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她们是醉香楼的酒女,穿的是红色旗袍,什么都没露,顶多露了一双藕臂和走动时,裙摆开叉,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小腿,可正是这隐隐约约,对嫖客们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熟客们都知道醉香楼有规矩,不能对酒女出手,否则后果就是永远不能再进醉香楼的门,所以即使再渴望,也只能让眼睛吃吃冰淇淋。可惜,今晚来了一群第一次来的客人。
裘大人在金儿给他倒酒的时候,不预期地狠抓了她的臂部一把,甚至扯着她的裙子下摆,不肯放开:“小美人,别走啊……”
金儿急得哭了,才17岁的她,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猥亵:“蛇子救我~!放开,快放开了啦~!”
兰儿她们第一时间上前想要拉开那只魔手:“请客官放开金儿。”没想到有了头儿的带头,他商队上的其他几个男人,更是抛下“贵妃”们,对“丫鬟”熊抱起来,满是酒味的嘴巴还使劲往兰儿她们的脸上贴,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
天唯继续自斟自饮,对这些青楼中的画面习以为常,只权当是醉香楼的另一个商业戏码,完全不为所动。
反而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四人脸都青了:刚刚他们留意了这四个酒女很久了,她们真的很可爱,这会被几个魔手控制住,却连想营救的理由都没有,可恨啊。
就在裘大人满是肥油的手就要往金儿裙摆里探的时候,涩芷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金儿终于获得自由,她赶紧抽噎着躲到了涩芷的背后:“呜呜……蛇子,这个胖子欺负我……呜呜……”
“我知道。”涩芷黑着脸,直视着捂手痛喊的胖子,身材不高的“他”,也没有保镖跟着走进来,却仍然具有一夫当关的气势:“不管你是谁,违反了我醉香楼条例第三条,都得走,立刻!”
“他娘的!你竟然敢用长针来扎本官的手!”刚刚眼见长针从手背直穿手心,裘大人就差点痛昏过去。
涩芷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继续对其他动了手的男人抛下最后通牒:“放开你们的臭手,否则我不客气。”不知道是为了她浑然天成的气势,还是什么,其他原本抱着兰儿她们的男人,都纷纷呐呐地松开了对她们的禁锢。
“天杀的!!!你到底是哪根葱?!!!”裘大人继续大吼,却换来了再一根长针:“啊!!!!”涩芷趁他不注意,再次出手扎进他的肉里,速度跟她平常洗碗擦地一样利落。
商队里都是文人,他们只能上前把裘大人挡在后边,哆嗦着问:“你怎能这样对客人动刑?”并马上向沅蔚求助:“王公子,你怎能坐视不理?”好歹这里也是高丽人的地盘,所以他们就更没有底气强硬了。
沅蔚站了起来,虽然欣赏涩芷处事利落的气势,但毕竟裘大人是他带来的:“敢问醉香楼条例第三条是什么?”
“任何客人不许对酒女、歌女和不卖身的姑娘出手,违者拒绝再踏入醉香楼一步。”涩芷直视沅蔚似笑非笑的眼,她倒要看看这个英俊得过分的男人这时候还有什么办法。
没想到青楼里边还会有这样的条例,沅蔚莞尔地一笑,继续询问:“条例都张贴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他做势周围张望。
“就在大门口!那么大张东西,你们十五双眼睛,都能看不见?!”涩芷开始张牙舞爪,对他伪装的笑脸是深恶痛绝。
“喔,对不起。”他又笑了,笑得更好看了:“我们刚刚一直站在人群的后边,而后直接进来大堂,根本没留意到门口的装璜。”他顿了顿,欣赏涩芷脸上可爱的表情变化:“何况,这么重要的条例,只张贴于一个地方,想必警示作用也相当有限,身为客人,我是不是应该有权抗议你们醉香楼没有尽到告知条例的责任?而反过来索取赔偿?”这是跟天唯相处一个多月以后,自他身上学来的谈判技巧,和所谓的“法律道理”。
涩芷实在不喜欢他那太过自信的笑容,最恨的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催促身后的金儿赶紧翻译:“该死的这个绣花枕头在说什么?!”
金儿被他的风采所吸引,迷得晕头转向的,早就把翻译这档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涩芷见她呆在那里,便狠狠地扯了她正在流口水的脸颊一把,大嚷:“少在这时候给我耍花痴!!!”
沅蔚噗哧地笑了出声,喜欢这个小男孩疾恶如仇、赏罚分明的个性。
身旁听见主人在笑的威、武、刚、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不认识沅蔚般傻眼了:公子好像最近特别爱笑?
金儿委屈极了,挤出两行泪水,被吸引又不是她的错,只好幽幽地说出翻译。
涩芷一边听一边眯起了大眼,直逼一直在笑的男人,听到最后,“砰”的一声!是她大力地拍了桌子一下,她马上大喊,唤来下人:“赶快帮我准备写满条例的纸张,把它贴在每一间包厢!”许久之后,她才收起跟沅蔚互相凝视的目光,转身迅速地离开了这间豪华包厢,离开时不忘指挥所有人:“所有酒女跟我走,叫人把碎掉的盘子收拾干净,让厨房重新送上食物,好好招呼客人。”她略带沙哑的“童音”响彻整个醉香楼,虽然明明输了这一战,却没有输掉气势。
歌照唱,舞照跳,这只不过是这个不一样的晚上第一个小插曲,涩芷从那开始,就笔直地站在这个豪华包厢的对面廊台,双手环胸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继续自斟自饮的沅蔚,她终于看出来他象谁了——
傅天唯,他的双眼象极了傅天唯。她应该再也看不见这个初恋情人了吧?因为她忽然来到了古代,恐怕小红会以为她已经死了,而傅天唯,也不会记得有她存在过。
就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她的旁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让人无法忽视。涩芷警觉地转身面对“黑影”,并蹦蹦蹦地跳开了十丈远,全因那黑影刚站定,就无来由的一句话:
“什么香味?这么香?”刚刚一直闻到的都是胭脂水粉的味道,没想到来到这个廊台,远离了那些姑娘以后,竟然扑鼻而来一阵有别于胭脂水粉的味道,这种味道似有若无,却不该出现在两个男人的周围,所以沅蔚才忍不住发问。
眼见涩芷下意识地跳开了十丈远,沅蔚就笑了起来:“我有这么可怕吗?小朋友?”他喜欢这个小朋友,就跟他第一眼看见天唯“小朋友”时一样。这个小男童一再地让他想起了天唯,沅蔚忍不住皱了皱眉:才一个晚上没有天唯跟在身边,他难道就这么想他?——这到底是什么情结?
越想越害怕,害怕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他刚刚对那股香味的好奇。
小朋友?涩芷撇了撇嘴,听懂了这两句简单的韩语,却只能以汉语回答他:“本少爷已经十六岁!!”在古代,十六岁应该不算小朋友了。
沅蔚挑眉,又笑了,发现这个小孩子能让他具有绝佳的好心情:“那么你应该蓄胡子。”看来“他”跟天唯,很可能真的是老乡。
这句话涩芷就听不懂了,不过兰儿她们救了她。发现俊男离开了包厢的她们,很快就跟来这里报到。
听完翻译,涩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心想:原来是差了一把胡子?她怎么一直没想到?
涩芷被兰儿她们挡在了前头,若有所思起来,而跟前的女孩根本吸引不了沅蔚的注意,他直接拨开围在他周围的女孩,问道:“在下王沅蔚,小兄弟呢?”他一直很喜欢小孩子,也一直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聪明的孩子,儿子、女儿都没有关系,可是只要一想到生小孩之前需要成亲,他就觉得头大。
涩芷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弄一把胡子,兰儿她们却直接回答了沅蔚的话:“我叫兰儿,很高兴认识王公子。”
“还有我!我叫金儿。”
“馨儿。”“呃……我是香儿……王公子你今晚……?”女孩们扭扭捏捏,那句“今晚我想服侍你”的话,始终开不了口,面对涩芷时说的不算。
沅蔚耸耸肩,只对涩芷有兴趣:“小兄弟呢?”第一次发现自己开口问同一个问题第二次。
“‘他’叫蛇子。”兰儿乐意去回答沅蔚的问题,俏脸已经转红。
“在下后天就要回京城,有一位朋友跟你也许是同乡,不知道蛇子兄弟是否愿意互相认识一下?”
兰儿她们一听这位帅哥后天就要走了,个个哭丧着脸,根本没有兴趣往下听去,直接就拉着他往后院较为清净的地方走去,并对还在思索着什么的涩芷说道:“蛇子,快帮我们准备酒菜。”
终于听见熟悉的汉语,蛇子才有了反应,根本听不懂沅蔚刚刚说了什么的她很顺从地往厨房方向走去。
金儿在她离开前窃笑着附在她耳边轻语:“记得之前答应我们的话喔。”末了还朝“他”眨了眨眼。
涩芷当然记得,她说她用迷药也要把这个男人留下来,给她们四人“享用”。可是话是这么说,这会看着她们四个“女色狼”迫不及待的模样,涩芷还是忍不住觉得良心不安:****犯的帮凶,是不是跟****犯一样需要坐牢的?涩芷书读得不多,这种跟法律有关的知识,还真的不太懂。不过回心一想,能在一个晚上跟四个处女云雨,也算是这家伙前生修来的大好福气吧?
于是毫不犹豫,她便转身到厨房张罗去了。
沅蔚原本想要拒绝的,可是兰儿却安抚他道:“蛇子给我们准备点心去了,很快就来。”
也罢,人才难得,为了“右手”,牺牲一下色相也未尝不可。
沅蔚把天唯比喻成自己的“左手”,那么蛇子自然就是他志在必得的“右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