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渊抱着胳膊,气定神闲地听完她对自己“惨无人道”地评价,不无惋惜之意地摇了摇头,“清洢,你就算想要我改变主意,也不用如此贬低自己,我看中的,就是你这率性而为的性子,不虚假,不做作,不矫情,不溜须拍马,不趋炎附势,是我想要的人。”
木清洢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这样啊……那她现在表现出一副扭扭捏捏、嗲声嗲气、攀龙附凤的样子,还来得及吗?
“别打歪主意。”苍澜渊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副洞若观火样,“想骗我,你还太嫩了!”
你才嫩,你全家都嫩!
木清洢忿忿,咬牙道,“天下好女子千千万,你何必在我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天下女子再多,入得了我的眼的,唯你而已。”苍澜渊似乎不觉得这种情话有多肉麻,说起来嘴皮子利索得很。
木清洢再怒,脸上也不禁一热,为掩饰窘态,只能更大声地喊,“大丈夫何患无妻……”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木清洢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气的都想笑:原来太子不仅武功,连文采都这么好,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谁能比得过!
“你还有何理由,不妨都说出来。”苍澜渊扬了扬眉,“看能不能说服我改变主意。”
“……好。”木清洢瞬间变的事不关己,放弃无谓的劝说,很痛快地答应下来,“我跟你成亲,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免谈。”
苍澜渊眼底浮现出丝丝的笑意,一副睿智的模样,“要我答应你,别再拿你哥哥来威胁你?”
“太子殿下英明睿智,佩服!”木清洢打个哈哈,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还有,你知道我性子粗野,不似宫中人那般循规蹈矩,不过犯上作乱之事我是不会做,除此之外,我若有行差踏错之处,我自己一力承担,你不准伤及我哥哥……和我父亲。”至于镇国将军府的其他人么,爱谁谁,她才不管。
苍澜渊仍旧是想也不想就点头,“好。”
“你发誓。”木清洢下巴一扬,“而且我信你,只这一次。”你若骗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让我信你。
苍澜渊举起右手,正色道,“我苍澜渊在此发誓,日后再不拿清漓和木将军的性命威胁木清洢,永不相负,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没想到他会发这么毒的誓,木清洢一个阻止不及,他已经说完,也就由了他,“好,下月初五,你东宫的花轿来抬人吧,我嫁了。”
苍澜渊唇角一勾,邪魅一笑,道,“手伸过来。”
干嘛,难道大容王朝的人也兴男方跪下来,给女方戴戒指?木清洢似乎被他魅惑人心的笑容给震慑到,居然真的伸出手去。
更令人瞠目的是,苍澜渊还真就将一枚造型别致、通体碧绿的戒指戴到她右手无名指上去,“这个世间仅此一枚,清洢,我只给你。”
冰凉、细腻却又润滑的感觉传来,木清洢觉得心脏在瞬间漏跳了一拍,戒指戴上来,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绳索,将她和苍澜渊的命运牢牢拴在了一起,想躲都躲不开。
“我不……”木清洢有些惊慌,攥住手指就要把戒指捋下来。
“不准!”苍澜渊连她的手一起握住,眼神一冷,“你既已答应做我的妃,就要好好戴着,否则你就是要反悔,是不是?”
我……
木清洢咬唇,恨声道,“好,我戴着,行了吧?放手!”那么亲密做什么,我现在很生气,你不知道吗?
苍澜渊也就由她,不过看她果然不再往下摘戒指,神情也缓和了些,“如此最好。还有十几日我们就要行大婚之礼,你且回去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差人来说一声,我一定替你办到。”
木清洢心里有些乱,也不想多说,匆匆应一声“好”,转身跑了出去。
不大会儿,木清漓走了进来,皱着眉,屈膝跪倒,“太子殿下,属下……”
“你不必担心。”苍澜渊冷声道,“本宫要纳清洢为妃,绝非儿戏,不会负她。”木清漓有多疼爱这个妹妹,他心里很清楚,虽说总是拿清漓来威胁清洢什么的,也都是吓唬吓唬她而已,他才不会做那种卑鄙之事,而清洢多半都会服软,也不过是不想将局面闹僵罢了。
木清漓心中感动,听这话也就放了大半的心,主子的心性他一向清楚,可……妹妹的心意就……“清洢不懂事,对太子殿下又……那样,属下担心她一时转不过弯,会对殿下有冲撞冒犯之处,还请殿下千万海涵。”
“本宫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说。”苍澜渊挥了挥手,“虽说父皇圣旨已下,但成亲乃人生大事,你且回去知会木将军一声,稍候本宫会亲自上门提亲,六礼之制,一样不会缺。”
木清漓身心一震,恭敬地道,“是,太子殿下!”
殿下对木家之倚重、信任,从来不曾改变过,甚至在痴傻的妹妹对三皇子倾心时,也不曾对他有丝毫的猜疑,这份知遇之恩,他万死难报,只能誓死守卫东宫,保护太子殿下,回报一二了。
“去吧。”
“属下告退。”
隔天之后,苍澜渊要立木清洢为太子妃之事就已传遍皇宫、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子民们乐此不疲地谈论着,关于他两个是如何到了今天这一步,众说纷纭,一天一个版本,若非亲耳听到,你真的很难想像,他们的想像力竟如此丰富,什么都诌得出来!
“那个白痴,怎么会入了太子哥哥的眼!”苍澜渊凌一脸愤怒加鄙夷,冷笑不停。如果不是太子哥哥横插一脚,他早晚将那个白痴控制起来,就可以利用她召唤龙神的力量,改天换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可谁想到,事情竟然到了今天这一步,那个白痴要当太子妃了,那不是要凌驾于他之上,这叫心高气傲的他,如何接受得了?
靖凝皇后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一副不屑的样子,“白痴就是白痴,看中的也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话说回来,凌儿,那木清洢到底能不能召唤龙神,你弄清楚了没有?”
“儿臣觉得他们都是在故弄玄虚罢了。”苍澜渊凌一副百般嫌弃的模样,撇了撇嘴,“木清洢若真能召唤龙神,又怎可能差点连自己的父亲都保不住!儿臣看她就是个白痴,疯子,没得治了!”
之前木清洢对他百般不敬,他不想引起太子哥哥对自己的疑心,曾经要派人要了她的命,谁知道太子哥哥对她保护太甚,无处下手。现在倒好,她居然一跃成了太子妃,简直没天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把那个白痴安置到东宫之后,宫规森严,也省得她到处乱跑,惹是生非,让他看了厌。
靖凝皇后不置可否,理了理秀发,“你心中有数就好,京兆王的事才过,皇上为此还震怒不已,这阵子你安稳些,莫让人逮到把柄。”
苍澜渊凌手一挥,“儿臣心里有数,母后放心吧。”
镇国将军府水云院中,就要嫁作他人妇的木清洢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出来进去的忙着翻晒草药,事不着己。
“姐姐。”墨玄坐在石凳上,一边前后踢着小脚一边跟她说话,“你真要嫁给太子殿下吗?”看他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概是觉得姐姐嫁了人,就没法陪他了吧?
“无所谓啊。”木清洢挑了挑眉,“嫁谁不是嫁,就当体验生活好了。”前世的她还没来得及碰上个真心喜欢的,跟他恋爱结婚生子,就惨遭灭口,现在正好借这机会,感受一下当新娘子的乐趣,也不错。
“怎么能无所谓呢?”墨玄小脸上一片严肃认真之色,“姐姐,成亲是人生大事,你要不喜欢太子殿下还嫁给他,那是害你们两个都痛苦,你知不知道?”
木清洢好笑,瞄了他一眼,“瞧你这样子,好像深有体会似的,怎么着,龙神也有七情六欲,也懂人间****?”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墨玄急了,用力一拍石桌,“总之你要想清楚,别害人害己!”
“我……”
“清洢不会害人,这一点我很清楚。”苍澜渊忽然背着手走进,目光在墨玄身上一转,冷声道,“这孩子是谁?”说起来墨玄虽然也进过几次宫,但都没跟他直接打过照面,也难怪他不认识。
“我……唔……”
“唉!”木清洢眼珠瞬间转了几圈,扑过去将墨玄的脑袋狠狠抱在怀里,阻止他的出声,悲悲戚戚地道,“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既然你看到了,也就瞒不住了,我……我对不起你,太子殿下,我不配当你的太子妃,你……你就算反悔,我也不会怪你的……”
“姐姐?”墨玄的小脸被挤变形,模糊不清地叫,“什么事……”好好地干嘛不让他说话,还要藏头藏脸的,他很丑吗,见不得人吗?
一旁的风暮大为诧异,掀高了一边的眉毛,很惊悚地想,这个孩子不会是……
“怎么回事?”苍澜渊眼中有微微的茫然,“清洢,你把话说清楚。”
“我……”木清洢假意抹眼泪,一副欲言又止、羞愧万分的样子,“我……我对不起你……其实我、我早已跟别人暗渡陈仓,还珠胎暗结,这孩子、这孩子就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对不起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