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阜阳城,容菀汐才想起来,他们要在阜阳城里采买的东西还没买呢。
不免一脸埋怨地看向皇上……
“你看我干什么啊?都是二哥揽下的烂摊子!”皇上回身看了阜阳城一眼,道,“我们快些赶路,到了下一个城镇再采买吧。”
容菀汐道:“带着你实在太给我添乱,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慢走不送!初夏,我们走!”
“哦……是,小姐!”初夏紧跟了上来。
皇上也跟了上来,道:“你看你,我都说了这不是我添乱,而是二哥给咱们添乱。没关系,反正我不会怪你的,等到了前面的市镇,我还会给你买东西呢,你看我多大度!”
“二哥让你用他的脸了?”容菀汐斜睨了皇上一眼。
“我这不是怕,怕你赶我走么。想着用二哥的脸,你就能让我跟着了。”皇上说得委委屈屈的。
容菀汐憋不住笑,却还是强忍着。尽量正色地说道:“他现在不是个闲人吗?你要也是个闲人,我也让你跟着!”
皇上凑了上来,靠近了容菀汐,用手肘顶了下她的胳膊,笑道:“我现在就是闲人哪!可闲了!”
看到他这一副贱特特的模样,容菀汐实在憋不住了,“噗”地一笑,破了功。道:“行了行了,你就再跟一段路吧。”
“好嘞!”皇上乐呵道。
容菀汐看了下皇上的脸,不用问也知道他之前说的那个神神秘秘的法子到底是什么了。估计是让靖王代替了他在宫里吧?毕竟兄弟里,只有他和靖王的身形儿最像。虽然靖王比他矮了些,但将靴子里垫得高高的、再加上面容一样、龙袍厚重,应该也不会有人察觉。而且靖王打小就和他整日黏在一处玩儿,原本说话的语气就和他有些相像,若是再刻意学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乱子。
既然他要给她一个惊吓,容菀汐便也不戳破他,只当做自己没猜到罢了。
前路未知,说实话,她是真的很希望能有他陪在身边。而且深宫压抑,她早就想着,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和她出来玩儿就好了,不想今日竟然真有了这个机会。
其实她并非是一个大义的人,只要不是明摆着会毁家灭国、使得生灵涂炭的事儿,她是愿意得过且过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同样的,得饶自己之处,也该饶了自己。
前方的几个城镇都不如阜阳城繁华,但一应住宿和吃食也还算不错。由于初夏实在太拖后腿,皇上也忍不了,买了马车,亲自赶马车走。不然还能如何?一个赶马车比驴拉磨还慢、一个又是他舍不得劳累的娘子,除了他之外,身边儿再无别的壮丁了。
他让雷停他们跟在身后儿,没有危险的时候别现身。这时候是他在明处,雷停他们在暗处,他想要把人叫出来,却不知道人在哪儿。
“走吧!”泸水城外,皇上跳上马车,挥起了鞭子。有些不甘心地四周看了看,却仍旧没见有雷停他们的身影儿,也值得作罢。只能再次感叹一声儿,“自作孽不可活啊……”
……
又行了七八日的路,已经快到风国与云国的边境了。但这一晚却是没来得及进城,此时他们正在一片青山下的原野中。天幕如被、繁星为绣,晚风习习、青草簌簌……他们却在,搭帐篷。
“老爷你行不行啊……奴婢刚刚都说了,这根竹骨是用在这儿的嘛!”
“图纸上明明是在这儿!就是我弄的这个地方!”
“你看错了,短的才是放在你弄的这一处的,你手上拿着的却是长的!初夏说的是对的!”
“哪有……我说对就是对的……”
“不信你站起来看看,现在粽子……不是,现在帐篷成什么样儿了?都成了粽子了!”
皇上无奈地起身,看向他包的粽子……啊不是,看向他搭的帐篷……的确,不太好看。
“重来重来!”容菀汐道。
“啊……还重来啊……”初夏跌坐在地上,“奴婢早就说了啊,不要买这个东西、不要买这个东西!买了也没有用的,我们也不会搭。还弄了个棉的,多沉呢!”
“等到了雪国,你们就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了!”皇上道,“雪国那破地儿,此时一定冷得很,估计在屋子里睡觉都能冻醒,我们睡在帐篷里,会暖和得多。”
“是是是……你最有道理了!我们快点儿重搭吧!不然今晚都没处睡了。”容菀汐道。
身后山上的树林中,敬雨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出去帮忙?这么看着不太好啊。”
“你都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了,现在才出去,反而找骂!”追风道。
“是这么回事儿。还是看着吧,别去让主子没面子。”雷停赞同道。
“对!”蒹葭也应了一声儿。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主子却在想……你们几个在哪儿呢?到底有没有跟着啊?说好了遇到困难就现身呢?现在已经很困难了。
还好失败真的是成功的娘亲,只是他们的这个成功呢,是它的娘亲小产了三次才生出来的……
“太好啦!我们成功啦!”
“老爷你真厉害!”
“相公你最聪明了!”
已经搭好的帐篷里,终于传出了一阵欢呼。
使得在山上看着的人,都不免随之松了口气。还好成功了,不然他们光是看着,都得心力交瘁而死啊……
“这帐篷里真的挺暖和的啊,一点儿凉风都感觉不到。”容菀汐在帐篷里铺被子,并不吝啬对皇上的赞美。
“那是……也不看是谁买的。”皇上得意地靠着一根竹骨,但却也不敢用力,其实只是为了摆个好看的姿势而已。
“马车放在外面,不会丢么?”容菀汐有些担心外面的马车,掀开帐篷上的小窗户向外看去。
这帐篷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门、有窗,内里居然还分成了两处,“寝房”外面,还有一个小厅。初夏正将马车上的小茶桌并着茶壶茶碗一起端了下来,听到容菀汐这么说,忙道:“小姐放心,不会丢的,今晚奴婢睡在马车里。”
容菀汐觉得帐篷内的地儿本就不大,却又被分成两处,睡觉的地方就更下小了,初夏睡在帐篷里的确不方便,便道:“也好吧。但是万一有危险……”
“放心”,皇上道,“把马拴在帐篷上不就结了?只要外头一有风吹草动,先惊醒的一定是马。我们醒了,自然不会把初夏落下。”
容菀汐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安排吧。”
这是容菀汐和皇上第一次在野外住帐篷,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兴奋感。反正就是睡不着。即便身子的确很疲累,心里却很有劲头儿。容菀汐躺了一会儿,猛然起身,推了下皇上,道:“我饿了。”
“吃!”皇上其实也睡不着,被容菀汐这么一点,瞬间就燃起了旺盛的火气,很有干劲儿,“我们马车上不是有几张饼吗?我去山上折些树枝,搭个火堆,咱们烤热乎了吃。”
“好主意!我和你一起去!”容菀汐道。
其实他们哪里是饿了啊?只是想玩儿了而已。要是真饿了,谁还有心思去烤饼吃啊?直接塞进嘴里嚼一嚼咽下去不就成了?
马车里,初夏也没睡着……她想知秋了。想起上次跟着小姐和皇上出来时,知秋还在的,那时候他们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皇上到底是九五之尊,不再是那个好像只会吃喝玩乐的王爷,小姐也不似初入宸王府的模样……虽然这一路上也很快乐,但她却总觉得,心底里,有些地方是不对的。总是有些隐隐的伤怀,埋藏在每个人的心中。
可是大家都知道,能离开皇城不易,可能这次之后,他们这一生便再没有机会出来。所以都尽全力地珍惜着,不问过往、不念归途,只想走好眼前的这一段路。
还有,他……他最爱玩儿了,如果这一路上也有他,那该多好呢……可是回京之后,怕是他就要娶陈家小姐为妻了吧?
虽然秦颖月这人很讨人厌、很可恨,但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和陈家小姐比,她是比不上的。
入宫之后,她也听过宫人们暗地里说的关于陈家小姐的话,都说陈家小姐知书达理、容貌秀丽,最是个聪慧善良、大方得体的好姑娘。那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而不像她,只能仰仗着老爷和小姐的恩宠,才能过得这般体面。
陈锦瑟才是配得上他的,对陈锦瑟,只是这显赫的家世,她就输得心服口服,可是在这段感情里,她却不服!不服,并不是因为陈锦瑟的出现,而是因为他的心。既然你从未当真,又何苦来这般撩拨我?难道我们做奴婢的,就是天生卑贱任人践踏吗?
“初夏……你睡下了没有?”车窗外,忽然响起了小姐的声音。
“还没?小姐有什么吩咐?”初夏忙起身道。
“你困不困哪?”容菀汐问道。
“还好啊……”
“哎有什么可问的?等香味儿飘出来,她还不一样醒,还不如不睡了”,皇上道,“你下来,带着我们的烧饼。”
弄得初夏好生糊涂:“干嘛啊?”
“让你下来你就下来,别忘带着饼啊!”皇上吩咐一声儿,便拽着容菀汐往身后树林里跑。
容菀汐怕初夏担心,还是解释道:“我们去树林里折些树枝,回来烤了烧饼来吃。”
“好啊好啊!奴婢把盐巴也带上……”初夏道。
“我们还有盐巴吗?”容菀汐好生惊讶。
“是啊”,初夏道,“不是在泸水城里买的吗?买大娘做的小盒子,每个盒子里都送的啊!”
容菀汐想起来了,大喜道:“你快把那几个小盒子都带下来!”
泸水城里有个买绣品的大娘,什么坐垫啊、茶壶罩啊、手炉罩啊……各式各样的小东西都有,还有装着调料的小盒子呢。木头做的盒子,上面套上粗布的小套子,却用彩线绣着活灵活现的虫鸟小花,精美极了。为了让人们知道这些小盒子是不漏的,大娘在每个小盒子里面都装上了盐巴、胡椒粉等调料。容菀汐瞧着好看,一起买了七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