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森一听,脱口问:“你怎么知道是因为他?”白梦得瞪了宫森一眼,说:“我当然不敢瞎说。这都是有根据的。几十年前,冢村还不是冢村,村子周围也没有那么多坟墓。有一年,村里突然爆发了一场瘟疫。几天内死掉了很多人,村子周围的坟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增加的。这场瘟疫难以控制,在人们绝望之际,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村里几个没有生病的孩子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人们看到了洞口翻涌不止的红光,几天之后奇迹就发生了,瘟疫如潮水般退去。连即将步入死亡的人也恢复了。”
“你不会告诉我是那团红光带走了瘟疫吧?”
“自然不是。是那几个没有生病的小孩儿掉进了洞穴,血灵收了那几个小孩后带走了瘟疫。”白梦得一脸虔诚的说。
“这祭祀大典难道是把小孩丢进洞穴来祭祀血灵?”宫森被吓傻了,这里难道真的是一个完全隔绝的世界?一团没有生命的红光就能慑服这帮人吗?他完全陷在了村民的愚昧无知中。
“正是这样的。”白梦得说,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适,好像消失的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两个可以随时被丢弃的物品。难道是因为对未知神灵的恐惧才这样的吗?他继续说:“每天都会有固定的人驻扎在这里,当红光翻涌的那一刻,正是祭祀大典准备之时。这时,村民便会选出两个健康的孩子作为祭品投入洞穴。”
突然响起的高亢的长啸声盖过了宫森的惊呼声。众人双手举过头顶,手中的火把被他们在空中晃来晃去。火把发出呼呼的声响。村民们发出低沉嘶吼声,他们神情肃穆,动作整齐划一。宫森不得不和他们做着同样的动作。这时,他终于看见了那两个祭品。四个抬着祭品的壮汉从人群中走出,他们****着上身,身上被画满了冗长的咒文。两个小孩儿躺在担架上,他们双眼紧闭,显然处于深度昏迷。
随着四个壮汉逐渐靠近洞穴,村民口中发出的怪啸声越来越高亢。他们近乎以一种癫狂的状态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在夜色的映衬下,宫森眼里的村民变成了一个个嗜血的恶魔。他再也无法忍受,怒吼一声,扔出了手里的火把,一个健步冲下山坡。宫森眨眼间便来到了四个壮汉身边,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宫森已经利落的将四个壮汉放倒了。
惊声尖叫也在人群中响起。
“你是谁?”村民们齐声问道。
“我是谁!“宫森冷哼一声,“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都在干些什么?”
“你破坏了我们的祭祀,你是瘟疫!”宫森左手方向的人齐声吼道。
“对,你是瘟疫。”宫森右手方向的人齐声吼道。
这时,宫森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这么多声音像是同一个人发出的。就算他们的动作一样,这声音总不能相同吧。就在疑惑之际,令他后悔莫及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血肉必须用来祭祀血灵!”又是齐刷刷的声音。
“对,他的血肉必须用来祭祀血灵!”村民们吼完,便开始发起了冲锋。他们呼啸着,举着火把向宫森冲来。
看着迅速逼近的人群,不知为何,宫森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但时间已经无法让他去清晰地回忆了,他看着依旧不停翻涌的红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从洞口一跃而下……
冰冷刺骨的水不知道在这口井存在多长时间了。黑色的水草漂浮在水中,交缠在一起,它们随着水的波动摇摆着,像深海中诡媚水妖的头发。
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有不知名的红光与尸骸了。
是的,尸骸!一具具身长不要超过的一百五十公分的尸骸漂浮在水中。从骨骼的发育上来看,他们应该是四岁左右的孩童。他们四肢张开,一些森白的骨头上长有水草,另一些或多或少的被水草缠着。由于泡在水中时间不长,一些尸体只是腐烂了一部分,仔细观察的话,甚至可以看出他们死前痛苦的表情。尸体存泡时间较为久远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有的已经不再完整。不过,所有的尸骸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像僵尸一样站立着——即使这是在水中。
被村民杀死也要比呆在这里一秒钟强,这是宫森此时的想法。胃中翻江倒海,如果不是憋着气的话,宫森早已狂吐不止了。他尽力控制身体,以增加在水中的浮力。宫森抬头看看井口,回去已经不可能了,留在这里他想都不会想。宫森看向水深处的红光,奋力游去——在胃里的氧气耗完前,他必须到达那里。
宫森很快就来到了红光的源头,让他没想的是,这里竟然就是底部了。他站定之后,淤积的泥翻涌而起。他拨开淤泥,见到了一个一米见长,五十公分见宽的门,而红光正是从里面发出的。
宫森抓紧门上的铁环,他用尽全力向上提,门纹丝不动。他又奋力踹了两脚,可水完全把力道卸去了。
将近一分钟时,宫森憋不住了,他的脸开始发紫,双眼开始泛白。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下场吗,和一堆童尸腐烂在一起?想到这儿,宫森心中的恐惧喷涌而出,不!不能就这么死了。
是的,没有人愿意这样平白无故的死去,死亡逼近的那一刻,人的潜能都会爆发。这时,宫森忽然看到了铁环旁的一个暗槽,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反倒让他冷静下来,他俯下身体,摸了摸那个暗槽,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暗槽的形状好像在哪里见过。
宫森打了个冷战,暗槽的形状不是和挂坠的形状一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将挂坠插进暗槽,门就可以打开了。
宫森狂喜,他扯下脖子上的挂坠,对准暗槽插了下去,然而就在挂坠插进暗槽的那一刻宫森停住了。
门的后面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他的手僵住了,不过已经耗完的氧气提醒他,眼前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挂坠与暗槽吻合,宫森转动几圈后,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门终于打开了。
门的缝隙越来越宽,水流进的量也越来越多。当缝隙达到半米左右时,宫森随着水流掉了进去。
砰地一声,宫森砸在了地上,他来不及喘口气,一下子滚到了一边。
水压之下,门打开的速度越来越快。充满腐臭的水没有淤积在一起,它们以肉眼看见的速度下渗到地下。宫森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变化,当水下渗完时,留下的只有腐尸了。宫森难以忍受,哇的一声吐了起来,直到干呕时,他才逐渐停下。
宫森低声咒骂,略微调整一下后,他注意到了地上的土壤。土壤呈黄色。黄色中又带有红色,这难道就是就是所谓的“血灵”?他抓起一把土,在手中捻了几下后微微地摇摇头。即便它们能发出红光,但也绝不可能让红光穿过厚重的铁门和一潭死水,达到井口。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血灵还在这个空间的某一处。
宫森扔下土壤,观察起四周的样貌。和土壤一样,四周的墙面也呈现出一种黄中带红的颜色。凹凸不平的墙壁明显经过人工雕琢,剩下的,便只有宫森连看都不想的童尸了。
宫森在墙面上乱摸了一圈,无果后,他知道自己又被困住了。他一拳砸向墙面,心中的绝望与愤怒让他不顾墙面的坚硬。宫森吃痛的叫了起来,他甩了甩手,忽然想到了一个他刚才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宫森落地后就可以自由呼吸了,但从墙面的痕迹来判断,这里至少存在有半个世纪了,即便在水流倾泻的同时,空气也不可能灌进来。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这里一定有能保证空气自由流通的通道。想到这儿,宫森在墙面摸索起来,企图在墙面找到按钮之类的东西。但他失败了:墙面粗糙无比,没有什么暗槽。
宫森略微思考一下,他打了个响指,趴在地上,终于找到红光的发源地。
一个一米见宽,三十公分见高的通道呈现在眼前。通道的深处发着微弱的红光,这也许就是宫森刚才没有发现通道的原因吧,它实在太微弱了。奇怪的是,既然土壤发出的红光无法看到,通道发出的红光更不可能被看到了。可井口处发出的强烈的红光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宫森是不会去深究的,逃命要紧。
他鼓了一气,爬进了通道。黑暗瞬间吞没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在低矮的通道内艰难的向前爬着。
宫森停下,扭头看了看出发点。那里同样被黑暗吞没了。他回过头来,继续向黑暗的深处爬去。
时间在此刻已经没有了概念,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如液体一样在宫森身边涌动。很多次,他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因为红光没有一点变亮的痕迹,它与宫森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改变。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意识到自己爬空的时候,已经硬生生地摔在了坚硬的岩石上。他吃痛地叫着,两只手不知道该揉哪里,他感到全身都散架了。
宫森闭着眼,躺在地上喘着气,疼痛消失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看到了一个陵园。
是的,一个由黑色岩石建造的陵园。
陵园像一个削去尖端的漏斗。在“漏斗”的壁面上,一个个两米见长的棺木镶嵌在其中。宫森数了数,正好十二个。它们像十二卫士一样守护着陵园中心的暗红色光芒。
没错,那就是红光的发源地。如实质般的光芒映照着周围的环境,仿佛置身地狱。宫森没有犹豫,他快步上前,看到了几个漂亮的手写体英文字母。
“死者之家。”宫森喃喃地念道。
如果这是“家”的话,会是谁的“家”?那十二个棺木显然不是墓主人。那么……
宫森蹲下身子,在地面上摸索了一会儿后,再一次发现了一个暗槽,看着暗槽的形状,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就在他准备将挂坠插入暗槽时,忽然感到空中射来十二道冷光。他打了激灵,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空空如也。宫森吁了口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草木皆兵了。他没有等待,直接将暗槽插了进去。
随着一声响动,宫森的脚下开始发生变化,一个两米左右的长方体石块缓缓从地面升起。同时,在立方体的十二个方位同时升起了天使雕像。
宫森下意识的后退,他对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这时,让宫森更吃不消的事出现了,石块在上升到五十公分左右的高度时,逐步升起的部分赫然发出了红光。当石块停止上升时,他已经忘记呼吸了。
整个石块长约两米,宽约八十公分,高约八十五公分。除了底部是黑色的岩石外,其余部分通体通红。仔细分辨的话,就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
这竟然是一个棺材!
宫森消化完心中的惊讶后,缓步上前。棺木发出的红光将他完全笼罩在里面。它的颜色看上去如火焰一般。红色的棺木一点热度也没有,相反,宫森能从上面感受到阵阵寒意。
宫森双手合十,对着棺木拜了三拜,说:“对不起了,前辈。我无意打扰您的清梦,但我还有心愿未完,所以还不能死。”说完,他大喝一声,猛地推向棺木,棺材盖被打开后,宫森看清楚了墓主人。
那是一个面容安详的老者,他的手搭在小腹上,死灰色的脸上毫无生机,如果不是这个特殊的棺木,他的尸骨早已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