油大虾,云蔻儿不自觉地又想起昨晚瑾萱的话来。
早便想到,池韶笙娶宛月公主是有苦衷的,也能猜到这苦衷十之八九与她有关。若是池韶笙早来同她解释,想来事情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瑾萱的话,云蔻儿根本不敢往下听,她怕听下将所有的事情真相弄明白了,便会打破如今她这样努力适应的生活。
她的心很小,爱人的位置只能装下一个人,有人住进来,便有人会走出去。她好不容易将池韶笙从心中整个挖掉,血血淋淋得痛了好久。若是那一天云蔻儿真的知道了他娶宛月公主的真相,她怕会不知道将他置于何种位置。
缘来了便爱了,缘尽了便散了。即使爱还没有烟消云散,但却是如何也不能拼凑回来了。
云蔻儿讨厌自己不会坚持,讨厌自己的故作潇洒,讨厌自己的心现在满满的,装的都是另一个人。
终究她不是恨池韶笙,只是需要一个忘记过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