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呻吟声,我无视黑暗,向声音的源头走去,是的,在黑夜中我依然可以视物。
我看到了痛苦呻吟的母亲和正在接近她的男人,那个男人手中拿着剪刀。我大吼一声,扑了上去把他按住了。他回头看到我,猛地一脚将我踹开。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恐惧,他不顾危险,发疯似的将剪刀刺入了母亲的肚子,母亲的惨叫声刺激了我,她身上的鲜血把我的眼前染得一片血红,下一刻,我扑到男人身上。虽然难以相信,但我的力量因鲜血而恢复了。
我抓住男人的肩膀,用力将他摔倒一边,然后捡起了地上的剪刀,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他走去。恐惧几乎将他击垮,他后退着,连求饶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
“求……求求你……放过……放过我吧……”
我狞笑着,只觉得眼前的人是甜美的食物,只需将它劈开就可尝到最美的血肉。
我一刀挥了过去,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我舔了舔黑暗中的果实,充实而又美味……
4月14日 是夜
我已苏醒,将代替梅耶斯维奇·塔伦多,也就是白天的我执行计划。
我用丝绸认真地擦拭着银质的匕首,匕首在月光下发出寒光,它将帮我在一切成为定数前达到我要的目的。
我向亚历克斯·洛尔的庄园走去,那里将会是决定一切的地方。此时万物都已睡去,正是他们警惕性最弱的时刻。我迈着大步,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那是兴奋!
夜晚的风是冷的,夜色下,主教的庄园将不会有白天的美,藤蔓包裹着它,像是在保护它的秘密。夜晚的庄园像森林里巫师的小堡,等待着像我这样的猎人去挖掘它的秘密。
我走进是屋子的时候影子跟随着我消失在门外,我脱掉鞋子,悄悄地走向二楼。卧室漆黑一片,我心中不免疑惑,这跟他平时点灯睡觉的习惯不符。我握着匕首,摸向了他的床。借着月光,我猛地拉开被子,看到了白色的床单——上面空空如也。
卧室忽然亮了,我猛地转身,看到了正在点蜡烛的亚历克斯·洛尔。
他透过烛光看着我,眼里尽是浑浊,“我真没想到塔伦多竟然病到这种地步。”
我惊讶不已,他怎么可能料到我的到来。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有恃无恐。
“你很奇怪我怎么会预见你的到来吧?”他淡淡地笑了笑,将摆在蜡烛旁边的两个酒杯满上,“如果你走到我这一步的你就会明白,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将会预知一切。同样的,他会对一切失去恐惧,比如我对你紧握的匕首就是。”
他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必须得死!
“你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个可笑的主教之位?”他渴了一口酒,接着说,“你忍心伤害将你养大的人忘了,你现在不是梅耶斯维奇。醒醒吧,你这个恶魔!”
“你猜对了,我就是恶魔!”我冷笑,扑向了这个必死之人……
我离开阁楼的时候,月光正好照在那唯一的一扇窗户上。那个希望去旅行的人已经上路了,并且永远不会回头。
那么下面,就是这件事稳妥结束的关键环节了。
眼前是亚努比斯·塔伦多的房间,白天的我的弟弟正躺在他柔软的床上做着他的美梦呢。
我推开门,清晰的铃铛声响了,我顿时愣在门口。亚努比斯猛地惊醒,他坐起来呆呆地看着我,像是预见了我的到来,但又对这一结果不敢相信。我扑了上去,捂住了他的嘴,让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还是难以相信,我来亚努比斯的住所不是一两次了,为什么这次他却变得如此谨慎?
“说,为什么在门上挂铃铛?”我冷冷地说道,已忘记了我们微妙的关系。
他呜呜地挣扎着,脸也憋得非常通红。他看了看抵在他脖子上的带着鲜血的匕首,呜呜声更大了。
“我现在松开你,但是你敢大叫的话我就一刀结果了你。”我恶狠狠地对他说。顿了一会儿,见他不再挣扎,我把手 缓缓地移开了。
他喘着粗气,满脸不相信。“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像洛尔主教说的那样你已经被恶魔控制了?”
听着他的话,我一时感到不舒服。难道一个将死之人真的可以预知未来吗?很明显,他在门口挂铃铛是受到了主教的指示。
我甩了他一个耳光,正要有所动作却见他连滚带爬地跌倒在地上,嘴里大叫着:“滚开,你这个恶魔。你杀了洛尔主教,难道还想再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快把哥哥的身体控制权还给他。”
我心中一紧,他竟然知道了我杀了洛尔主教,但这更加坚定了我此行的决心。
“什么,把身体控制权还给他?你还不知道吧,我亲爱的弟弟……”
“混蛋,我不是你弟弟!”
我笑了笑,向他走去,“好吧,好吧,随你。你或许还不知道你亲爱哥哥本身就是一个野兽,他有着一颗恶魔的心脏。”
“你在撒谎!”他大叫,眼里的恐惧反而有所下降。
“相信我吧,要不然怎么会诞生我呢?”
“你错了,哥哥精神上产生分裂是因为我的原因,是因为家庭的原因。相信你也知道,我们未进入教堂前的家庭状况。恶魔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产生的。我亲爱的哥哥,你还是醒醒吧!”
我冷笑不止,“接下来还要你受点委屈,等到明天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正确与否了。”说完,不等他说话我就一拳砸了过去……
1月4日 是夜
今晚结束后,我的人生将达到高峰。虽然这个决定会使很多人丧命,但要得到一些东西总是会付出代价的。
我是夜的孩子,我已苏醒。
洛尔大教堂的夜晚永远是静悄悄的,虽然今晚没有月光,但白色的建筑依然反射出清冷的光晕。我走在路上,听不到虫鸣,四下万籁俱静,我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张脸,对,就是他,马克。白天他竟然当众破坏我的好事。这是我和安德森已经计划好的事情,我怎么能忍受变数的出现,所以,我今夜不但要解决这个变数,还要对大多对我抱有怀疑态度的人来一个深深的警告,至于烂摊子就让梅耶斯维奇醒来后去收拾吧。
我悄悄是摸到马克的房间,将他的房门倒上汽油后,又在他的门口放下了拖来的煤气罐,然后悄悄地离开了。我毫无恐惧,好似早已习惯这杀人之事。
我将整个公寓的三人之一洒满了汽油,干完这件事后,我站在楼前,看起了正在熟睡中的楼层,他们将要西行,而我就是那个毫无怜悯之心的将他们送上路的人。
我点燃汽油,然后狂笑着离开。一声巨响后,我笑的更加欢快了……
终章
宫森是被一道炸雷惊醒的,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天的乌云和不断交错消失的闪电。厚厚的乌云下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海面上吹着强劲的风。宫森深吸一口气,头脑清醒了一些。
我这是在哪儿?宫森茫然地看着四周,他明明记得自己和彩儿已经死在了海里,可为什么又回到海滩上。宫森摇摇脑袋,回想着这其中的原因。
“啊……好疼……”宫森痛苦地呻吟着,他抓着脑袋,疼的几乎要打起滚。
怎么,难道是撞到脑袋了?宫森暗想。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想不起他是如何逃生的。猛然间,宫森想起了彩儿,她最后和自己抱在了一起,可是她人呢?宫森向四周张望,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雪白的水花,在不远处,一个纤细的身影躺在沙滩上。
宫森咬了咬牙,起身向彩儿走去。虽然宫森对彩儿依然恨之入骨,但他先后失去了墨儿和阿星,而且宫森和她共同经历了生死,现在劫后余生,自然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
彩儿昏迷不醒,面色苍白。海潮淹没了她半个身子,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宫森抹了一把脸,打了个喷嚏。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彩儿的脉搏,然后拍了拍她的脸。
“彩儿,醒醒,快醒醒!”
彩儿婴宁一声,她皱着眉,睁开了眼,看到了宫森。彩儿这一下清醒了不少,她吞吞吐吐地说:“你……我……这……”
宫森叹了一口气,说:“我记得我们的氧气瓶里已经没氧气了,可是……眼前的情况我也搞不清,不过劫后余生的感觉真不错。”
彩儿听完,眉头紧皱,顿了一会儿,她说:“或许,我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死在海里了。”
“你说什么?”
彩儿的脸忽然红了,想到活下来的原因,自然想到了和宫森在海里拥吻,尽管那是为了换气。
“你没事吧?”宫森低头仔细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脸红了。
“你还记得你在失去意识前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彩儿的脸依旧红晕满面。
宫森想了一会儿,说:“我失去意识前,身边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你的意思是说那股吸力救了我们?”
彩儿点了点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被一头鲸吸到了肚子里了。”
宫森瞪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一结果难以接受。“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认真想一想,在那种环境下会有什么东西救我们,只有这个推论合理。别忘了,鲸是要呼吸的。”
宫森不得不承认彩儿的推论是合理的,鲸通过呼吸运动将他们两个吸入肚中,然后又喷到体外。至于后面他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宫森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了。
“好吧……那么……”宫森点了点头,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下面就是该考虑何去何从了。
“宫森。”彩儿淡淡地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
“对于这次发生的事我深感抱歉。人死不能复生,还希望你能节哀。”彩儿说着,忽然想,如果我换成阿星,宫森会不会这么难过呢,肯定不会的!彩儿不禁暗笑自己的傻气。
宫森不知自己现在应该笑还是哭,他想到阿星向深海坠去的情景,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你干什么!”彩儿惊呼道,她的心里一阵愧疚,不说还好,这一说却引来了宫森的自虐。
宫森苦笑,“没什么,只是想到阿星的尸身沉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说不定已经到了鱼的肚子里,而我却意外的活下来了。”
彩儿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大骂道:“你真是个混蛋!”
“为什么骂我?”宫森怒道
彩儿冷声说:“阿星舍弃自己的生命救下你,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能让你有一线生的希望。而你现在却自暴自弃。我看不起你!”
宫森一愣,转而苦笑道:“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让她为我付出生命?只是……”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不再看彩儿。
“只是什么?你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彩儿不满地说。
“我看到心爱的紫罗兰枯萎至死。
我看到复活的灵魂在荒冢中漫步前行。
我看到了白色的云朵渐行渐远。
生与死的边缘我孤独彷徨。
爱与痛的交织难以演绎我的悲伤。
且不管生命能否长久依旧。
你因孤独而生,又因孤独而亡。”
“这首诗是你作的吗?”彩儿听着宫森忽然吟出了这首诗,呆呆地问道,不知为何,听完这首诗时,心里有着绝望的悲伤,又有淡淡地无奈。
“与其说这是首诗,倒不如说这是个预言。”
“啊?这怎么说?”彩儿问。
宫森沉默了,预言诗里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他的,且每一句话都给他带来了无尽的伤痛。
“这首诗的作者是谁,我是说是谁预言了这首诗?”
“这个预言是在阿星的母亲留给她的盒子上发现的。”
彩儿点头,然后问:“为什么说它是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