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三对我的坦诚,烈儿就算是名正言顺在侯爷府住下了,平日里没什么事,主要活动就是跟着侯爷我上街晃荡。
开始的时候老三还是很反对的,但是烈儿却奇迹般的愿意粘在我身边,当着老三的面,主动过来牵我的手,老三无奈之下,就给了我一些解毒药丸,让我万一控制不住想跟小烈儿亲密接触的时候,不至于像这回般中招。
我对老三的细心表示满意。
而烈儿……我不得不说,这个孩子非常听话。老三说除了每个月的月中他会发一次病,其他时间心智都是正常的,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会决定对一个人的喜爱还是厌恶……从他愿意每天跟着侯爷我玩这一点上来看,我不自恋的认为,烈儿还是喜欢我的。
呃……如果撇开他随时随地要糖吃的习惯,我相信,我们能相处的更加融洽。
原本身边只有一个陶胖跟着,陶胖的好吃,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吃糖成狂的烈儿……侯爷我的荷包真心吃不消哇。
没有收入,没有来源,生活一度变得拮据非常,侯爷我试过找人借钱,但是,府里面的人向来知道我借钱不还的脾性,府外面我又不认识什么人,所以,借钱一事屡屡失败。
俗话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老爷我充分体会了这句话的意思,我这个曾经的英雄已经快被几文钱逼疯了,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总会恶向胆边生,既然不给我钱,那……侯爷我只能自己出去赚钱了。
想过带着陶胖在街上卖艺,他吃的最多,就让他表演胸口碎大石……我和烈儿身子单薄,就……负责收钱好了。
可是,如今京城的百姓们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他们要看的东西也与时俱进了,胸口碎大石这种粗浅的卖艺功夫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刁钻的口味,在长安街上逛了几圈后发现,人们现在更加趋向于惊险刺激,略带些挑逗的表演,比如说:钢筋锁喉,铁棒穿颈,马上飞刀等等,再加以身材火辣,穿着单薄的小妞协助表演,然后才能勉强吸引一些人们的目光。
我、陶胖和烈儿三人蹲在茶馆门外分吃着一串糖葫芦,你一口,我一口,斜眼看了看陶胖,脑中想象着他被钢筋锁喉,铁棒穿颈的画面……终是没有舍得。
“二爷,你看着我做什么?”
陶胖一口咬下糖葫芦,天真无邪的双眼对我扑闪扑闪的,顿时然我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惭愧……我怎么能对一个这么信任我的孩子动那种心思呢?
当即摇了摇头,为了弥补我的心狠,我将本该属于我的最后一颗糖葫芦送给了陶胖,看他欢天喜地的‘啊呜’一口,烈儿舔着樱桃小唇,对我抱以了委屈的目光。
我的个天哪,这孩子是想萌死人吗?
一把将烈儿搂入怀中,狠狠的揉捏欺负一番,烈儿也好似很享受在我怀中的温暖,小小的手抱着我的腰身,在我怀里乱蹭。
不行,为了孩子们的生活有保障,侯爷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要雄起,要振作……最起码,要把烈儿的糖钱和陶胖的饭前赚到才行。
但是,侯爷我如今身子不比从前,正是那种典型的,走路扶墙根儿,吐痰带血丝儿……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我又能做什么呢?
路过一家簪花店,透过铜镜,老爷看到了一张还算娇艳的面容——埋头看了看自己的‘波涛汹涌’,好像、也许、可能、似乎侯爷我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就是这副身子了!
百转愁肠烧心头,侯爷我费劲了全身气力,才勉强遏制住了想要走向街角翠花楼的冲动……不行,侯爷虽然叫武夏纤,但做事绝对不能无下限,要随时随地都记得,我是有家室的,家里有五个夫郎,每一个都如狼似虎,如果被他们知道侯爷我去卖身赚钱的话,那等待我的将不知是何种惩罚,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我一截弱质女流,身逢乱世,除了卖身还能靠什么赚钱呢?
侯爷我领着大小吃货,满面愁容的走过一条热闹的巷口……侯爷我回头看了看,硕大的‘赌’字映入眼帘……
也许是我们三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傻气,赌坊的伙计对我们十分殷勤,又是端茶又是递水中途还不时送上毛巾给我们擦手,服务态度绝对一流。
可当侯爷我开了第一把红之后,他们脸上的殷勤就有些挂不住了,第一把,侯爷我以三个六豹子通杀,净赚二百两纹银,看着烈儿爬上赌桌,将对方面前的银子全都撸到我面前,乐得侯爷我心花朵朵开,再接再厉,又压了一次豹子。
接连好几次之后,赌坊伙计的脸上就再也没了笑容,看着赌桌的神情越发变得狰狞……
但是,侯爷说过,对于‘赌’这件事,我有着惊人的天赋,早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称霸西北,赢便武家军,那时候还有一个比较拉风的人送外号:无敌骰魔,再加上后天对声音的敏感,那赌骰子这件事不对侯爷我来说就变得轻而易举,手到擒来吗?
“再赌最后一把,豹子!”侯爷我嚣张至极的一边喝水一边说道,陶胖负责数钱,烈儿负责撸钱,两人合作无间,真是侯爷我出行,出招的最佳良伴。
赌场老板亲自上阵,满头大汗的解开盅盖——周围一阵此起彼伏的唏嘘——又是豹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赌坊里的其他人都放弃了赌博,全都聚集到我身后,见证了连开六把豹子的奇迹。
当烈儿在爬到桌上,想要撸回最后一把赢的钱时,赌坊老板暴吼一声,黑熊般的大掌按住面前的银子,不让烈儿沾手,肩膀一耸,外衣脱落,壮如牦牛的黑铜肌肉露了出来,胸前两块突突直跳,脸上神色煞气逼人:
“再来。”
侯爷我无视对方的威胁之举,淡定自若的摇了摇头:“不来了,我先前就说过是最后一把,要来下次吧。”
说着便自座位上站起,谁料黑熊老板当场暴吼,熊掌一拍赌桌,震得桌上物体全都移位,恶狠狠,凶巴巴的咬牙切齿道:
“我说——再——来——!!”
若是寻常人遇到此情此景,定然会被黑熊老板的阎王气质吓得魂不附体,但侯爷我是谁,大风大浪,狂风暴雨都经历过来了,还怕你这小小的雷声?
“我也说了——下——次——吧!!!烈儿,收钱。”
说着就想转身往外走,突然肩头一重,我被赌坊的高壮伙计按住肩头,猛地一压,又压得坐到了座位上……侯爷我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看出来了,他们这是赌品爆发,想要黑吃黑啊!
“如果不赌,那好!”黑熊老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直直射到我的面前,冷道:“割下一只手,我就放你们走!”
侯爷我看着竖在面前的匕首,心中百转愁肠……已经有多少时候,没人敢这么当面威胁我武夏纤了?五年?十年?
“赌不赌?”
整个赌坊的人异口同声,想要以声势将我彻底吓倒。
侯爷我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对一旁数钱的陶胖比了个手势,又给坐在赌桌上撸钱的烈儿送去了一个眼神,然后……
一炷香的时间后,侯爷我春风满面走出了赌坊。
陶胖和烈儿袍角掀起,抱着满怀银钱,欢天喜地的跟在我身后,唉,虽然侯爷我如今没了功夫,动不了手,但是,陶胖的实力大家都知道,再加上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烈儿,侯爷我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拿不到钱的理由。
“陶胖,今儿想什么尽管开口,侯爷我管饱!”我志得意满的对陶胖说,陶胖喜出望外。
然后我又扭头摸了摸烈儿可爱的小脸蛋,无限爱怜的说:“烈儿,我给你买十斤糖铺在床上,让你一睁眼就能吃到,好不好?”
烈儿对我漾开了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亮闪闪的眸子对我诉说着满意。
呵呵,那么除去了给陶胖和烈儿买东西,也就是说,剩下的都是侯爷我的私房钱了,啊,突然觉得世界如此美妙。
“侯爷此时不在府中,怎的到这里闲逛来了?”
三人正开怀之际,一道温润柔雅的声音自侯爷身后传来,我扭头一望,脸上表情立时尴尬,挺直了背脊,僵硬道:
“候、候候?”
真是天亡我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上我家的道德君子,这,这,这……一定不能让他看到陶胖和烈儿手上拿的东西。
这么想着,我赶忙走到候候面前,与他近距离接触,真实目的便是为了阻挡他的视线。
“哈哈,哈哈。”我尴尬的笑着。
候候笑容温润如玉,一身月白衣衫衬得他肤白赛雪,眉目越发俊朗,我无比惭愧的对他说道:
“就,就是带两个孩子出来玩一玩,倒是候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候候但笑不语看我一会儿,温润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宫里的事都忙完了,出来找几个老友下下棋,没想到会遇上侯爷。”
“啊……下棋啊。下棋好啊。哈哈。”
候候不说话,以手中折扇在我额头轻敲两下,然后拨开我碍事的身躯,看到了忍不住抓钱玩儿的陶胖和烈儿,一挑他俊朗的眉峰,折扇轻指陶、烈二人组,醇雅的声音如是说道:
“侯爷就是带两个孩子上街玩这个的?”
候候虽然话语轻柔,没有指责我,更加没有骂我,但是,看着他正直无私的雅致面容,侯爷我不知怎地,就是觉得惭愧无比,好像做什么逼良为娼、天打雷劈的坏事般,在候候面前抬不起头来。
若说家里的五位公子,候候绝对不是手段最狠的那个,但要说到令我害怕头疼的程度,绝对非他莫属,因为,他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心甘情愿低头认错的气质。
从前侯爷我纵然天不怕地不怕,神挡杀神,鬼挡杀鬼的爆烈脾性,但一遇上这斯文温润的顾大学士,满腔的怒火与戾气也只得收敛,生怕伤到这样一个天生玉质,精雕细琢的人儿般。
“晚上来我的绿竹苑,我想跟侯爷……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