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候在卧室外边的仆人们个个惶恐地跪倒在地上,明知道刚刚二殿下跟被他带回来的女孩发生了什么,只是从没见主子带过女人回来的他们实在无所适从,这会看见主子衣衫不整,气冲冲地跑出去,他们就更不知所措了。
院子内出现了异常的寂静,刚刚吵闹的寝室内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有人推了推最老的妇人:“娘,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老妇人捂着心脏,吞了吞口水,才硬着头皮推门走进寝室。
只见寝室内狼藉一片,女性的布衣及内在贴身的衣衫都碎成一地,以刚刚激烈的声音表明,他们的二殿下是用强的才得到这个女孩的身体,可高贵如他,为何要用强的?
老妇人慢慢地靠近大床,忐忑不安地询问:“请问……姑娘……您还好吗?”
说的是韩语,还在那久远的恶梦中的涩芷根本完全听不见,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
“妈妈,我的头好痛……”
老妇人见涩芷没有反应,壮着胆子走到了床边,在看见女孩原本娇嫩的身体上那深深浅浅的红色印记时马上倒抽了一口气:
“天啊……殿下怎么可以这么对您?”她蹲了下去,仔细查看一动不动的涩芷,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被凌辱后的凄凉:“姑娘您……您流了好多血……殿下他怎能对一个处子……用强的?天啊……”老妇人心疼地看着还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发现了她的颤抖,便为她盖上被褥:“您忍耐一下,小人去为您准备热水和药。”
这里的仆人是善良的,老妇人很快就准备好热水,给涩芷擦拭大腿边斑驳的血迹,同时为她抹上去淤的药膏,并为她穿好干净的衣衫。
涩芷接受了这个老妇人的好意,只是她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她瞧见老妇人拿起染着血迹的被褥出去,她才盯着那抹鲜红,在自己的心底里刻下另一道深深的伤口。
当沅蔚一身酒味,踉跄着推门走进自己的寝室时,在月光底下,闪着银光的剑猛地从他的眼前划过——
脸上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躲避着,在下一刻就已经徒手打掉持刀人手上的凶器,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并轻而易举地反守为攻,以剑尖对准刚刚偷袭他的人,顿时酒意全失。
“杀了我。”黑暗中,柔和低沉的嗓音划破夜空,透出坚决。
沅蔚听出了这个声音,他颓然地收起持剑的手,把剑扔在地上,径直掠过寻死的女人,往寝室中间走去,并找来火柴,点亮了烛台。
涩芷再次捡起地上的剑,远远地对准他的背部:“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了你。”空洞而阴冷的语气,让听见的男人也忍不住觉得心寒:
“我就不行吗?”他背对着她,痛苦地压抑着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行?王沅翼可以,王沅熙可以,傅天唯可以,只有我不行?哈哈哈哈……”沅蔚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可涩芷根本无动于衷,因为她始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猛地持剑往前刺去——
再一次,她柔弱的身体,跟着剑,一同被打落在地上,可剑跟人却被分开了好一段距离,沅蔚不理会她一而再的攻击,直接走到落地铜镜前,查看自己一直在发疼的脸,才发现刚刚醉酒推门进来时,被她划的那一下,将他右侧脸划破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下颚上的胡子,也被削去了不少,此刻的他,连样子看上去也是滑稽的,就跟他对她一见钟情一样滑稽。
一声不响,他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刀子,咻咻咻咻地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下刀干脆利落,很快的地上就掉落了满地胡子,他把自己蓄了四年的胡子一下子就剃掉了。不过他不在乎,因为只需要十多天,就又能长回去。
他转身重新面对还坐在地上的女人,一脸痛苦,还是相同的疑问:“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这是涩芷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剃掉胡子的他跟天唯只剩下五分像,原来他们只是眼睛和眉宇特别相象,脸型、嘴巴和鼻子都不那么一样。
他的轮廓更分明一些,唇型跟雕刻似的,样子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成熟,但这样子的他,更让人觉得危险。
涩芷即使在地上,也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去,他却弯腰撅住了她的手臂:
“回答我!”他吼。
涩芷被他震耳欲聋的声音吓了一跳,不习惯于这张太过陌生的脸。
见她用盛满惊慌的大眼戒备着自己,沅蔚忽然就笑了起来:“你不喜欢我,我偏要喜欢你。”说完,他就强硬地抓起她的其中一只脚,高高地拧起,让她被迫躺在地上,一只腿却高高地挂着。
刚说完,她的脚踝上随即多了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
“你!”涩芷用力抽回自己的腿,神经质地去扯他刚刚套在自己脚上的金锁。
“哈哈哈哈……”沅蔚发出了闷笑,相当满意她挣脱自己时,脚上发出“叮铃铃”的声音。笑罢,他竟然把手中唯一的金钥匙远远地抛出窗外。
窗外是一个大荷花池,钥匙落水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
涩芷起身想要出去找回那根钥匙,却再次被他拉住:“不许走。”他脸上的笑意中透着隐隐的凄凉和冷酷:“我明日就让人把那池塘填平,你永远别想解开脚上的那把金锁,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不管你在哪个男人怀里。”
“放开我。”涩芷想要挣脱,可惜只换来脚上剧烈的铃铛响声,却无法离开他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我恨你!我恨你!!!!”末了,她只能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起来:
“我恨你!!”
“叮铃铃……叮铃铃……”她脚上的铃铛,随着她剧烈抗拒的动作,响声越来越大。
这是一个耻辱,无论是对被套上的女人还是癫狂地笑着的男人。这些悦耳的响声就像魔音灌耳,不停地告诉他们:她是妓女。
这也是一个咒语,狠狠地划伤了沅蔚原本完整的心脏。伤了心的人,为了平衡自己,下意识地就用最愚蠢的方法,去伤害另一个人,这就是爱情。
“放开她。”就在两人最僵持的时候,不知何时,鬼魅一样的男人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拾起了剑,对准沅蔚的背部,心脏后方。
透着冰冷的剑尖已经透过衣衫,直逼他的肉里。
“是你?”沅蔚恢复了冷静,放开禁锢涩芷的大手,慢慢地站直了腰杆,听出背后男人的声音。
“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要放了我们。”两个男人以韩语对话,涩芷终于看见了沅蔚背后的天唯:
“天唯!”她喊,下一刻人已经落在他的怀里。
天唯不会武功,他一只手拿着剑,一刻也不敢疏忽,另一只手则抱紧在他怀里颤抖的女人。找了一天一夜,原本不想相信这是沅蔚所为,可事实却是如此。
沅蔚背对他们站着,阴骘的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你起过誓,说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那你就等着我不得好死吧。”天唯根本不在乎。
“哼!”沅蔚冷哼一声:“你一定要跟我抢?”
“你难道不能问问女主角的意愿吗?”
跟天唯抬杠一向不是沅蔚的擅长,他的选择已经相当明显,沅蔚再也不想听下去。
直到天唯手上的剑尖逐渐离开他的腰部,他们两人开始往门口退去,沅蔚就转身面对他们:“你以为你能走出这里?”
天唯耸了耸肩,干脆一笑,把手上的剑扔在地上,对他说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只有刺伤你,才有可能带她离开这里,可是我刚刚没有动手,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沅蔚深深地看进天唯坚定不移的双眼,没有说话。
“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天唯还是说出了原因,企图用这层关系避免流血冲突。
“好一个曾经!”沅蔚在说话的同时,已经将贴在天唯身边的涩芷掳到了自己身后,尽管她在挣扎,可他依然有办法解决他们两人的反抗。
天唯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捡起地上的剑,对准沅蔚:“你难道就不能看在过去我跟你出生入死的情义上,放过我们?”
他讨厌“我们”这两个字出现在天唯的口中。
“除非你放弃她。”沅蔚同样坚决。
天唯也毫不退让:“假如你坚持的话,那么我即使死也要跟你拼到底!”说罢,他第一剑已尝试往沅蔚的身上刺去。
沅蔚没有武器,又得分心控制不安分的涩芷,只能截截退守。
好几次都差点被天唯划破手臂,正当他极力防守的时候,天唯却冷不防地把剑尖转移了方向,对准他背后的涩芷——
原本正在极力挣扎的涩芷没想到天唯的剑会往她身上刺去,来不及躲避,只能呆在那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紧贴在涩芷身后的沅蔚猛地一个转身,用自己魁梧的身体将她挤到一旁,为她挡住了那一剑——
形势转变得太快,涩芷没有想过天唯手上的剑真的会刺在他的身上,她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走!”天唯毫不犹豫地拉起涩芷的手臂,往门外逃去。
惊呆了的她只能任由天唯拉扯,一边随他离去,一边回头看向刚刚为了救她而硬生生吃了一剑的男人。
只见他用仅剩的力气,将深深嵌入自己腹部的剑抽了出去——
鲜血如涌泉般喷洒开来,他用手捂住不停往外涌出的鲜血,可惜无济于事。只他能蜷缩着身子,跪倒在地上,忍受着撕心的剧痛,却仍然用最后一口气,保持仅存的意识,也要睁开一只眼睛,直盯两人离去的方向。直到终于忍受不住,彻底地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