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蔻儿睡得正香,猛然身体腾空,竟是被人提着后衣襟扔了出去。
奶奶个熊,谁敢扔老娘?
倏然睁开眼睛,身子却稳稳地落在一个人的怀里。
北宫子墨端端坐在马车上,整整衣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云蔻儿张了张嘴巴,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小豆子,今日太晚了,下次本太子再同你好好叙叙旧。若是想我了,或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就去太子府找我,喏,给你。”
眼前玉光一晃,云蔻儿下意识地接住了北宫子墨扔过来的东西。居然又是一块玉佩!
“拿着这个去找我,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的。”北宫子墨补充说。
云蔻儿捧着手中的玉佩,惺忪着双眼点了点头。北宫子墨没再多留,转身进了车厢,吩咐千越驾着马车走了。
难得的一趟太子府一游她怎么就睡过去了呢?
云蔻儿瞅瞅北宫子墨离去的方向,再瞅瞅抱着她的林陌楠。北宫子墨竟将她送回了云府,准确来说,是云府的后门。
此时林陌楠正眨着一双桃花水眸,幽怨地将她看着。
云蔻儿眨眨眼睛醒醒神,恍惚想到一些事情,随即抱着他的脖子可劲儿地晃:“林陌楠,你还我玉佩,傅少凌的玉佩,还我,还我……”
林陌楠身子配合地晃了两下,便不动如钟,任凭这个小女人在他怀里瞎扑腾。
云蔻儿晃累了,便伏下身子,委屈道:“林陌楠,我记着呢,傅少凌给过我一块玉佩,我原本放在那个绣着杜鹃花的荷包里的,是你拿走了对不对?”
林陌楠双手一松,云蔻儿尖叫了一声便脚着了地。
他伸手戳着云蔻儿光洁饱满的额头,险些破口大骂:“玉佩玉佩,你就知道玉佩。傅少凌给你玉佩你也要,太子给你玉佩你也要!你身上到底能戴几块玉佩?你心里到底能装几个人?”
云蔻儿被他戳得连连后退,忙双手为掌阻挡他的攻势。见他大有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只好攥住他的手,为自己辩解:“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上面有人好办事呐。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丞相之子,他们的爹可都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啊,我同他们搞好关系有什么不对?”
林陌楠劈手抢她手中的玉佩,竟自揣进自己的怀里,还不忘损她一句:“属你歪理多!”
“你做什么又抢我玉佩?”云蔻儿跺脚。
林陌楠突然凑过脸来,近在咫尺的妖孽的脸庞让她一时噤了声。
“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都是我的,还有什么不是我的。嗯?”
云蔻儿一时哽住:他就是喜欢拿这件事来堵她的嘴,偏偏这件事还是事实。云蔻儿被他堵得没了底气,只得哼了一声,撞开他,推开后门气呼呼地往府中走去。
说起来,如今云蔻儿被他欺负成这样一个受气包,也算得她咎由自取。
那年云蔻儿拖着生病的身子,再一次偷偷闯进公主府,终于惊动了宛月公主。她那半吊子的功夫加上生病的身体,让她轻而易举地便被公主府的侍卫捉了去,随后被锁在公主府里的一处密室里。那宛月公主也是个狠性子,竟命人将云蔻儿打得面目全非。她浑身上下被打得没一块好肉,衣服被鞭子抽得一缕一缕得,像个破麻袋似的。但仍吊着最后一口气,求宛月让她见猫哥儿。很意外地 ,这次宛月居然同意了。
那天的情景云蔻儿多渴望永远不再记起,她的痴心,她的执着,只因一句话便彻底崩溃瓦解。
光线甚是不好的密室中,云蔻儿大口喘着污浊血腥的空气,努力睁开红肿的双眼,勉强能看到不远处一双璧人般的身影。只听着宛月公主说:“这个女人勾引别人的丈夫,如此不守妇道之人,依驸马来看,该是如何处置。”
然后她听见那个淡淡的、冰冷的、熟悉的,却又如此陌生声音:“如此,依法破身沉塘。”
云蔻儿那时伤得极重,终究是连声音也没发出。宛月公主丢下一句“照驸马说的做”,便同池韶笙一同走出密室。她嘴一张,竟急得吐出血来。
云蔻儿恨他认不出她来,那时真的很恨。
彼时几个猥琐的壮汉涎着脸迫不及待地逼近她,几双手一起来扯她身上破碎的衣衫,云蔻儿连尖叫声都难以发出。那时一群黑衣人如同天神般降临,举剑砍翻那几个壮汉,将她救出密室。
云蔻儿被他们其中的一人小心抱着时,趁他不注意挑开了他的面巾,然后她又惊又痛得昏死过去。
面巾遮住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那个人便是林陌楠。云蔻儿被他安排在城外山上的青冈寨养伤,大半年后,才放她回去呼吸道京城里的空气。云蔻儿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便对府里人称她因受不了打击而居住在山上别庄散心。
说是别庄,其实就是一土匪窝子,而且土匪窝子里面养的不是土匪,而是一群深不可测的杀手。平日里拦个路打个劫欺负几个土暴发户聊以慰藉,有任务时随便拉出一个那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云蔻儿边走边想这件事,委实觉得被他欺负成一个草包太憋屈,便蹭蹭又跑回他面前,踮起脚尖,学着他的样子也戳他同样饱满光洁的额头:“臭男人,就知道欺负我!不过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你以后没得欺负了!”
林陌楠只用两根手指,便夹住她在他额头上放肆的手。稍一用力,便将云蔻儿拉近他面前,玩味地捏捏她的鼻子,邪气地笑了起来:“你的命既然是我的,你的一切便是我的。若是我不同意,谁也不能将你娶走。池韶笙不行,傅少凌不行,太子也不行!”
云蔻儿显然不信:“话说今晚皇帝怎么没给你指婚呢,你这个单身公害!”
“我怎会同你这般笨得要死,不懂得明哲保身!”
“是,我笨得要死,您老聪明,”她冲他吐舌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唔!”
林陌楠突然咬住她的嘴,将她的唇和舌尽情蹂躏了一番。
算来这是林陌楠今天第二次亲她,同第一次的冰冷不同,此时他的唇火热异常,含住她的双唇来不及细细品尝,迫不及待得似乎是想将她拆吃入腹。云蔻儿的双臂被他连同身体一起勒紧,任人采撷的样子让简直配得上“羊入虎口”这四个字。
待到云蔻儿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时,林陌楠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重重喘着气说:“这便是挑逗我的下场。”
云蔻儿无语凝噎:她什么时候挑逗他了?
“你信不信?”林陌楠将她按进怀里,说:“最后牵着你的手拜堂的人,一定是我!”
云蔻儿摸着微微发疼的嘴唇,没有回答他,因为她在思考一个问题:自经历过池韶笙一事后,她虽没有看破红尘削发做姑子去,倒也学会逃避感情。虽然能隐约察觉出林陌楠对她的异样情愫,但终究谁也没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最近他的表现来看,他似乎表现得有些急切和露骨了。
她正想的入神,瑾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将手中的灯笼重重一摔,气急败坏地指着云蔻儿叫道:“姐姐,你同表哥在干什么?”
云蔻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林陌楠怀里,忙伸手去推林陌楠。谁知林陌楠看着身子骨薄弱,却像练了千斤坠似的怎么也推不开。
瑾萱见二人还黏在一起,跺着脚继续叫道:“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对不起池大哥!我讨厌你,讨厌你!”
云蔻儿也急了:“臭丫头,闭嘴!你是想把全府的人都叫来吗?”
瑾萱哇地哭了,指着云蔻儿控诉道:“姐姐你骂我!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控诉完后,攥着小拳头甩着眼泪跑远了。
云蔻儿愣住了,双目移向林陌楠,眼睛传达疑惑:我和你在一起就这么惹得她讨厌!是讨厌我还是讨厌你?
林陌楠却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即使全天人都讨厌你,我也不会讨厌你。”
她反驳:“你才被全天下人讨厌!放开我,我去瞧瞧这丫头,她今天一整天都不大对劲。”
“我去吧,你没听她说吗,她现在可是最讨厌你了。”林陌楠亲亲她的嘴唇,放开了她。
云蔻儿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好一顿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