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絮絮叨叨的向宋岭抱怨道。
宋岭伸头瞄了一眼那个恒安侯家的秀女的画像,然后表示这回君临动杀机真不能怪他嗜杀,这姑娘长得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生猴子一说,简直太贴切了。
君临颇为嫌弃的摇摇头,说道:“你明天就去把云家那个云臻给孤请进宫来,孤需要看些美好的东西来洗洗眼。”
“唯。”宋岭生怕君临反悔似得,赶忙应下了。
君临随手将册子扔到一旁,然后对宋岭说道:“你去看看陛下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便传膳,若是没醒就再等等。”
宋岭躬身退了出去,只一会便回来通报说君琰已经醒了,也已经按君临的要求传膳了,问君临要将午膳摆在哪里。
君临想了想,站起身道:“陛下身子还未大好,也别折腾了,就摆在寝殿吧。
孤先去了,你去摆膳吧,记得将清淡的摆在陛下跟前,把那些油腻的和大补的都摆远些。”
“唯。”宋岭忙应道。
“对了,所有王侯都已经进宫了,你吩咐下去,让隐一动手,除了后宫以外,别的宫殿的探子都给孤拔了,尤其是东宫。
那些人竟然敢将手伸到孤的身边,真是活腻了。”君临表情有些阴沉的说道,然后走出御书房,向寝殿走去。
宋岭目送君临走进寝殿,才转身去吩咐午膳和君临说的事。
“在做什么?”君临走进寝殿,见君琰正瞪着端着药碗的张得海,而邱羽冉侍立在一旁观察君琰的气色,便将已到嘴边的一声以成咽了回去。
君琰忙转头看向他,然后有些委屈的说道:“临儿,邱子清说是你吩咐的,非要朕喝这苦汤,你跟他说,让他换个方子吧,这也太难喝了。”
君临走上前从张得海手中接过药碗,舀起一勺送到自己嘴边,微抿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送到君琰嘴边,说道:“并不难喝,而且良药苦口利于病,子清先生开的方子我看过了,对你这种情况最管用。
你若是早些时候肯配合子清先生治疗,好好调理一下身子,何至于要喝这些汤药,我得让你好好长长记性,往后三天都是这个方子。
快喝吧,这药冷了以后更苦。”
君琰一听这药得喝三天,就是一声叹息,而后像是认命了一般,就这君临的手一勺一勺的喝起来,每喝一口就幽怨的看君临一眼。
君临见他如此神情,就再也绷不住那副严肃的面孔,轻笑着哄道:“你不是最喜欢吃杏仁酪?你不知道吧,其实莲充容的杏仁酪做得最好,比御膳房还要强些,你若是好好吃药,等下午我就让她做些来,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嗯。”君琰点点头,然后继续委屈的喝药。
君临见君琰兴致不高,想了想,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乖乖听话,下午我带你出宫好不好?
今天西城有庙会,很好玩的。”
“嗯!”君琰眼睛一亮,忙点头答应。
邱羽冉站得远些,听不见君临说了些什么,只是瞧着这个场景便觉得有些眼熟,像极了君临年幼时生病,君琰想尽办法哄他吃药的样子。
只是如今却是角色对调,君琰成了那个闹着不肯吃药的人,而君临却在一旁极有耐心的哄劝着,让人不得不感叹这就是时间的魅力,一转眼那个如玉人一般的奶娃娃竟已这般成熟了。
当然,如果让他知道君临要把还在病中的君琰拐出宫去,他就不会做出如此感叹了,没准还会在心里骂君临几句也说不定...
君琰几口将剩下的药喝完,君临将邱羽冉挥退,让他下去准备下午的汤药。
正好午膳也已摆完,君临就将君琰扶坐起来,亲手为他套上靴子,将他扶到主位上坐下。
他自己则就近坐在了君琰身边,没有退到下首。
抬手将殿内伺候的侍从全部挥退,只留下张得海和宋岭在一边布膳。
张得海见就近摆着的都是些清淡的菜品,自然知道这是君临特意吩咐过的,故而也不敢给君琰夹远处那些油腻的菜,只在这些清淡无味的菜品中挑着给君琰夹。
君琰在病中,嘴里本就没味,自然不愿吃这些清粥小菜,便用眼神示意张得海。
张得海伺候君琰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悄悄瞄了君临一眼,到底是没敢去给君琰夹那道看起来油水就很足的珍珠圆子,而是颤抖着手夹了一筷子鸡丝银耳放在了君琰的盘子里。
君琰看了一眼盘子,瞪了张得海一眼,然后就听见君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瞪他干什么,是我不让他夹得,糯米不好克化,你病还没好呢,不能吃这些东西。”
君临说着就夹起一筷子草菇西兰花放到君琰的盘子里。
君琰忙说道:“我要吃锅烧肘子。”
“太腻,不行。”
“那就葱爆牛柳。”
“太油。”
“川汁鸭掌。”
“太辣。”
“盐煎肉。”
“太咸。”
“乌龙吐珠。”
“太补。”
“三鲜丸子。”
“这个可以,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可是最讨厌吃豆腐了,如今为了反驳我,竟舍得将自己也豁出去了?”君临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琰说道。
君琰沉默了一下,然后默默的夹起盘子里的草菇西兰花吃了起来。
张得海多少知道一些内情,勉强能把刚才的场景想象成打情骂俏,而宋岭就只能在一边冷汗直流了。
在他看来,他主子今天实在有些反常,简直是奔着作死的路埋头就走,还格外的英勇神武、锐不可挡。
虽然君琰一向宠爱他,但是任谁被如此反驳恐怕心里都不会高兴的吧。
君临宠溺的看着君琰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把一个草菇咬的吱吱作响,然后对宋岭示意,让他夹个珍珠圆子过来。
宋岭以为他又要刺激君琰了,当下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但还是默默的夹了个珍珠圆子放到君临的盘子里,君临却没像他想象的那样将圆子夹起来吃掉,而是送到了君琰嘴边。
君琰惊讶的微张着嘴,君临便顺手将圆子塞了进去,然后假装强硬的说道:“只能吃一个,不许再要了,不然刚才吃药时我说的话就不作数了,听到没?”
“嗯!”君琰幸福感满满的嚼着嘴里的圆子,连连点头,倒也不止是为了这一个圆子,而是因为君临的态度。
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他把君临宠的无法无天、像个混世魔王,而君临对他多数是尊崇、敬重而亲昵的,这种被君临宠着的感觉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
而且他敢肯定,以君临的性格是绝不会对别人做这种事的,恐怕就是君长渊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可君临如今就坐在自己身边,满眼宠溺的看着自己,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一次不经意间的柔弱换来的,这让他不禁觉得自己靠生病来召回君临真是个蠢招,不仅自己受罪,还害君临担心到不行。
其实,他只需要在君临面前示个弱,就足够将他留住了。
“慢慢吃,跟个孩子似得。”君临从怀中掏出一块海蓝色的云锦手帕帮君琰擦了擦嘴角,而君琰笑的格外灿烂。
宋岭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场角色颠倒的父子情深,觉得肯定是这几日跟着君临拼命地赶路没有休息好,导致他出现幻觉了,当下就决定下午一定要跟君临告个假,回东宫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