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森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惊醒了,他不停地喘息着,冷汗不满了全身。他下床找了一杯冷水,入口后,他的惊恐驱散了不少。一道闪电划过后,房间顿时变得亮如白昼,墙壁散发着惨白的光芒。宫森顿时发觉自己像是住在太平间。
窗外的雨声将他拉回了现实,这时他才注意到外面下雨了。他拉开窗帘,一股清风顿时迎面扑来,宫森惬意地深吸一气,恐惧冰消雪融。
突然,宫森猛地转过身,就在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一个人在他的床上弹起,从他的背后掠了过去。可现在什么都没有——门依然锁着,除了他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消失的恐惧被挑起,他快步走向房门,准备用光消除内心的恐惧。没走出几步,又划过一道闪电,漆黑的房间再次被变亮,也就是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身边掠去,越过窗户消失了。
“站住!”宫森大喝一声,立即追去。
“快离开这儿。”空气中飘来一句若有若无的话。
宫森一下子愣住了,快离开这儿,为什么?他是谁?一连串的问题容不得他多想,宫森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在地上打理几个滚之后,稳住了身体。
院子里早就没了对方的身影。
宫森找了一下方向,他做了个深呼吸后,凭着直觉跟了上去。
昏暗的廊道内只有几簇蜡烛的火苗,它们在风中摇曳着,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宫森迅速地贴到墙根,缓缓地前行着,随时都会做出反应。廊道的迂回令他有些茫从,不过在这时,他看见了一扇门,令他惊奇的是,门竟然透出些许亮光。他没有多想,身体贴到跟前,眼睛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是“它们”!宫森脑中响起一道炸雷。
房间,五六个斗篷人围在一起,透过斗篷的缝隙,宫森看到了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开始吧。”其中一个人瓮声瓮气的说。
他们散开后,宫森看清楚了地上的人,竟然是左明!他目光涣散,眼中的精气神早已消散。
“左明,看在你多年贡献的份上,我可以在你死前满足你一个愿望。”
左明露出无力的笑容,“龙……龙纹密盒到底是什么?我……我把命都交给它了,主上可以告诉我它的真面目吧。”主上点点头,蹲下身子,嘴渐渐地附到左明的耳边,右手也缓缓地伸向左明的脖子。主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过从左明的表情来看,他一定清楚了龙纹密盒的秘密。
宫森盯着左明,他嘴角微微地牵动着,;露出了令宫森感到费解的笑容。当左明眼中烛火熄灭的那一刻,宫森和他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宫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时,左明的眼已经完全变成了死灰色。
宫森看到左明躺在他跟前,要告诉他龙纹密盒的秘密。他迫不及待地把耳朵附了过去,但在这时,左明的嘴突然变大,他露着锋利地獠牙向宫森扑来……
此刻,宫森缓慢而又平稳地呼吸着,他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想刚才的梦境。钟表的滴答声和他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
宫森意识到,必须得赶快离开这个诡异的教堂了,虽然不知道左明引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但和自己的命相比,一切都已显得不重要了。
想到这儿,宫森迅速地穿好衣服,准备趁夜逃离。
走出房间时,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今晚皓月当空,清冷的月光让他不由地裹紧了衣服。院落中的天使雕像发出青灰色的光晕,宫森匆匆地瞥了一眼,他辨别了一下方向,迅速离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宫森终于发现自己完全迷失在廊道里了。洛尔大教堂的巨大让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廊道的巨型墙壁上挂着各个流派的油画,宫森看着它们,感到那一双双眼睛想自己投来了各种目光,嘲讽的、戏谑的、惊恐的,连同他们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他不得不先停下来。冷静,他命令自己。他开始有节奏的呼吸起来,这种呼吸方法是他的父亲早年教给他的,他心烦意乱之时,总能凭借这种方法冷静下来。
四周渐渐的安静了,脑海中杂乱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这时,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我们在天上的父……为圣……的国降临……”
他梦游般的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安德森!宫森猛地睁开双眼,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门。宫森跑到门前,他贴在门上,听到了里面喃喃的祷告声。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阿门。”
果然是安德森的祷告声,看来这地方确实不能再呆了。宫森把嘴贴在门缝上,小声说道:“安德森,是你吗?”
里面的祷告声一下子消失了,继而响起了一声惊喜的尖叫声,“啊哦,我的天哪,你终究还是来了!”
“小声点儿,我迷路了。”
“迷路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进去再说。”
“不行,那帮恶魔把门给反锁……”安德森话还没说完,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宫森。
宫森收起军刀,反手关上了门,他来到安德森面前,将这个虔诚的教徒扶到了床上。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一定是上帝派你来救我的,对吗?”安德森紧抓着宫森的一只手不放。
“对,上帝将你的祷告声传入了我的耳朵,我便来了。”宫森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
“可你刚才不是说迷路了吗?”
宫森一愣,为他这种转变哭笑不得。
“好了,先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吧?”宫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安德森听到这句话时,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愤怒的光芒。“他们是撒旦派来的恶魔,他们在我们的弥撒里做了手脚。”
“原来是这样。”宫森点点头,“其他人呢?”
“我们被分隔开了。”安德森捂住脸,他痛苦的摇摇头说,“作为他们的主教,我没有保护好他们,这是我的失职。”
“别这样,安德森。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其他人员,逃离这里。”
“不,不。我不能走。”安德森抬起头,浑浊的眼泪在眼眶内直打转,“我要阻止他们的集会。”
宫森脑海中意识一闪,说:“你也知道将要举行的拍卖会?”
安德森点点头,“他们这群恶魔举行的拍卖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们拍卖什么吗?”宫森进一步问。
“龙纹密盒的龙目。”
“什么!”宫森低呼一声,惊讶地后退了一步。
“那么说,龙纹密盒的存在已经被世人知道了?”宫森沉声道,他不由地上前抓住了安德森的胳膊。
“不,知道它的存在的是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拍卖会上他们必现。”
宫森的目光闪烁不断,举行拍卖会的目的有两种,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提高拍卖物的知名度获得更多的钱,但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钱。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既然左明死了,那么“它们”对东野集团的控制也就断了,还有,阿星的突然离去是否跟这个有关。
“你没事吧?”
“我有个疑问。”宫森回过神来,他对安德森说,“你是怎么知道龙纹密盒的存在的?”
“怎么,难道你忘记我跟你父亲的关系了?”
提到父亲,宫森忽然想起了左明曾答应把父亲的行踪告诉自己这件事。
“安德森,你有没有参加我父亲的葬礼?”
“自然是参加了的。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安德森知道,宫天琪死前把宫森单独叫进病房内交待遗嘱,之后,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是宫天琪竟然拒绝宫森参加他的葬礼。
“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父亲的遗体入棺?”宫森追问。
安德森吃了一惊,“宫森,你到底在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父亲没有死!”宫森一字一句的说。
“这不可能,我虽然没有见到他的遗体入棺的那一刻,但下葬的时候我是在场的。”
“你知道他的坟冢在哪儿吗?”
安德森别过去头,躲过宫森咄咄逼人的目光。“这个……对不起宫森,你父亲交待过的,他坟冢的地点不能告诉你。”
宫森苦笑着点了点头,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当初,他问过所有参加过葬礼的人以及可能知道父亲坟冢地点的人,但无一例外,他遭到了拒绝。他很好奇,父亲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能让这么多人听从他的意志。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这个儿子还没有参拜过父亲的亡魂,
“算了,不说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儿。”
“不行!”安德森坚决的摇摇头,“我必须阻止拍卖会。”
“阻止?”宫森说,“安德森,我知道你做一个虔诚的教徒,不允许任何邪恶的事情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发生,但你也应该清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其他神职人员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你这样做无疑是在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安德森听完,眼睛再次被浑浊覆盖。他把脸埋在手中,憎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本就杂乱的头发被他抓的更加杂乱了。宫森看着眼前的这个痛苦无助的老头儿,也是无可奈何。忽然,他想、像做出什么决定似的伸出了手,阻止了安德森的自责。
“好吧,看在上帝的份上,这儿由我来处理吧。”宫森说完这句话时一阵轻松。是的,他不能离开洛尔大教堂,一旦离开,所有的线索必将中断。当然,留在这儿也有丧命的可能,但如果的真的死在这儿,也会投入上帝的怀抱吧。
想到这儿,宫森苦笑着,惊异于唯一能说服自己的想法。
“是的吗,你真的原意同我一道为正义而战?”安德森兴奋的扑到宫森面前,他恨不得将宫森搂入怀中,不过还是忍住了。他只是抓住宫森的胳膊,不停的摇晃着。
宫森挣脱了安德森的摇晃,“不是我们,而是我一个人。”
“我愿意为上帝而战,并在最后一刻投入上帝的怀抱!”
宫森摇摇头,“父亲说他永远都不会怀疑你对上帝的忠诚,我自然也不会怀疑。只是你还需要带领其他人逃离这里,他们需要你。”宫森不忍说出真实原因,带上安德森只会帮倒忙。
安德森恍悟,他虽然是个虔诚的教徒,但并不是个笨蛋。“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样……”宫森一笑,把嘴附了过去,在安德森的耳边低语起来。
安德森说完,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不过丑话所在前面,为了保险起见,咱们得击掌为誓。”宫森一笑,忽然说道。
“好。”安德森爽快地伸出手,不料被宫森反手一抓。
“开个玩笑。凭我们的关系用得着走这个形式吗?”
安德森笑骂一句。
“那么,就让我们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吧。”
午后,令人意想不到的大雨来临,烈日很快被遮蔽,乌云低沉,触手可及。天空仿佛已进入深夜,电光花过后,雷声乍起。狂暴的雷雨下,教堂中的大树上下翻滚。
在这昏昏欲睡的一刻,宫森期待已久的敲门声终于响起了。他躺在床上,翻转了一下,假寐。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宫森先生,主教大人回来了。”
宫森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他拍了拍脸颊,以为是在做梦。这不可能。
房门被打开了,卢塔斯从宫森的眼中看到意料之中的眼神,他上下打量了宫森一番,问:“您没事吧,宫森先生。”
“没事,我正在午睡,您刚才说什么,安德森回来了?”
“是的。”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