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贺飞同金兀术在濮阳相持的时候,岳飞非常及时地出兵攻打襄阳,把刘豫吓了一跳。
襄阳失守,东京便危险了。
刘豫大惊之后,便从各路调动兵马,进攻襄阳的岳飞。这样一来,守卫滑州的齐军数量大减,于是田正便不失时机的占领了滑州。
紧接着,收到贺飞飞鸽传书的田正和吕胜,便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向濮阳方向夹击而来。
对于来势汹汹的对手,完颜宗弼并没有慌乱。
是的,完颜宗弼也完全不需要慌乱。他的总兵力是二十万,而且他还有西边内黄的粮草支援,也可以做长期围困濮阳的打算。而且内黄的粮道走的是水路,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贺飞也看得出来,完颜宗弼这一次是真想和自己决一死战。而且现在对方将这个濮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相持下去,濮阳城内没有了粮草,着急地可不是自己。
面对南北两边的援军,完颜宗弼也分兵二路,分别迎击田正和吕胜。
完颜宗弼的手下战斗力非常强,兵分二路,竟然首先将南边的田正打败。然后,接着又把北方的吕胜赶回了范县。这一下,贺飞真的着急了。
如果等到自己弹尽粮绝的时候,想要再同完颜宗弼决一死战可就完了。
自己记忆当中,说岳里面金兵根本不值一提,经常打败仗的啊。看样子,那些演绎的小说根本不值得相信,女真人的战斗力,绝对超乎自己的想象。如果不能在人数上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贺飞以后是绝对不会去同完颜宗弼决一死战的!
不过好在女真人对于攻城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回回炮对于城墙的伤害够大,但是回回炮移动起来非常不方便,而且射程也太短。有几次金兵好不容易架好了回回炮,结果又被濮阳守军敢死队,抱着柴禾冲到回回炮面前将这种利用杠杆原理制造的抛石机烧烂了。几次三番之后,完颜宗弼便失去了耐心。然而几次强攻,又被守备森严的守军打退。
守城的一方如果粮草充足,对于攻城的一方简直就是个灾难。
想当年,金人十万大军围攻太原城,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攻下来。等到最后,太原城内粮草吃光,以至于吃人肉,有些宋兵实在坚持不下去,打开城门放进了金兵,才导致太原城失守。
为了将濮阳城当好诱饵,贺飞征调了大量的粮草,维持六个月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六个月以后,自己可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第一个月,贺飞还指望关胜能够给完颜宗弼足够的打击,后来的结果让自己非常失望。
怪不得大宋那么多将领不敢跟金人打仗,比如说刘光世,名列南宋四大著名抗金将领之一的名将,见到金兵的第一反应便是逃跑。这金兵的战斗力也实在太强了,基本上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虎狼之师。
一直到第五个月,到了绍兴元年的夏天,天气炎热,金兵不时前来攻城,整个濮阳城内士气低下。
怕就怕士兵士气低下,因为士兵一旦士气低下,就有可能出现叛徒。如果叛徒将城门打开,那整个濮阳城可就遭殃了。在金人侵略的历史上,可留下了不少屠城灭门的惨案。濮阳城军民抵抗如此激烈,五个多月的时间里,至少让完颜宗弼付出了一万五千人的伤亡,濮阳城仍然还在山东军的手里。如果对方打破了城池,估计一定会屠城。
金兵伤亡了一万五千人,濮阳守军的伤亡也不少,据统计也在一万以上。对于那些战死的将士如何处理,这是个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些尸体,便有可能在整个濮阳城引起瘟疫。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尸体烧掉。但是如果将尸体烧掉,就又会让守城的士兵士气大减。他们看到战死的士兵的下场,还会那么卖力地杀敌吗?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找片空地,将尸体掩埋立碑。濮阳城里面,要找这么多埋尸体的地方确实比较麻烦。像城里面大户的私人花园,城墙角落的菜地,公家衙役的后院,几乎全部都被新坟茔占领了。
必须要赶快突围,要不然等到城中粮草断绝,后果不堪设想。而现在,距离粮草断绝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了!
不过为了稳定军心,整个濮阳城里面,知道粮草快要不多的人很少。大多数军民,还相信山东军的宣传,说府库里面有充足的粮草。
为了稳定军心,贺飞定期将轮换下来守城墙的士兵带到濮阳城中心的瓦舍那里,听一听说书的,唱诸般宫调的,鼓子词的,看一看演杂技的,扮小丑的。一来活跃一下士兵的文化生活,而来接着艺术手段,来宣传金人的恶行,培养士兵对金人的仇恨。仇恨,是战场上最好的武器。
为了探讨突围的事情,贺飞将赵魁、公孙胜、折梨花三人找来。
看到贺飞皱着眉头,公孙胜抱拳问道:“教主,要多保重身体啊。”
贺飞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道:“你们几个也知道,我们的粮草只能维持一个月的时间了,如果不快点想想办法,恐怕你我的性命都要丢在这里了。”
虽然天天看着士兵厮杀,但是赵魁始终没有同金人动手,憋了五个月,心里直痒痒。
“教主,怕什么怕,咱们打开城门,同金狗来个鱼死网破。”
赵魁不怕死,其实武将都不应该怕死,怕死的武将到战场上,看到残酷的场面之后,估计会尿裤子。
“哎,并不是我怕金狗,但是很明显对方的战斗力要比我们强。如果军队数量差不多,那我们几乎没有战胜的可能。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些军队,万一同金人打没了,我们可就成光杆司令了。公孙先生,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贺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沮丧。折梨花看到,心头也有些落寞。
公孙胜一脸严肃地说道:“为今之计,也就只能打开城门,向外突围了。不过,这四方城门,西门的敌军力量最薄弱,但是我们不能从西门突围。”
这一点不用公孙胜说,贺飞心里也知道,从西边突围出去,跑不了多远,便是黄河,如果被金兵追上,便是死路一条。
西边不行,南门冲出去不到十里远,便是河,也行不通。
从东边突围和从西边突围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跑不了多久就会遇到黄河。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从北门突围,然后向大名府的方向去,同关胜会和。
可是,在北边,金人布下了重兵把守,几乎没有突围出去的可能。而且一路北上,会遇到其余的金兵,情况艰难。
公孙胜接着说:“从东门突围的情况和从西门突围差不多,也不可取,而从北门突围,则会遇到金兵重兵围攻,伤亡一定会非常惨重。当然,从表面上看,从北门突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而从南门突围,则是最危险的。南门距离黄河近,跑不了多久,如果不能及时渡河,便会被金人追上,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教主大人要想成功突围出去,就必须要从南门走。从南门走,只要过了黄河,便是我们的地盘了,到时候金人想要再追你就比较困难了。我认为,同时打开四门,分别从四个方向向外突围,而教主的安危最重要,应该从南门突围。濮阳城南边有一渡口,虽然大量人渡河很难,而人数少的话渡河还是比较容易的。教主大人渡河之后,便火速去滑州找田正,接着收集军队,退守临濮、甄诚、范县、阳谷、定陶一线,阻挡金人继续东进。从北边突围的兵士,去和大名府的关胜将军会和,死守大名府,掐断金人北去的道路。从东边突围的将士,如果不能渡河,便沿河北上,同样去往大名府方向跑。从西门突围的将士,在浮桥渡河,渡河之后,便火速南下,直逼东京。我估计刘豫收到消息之后,会立刻调动大军,阻拦这一路。刘豫布防的重点应该在胙城和封丘,而同时开封城肯定会布下重兵。这一路应该在胙城附近向东,撤退到定陶一带。”
这个策略应该是可行的,不过估计自己这守卫濮阳城的五万守军,能突围出去的剩不下多少了。但是有一点很重要,越是这种恶战,越能锻炼将领的指挥能力,提升将领的作战经验。俗话说得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经过这种惨烈的战争洗礼,便能够为自己培养出足够数量的优秀战场指挥官出来,也算是有意义的事情了。
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贺飞现在非常后悔,他以为自己现在的力量能够同完颜宗弼掰手腕了,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力量还远远达不到同完颜宗弼掰手腕的时候。自己的军队的数量和质量,都急切地需要提高。
好在自己还有的是时间,好在自己的根据地还算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