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灵紧张的望着眼前的重楼,重楼忽然又把身转过去,似乎想说什么,又颇多顾虑的对幽阙说道:“我只是忌惮那道士而已,乱了方寸,今日笼络这狮怪,也是为了日后有个方便。”
幽阙想了想,倒也在情理当中,就说道:“这世间圣域君使虽然只有我和你,但是道士们却也是一盘散沙,重楼,你无须多虑。”
重楼摸索着胸前的锁相灵木对幽阙说道:“自从我那日取下锁相灵木,朦胧间觉得有些事情似曾相识,却一时间理不出头情绪,我担心日后会有什么不测!”
幽阙走过来双手扶住重楼的肩膀说道:“重楼,我答应你日后一定小心行事,你切不可心生杂念胡思乱想,乱了修行。”
重楼冲幽阙点了点头,心中那份不安,却并未消去,转过身去,却不由得万般心事涌上心头。
幽阙和重楼走在大街上,行人来去匆匆,深秋的凉意给这个大街带来不少厚重。重楼返回本相之后,现在的身份是幽阙的情人,却是省去不少麻烦。雀灵的身份倒还是幽阙的的妹妹——杜幽思。三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幽阙在闹市中穿梭,引来世俗之人的羡慕的眼光。
幽阙和重楼虽然平时深入简出,但是在深秋这一日出来逛街,却是碧游门人的重要日子。
深秋是灵体开悟的季节,大部分的灵体都在深秋这个季节里蓦然开悟,这是受到了上古圣君的点化。上古圣君为了争取自然万物和神的和平相处,毅然选择在深秋这一日,跳进圣域之中的无望泉水里,变成一条鱼,削去仙籍,堕为凡胎,结束了自己的永生不灭。
而后碧游门人暂时获得了平等竞争的机会,最后还是惨遭太虚门人诛杀。太虚门人失言,冥冥之中自有报应,所以今日道士一代不如一代。碧游门人虽然在人间始终也只是存留两位君使,且代代一师一徒的单传。但是这普天之下的生灵能够在深秋这一日开悟,始终也是受了圣君的恩泽,称得上是碧游份内的事,那开悟的精灵,无论如何也算的上碧游门人。
圣君当年向天帝许下承诺,妖怪精灵不可侵犯世人,不然必会受到碧游律令的审判,圣域君使便是碧游律令的执行者和审判者。
繁花尽落的街头,行人渐渐少了起来,幽阙对重楼说:“这开悟的灵体一年比一年多,这守护人间的责任恐怕会越来越重。”
重楼说:“圣君恩慈,这灵体开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师弟无须多虑。这精灵在人间修行历尽艰难,有幸能躲过道士,还要受尽天劫,倒也十分可怜。”
幽阙望向站在一边的雀灵,雀灵望着幽阙坚定的说:“雀灵不想再继续修行,只想在有生之年能伴君使左右。”
幽阙用手拂过雀灵额头被风吹乱的头发,雀灵又一次感受到这无限的温柔,重楼也在身边,雀灵不由得既害羞又尴尬起来,幽阙却说:“在这人间,你和重楼是我在人间最亲的人,我和重楼完成在人间的使命,自会返回圣域,你若不潜心修行,日后怎么会躲过道士和天劫。”
雀灵望着幽阙,心生一股悲伤说道:“长君使在人间一日,雀灵就相随一日,倘若我化成了怪,会变的丑陋不堪,就不能再留在君使身边。”
幽阙不再说话,雀灵从来就是这么固执,只是想返回圣域之前一定要点化雀灵,也不枉雀灵这一世不离不弃。
三个人站在街头,无限的深思着。当时的月亮照在大地,令人感觉到无限的寒意。
忽然,天边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幽阙看去却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乌鸦,从城市周边的树林里陆续飞向空中的月亮。
这街上的行人,没有一个注意到,幽阙和重楼却看得真切。幽阙和重楼目不转睛的看着天边的乌鸦群,知道眼前的景象绝非一般。
“莫非是妖?”幽阙侧头对重楼说。
重楼盯着乌鸦群没有说话,这时候街上忽然起了一阵旋风,卷的地上的落叶和杂物在空中随风旋转。
那狂风所经过之处,街上的门窗顿时呱哒呱哒的响个不停,大部分店门很快都关了起来。偶尔会有广告牌飞在空中,狠狠地撞在玻璃上,哗的一声响,碎片散落在地,引得行人一阵惊呼。
风越来越疾,街边的路灯一明一暗,人们喧哗着四处逃窜,街上很快空无一人。那风卷起尘土,在街上呈现出一片狼籍。
幽阙和重楼看到此种景象,也是吃惊不小,不由得幽阙把雀灵护在身后。
旋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街上渐渐分不清东西南北。这时候风中人影晃动,幽阙看时,却看到十几个黑衣年轻人从风中走出,直朝着他们走来。
这群黑衣人,浑身上下清一色黑色衣服。为首的是一个黑衣少年,穿着黑色皮衣皮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靴,脸上纹满黑色纹身,目光坚定,大步流星的带着众黑衣人朝幽阙一步步走来。
幽阙启开天眼秘术,双目定睛一看,正是一群乌妖。平日里闹市之中,妖怪不可能出现,今日却集体出动,究竟是什么目的。
只见黑衣少年走到幽阙跟前,把手托在腰间,轻轻握拳,弯下腰来施了个礼。后面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弯下腰来向幽阙和重楼施礼,齐声喊了一声:“君使。”
幽阙和重楼互相看了一眼,不仅很是吃惊。这礼法在平常人中虽然也能见到,却是上古礼法,为圣君常用礼法,亦是碧游门人的往来礼法。这乌妖懂得此道礼数,又喊自己和重楼君使,看来与碧游门人颇有渊源,幽阙就问道:“你们是谁?”
那黑衣少年说道:“我乃是栖凤山的灵乌,这些皆是我栖凤山修行多时的同类桑梓,今日有幸得见君使,实在是我等的无限荣耀。”这嗓音略带着粗哑,却有乌鸦几分相似。
幽阙和重楼有些惊诧,平时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这灵乌话说的有些突然。幽阙就问道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灵乌说道:“前些日子,栖凤山突然来了一只狮怪,从他口中得知二位君使尚在人间此处,今日又是圣君陨日,所以我等前来拜会二位君使,多有冒犯,敬请恕罪!”灵乌说完便拜。
重楼心想,那狮怪怎么这般模样,自己当初放过他,是希望日后用到之处会多个方便,没想到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开口问道:“那狮怪现在什么地方?”
灵乌说道:“那狮怪初到山林,搅乱我们的修行,我等好生气恼,就将他擒住,正欲将他处死,却发现他身上竟然有碧游灵符,我等好奇,就逼问他灵符的来龙去脉,那狮怪宁死不从,后来我等耐心劝说,向他弘扬我碧游大义,那狮怪放下心来,向我等诉说了二位君使的行踪,还望恕罪!”灵乌说完又拜。
幽阙和重楼听到此话,才知道其中的缘由,幽阙问道:“你来这里寻我,究竟为了何事?”
灵乌说道:“我先年曾受到先君使的点化,方能开悟,今日前来却为了一件紧要的事,特来禀告君使。”
重楼有些疑虑,幽阙只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灵乌说道:“我碧游门人,历来和太虚门人夙愿颇深,想我碧游先师,以自己万尊之躯换来我等不必再向那道士跪拜,可以平起平坐,互有千秋。只是近来有道士,说是在人间察觉到上古碧游灵物,在各路山头游说,集结道士,怕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等觉得此事重要,便特此于今日向二位君使禀告。”
重楼不禁有些失色,但在众妖面前又不能失去尊荣,就镇定说道:“尔等一番心意,我甚感欣慰,没想到我碧游门人还有尔等英杰。想那道士多是些贪财近利之徒,定是觊觎谁家珍宝。尔等万勿放在心上,影响了修行,再有其它可疑之处,再来向我禀报。”
灵乌接着说:“君使放心,我栖凤山有一处道观,观内道长却是我碧游门人,是千年雉鸡灵妖,道士眼拙,不曾识得他的真身。许多消息都是从他那里传来,今后若有风吹草动,我等还会再来面见君使。”
幽阙从雀灵那里取来了一个东西,正是碧游灵符,平日里幽阙担忧雀灵的安全,便给了她这块灵符,雀灵也就戴在身上以防万一。
幽阙拿着灵符对灵乌说:“这是我碧游信物,你们修行到了这般境界,也许不会用得上,只是若是有要紧之事,我可随时召唤你们。”
灵乌接过灵符,弯身又拜,说道:“我等不宜久留,暂且告退,君使若是有事,尽可吩咐便是。”
幽阙和重楼点了点楼,灵乌和众黑衣人回头便走,当他们走进旋风里,旋风慢慢停止,不消一刻便恢复了平常。
又是一阵乌鸦呱呱大叫,幽阙和重楼看去,只见月色之下天边一行乌鸦越飞越远。
公寓里,重楼客厅里踱来踱去,面色忧虑,转身对幽阙说:“幽阙,我认为灵乌说的有理,定是那太乙观里的道士,见到了锁相灵木,恐怕已经宣扬出去。我们还是早作打算。”
幽阙淡淡一笑说道:“那道士那日既然肯为钱财而来,道行定然浅薄,你不是说那道士定是觊觎这锁相灵木,我看正是这个道理。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些道士能有几斤几两,也会让你如此不安。”说完背过身去。
重楼听到幽阙这么一说,却更加忧虑,不由紧锁双眉说道:“师弟你这般轻视那些道士,却是有失圣域君使风范,我们长期隐藏自己,就是谨遵碧游门规,不与那道士争个长短。幽阙,你怎么会变的如此轻狂。”
幽阙回过头来,已经是满脸笑意,说道:“我只是气不过你怎么会如此怕那般道士,重楼,你返回本相之后,添了不少女子心性。我若是不小心行事,怎么会把灵符交给灵乌。好啦,好啦,我以后听你的就是啦。”说完挽起重楼的双手,弓着身子捧在胸前,一脸调皮的样子眨巴眨巴看着重楼。
重楼把手抽出来,却还是满脸忧虑,见师弟还是不急不躁,转过身去。
幽阙转到重楼面前,双手扶在重楼肩上问道:“重楼,你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心事重重,就不能跟师弟我好好说说。”
重楼没有说话,似有些无奈,幽阙放下手来说道:“不说也罢,但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让人看了多不自在。”
重楼听到这话,有些生气只说到:“幽阙,你……”说完头侧向一边,竟再也不理幽阙。
雀灵这时说道:“长君使,重楼君使只是担心你行事莽撞,你不能误解重楼君使。”
幽阙知趣,在长椅坐下来,对着天花板长呼一口气打趣说道:“悲哀啊,我幽阙堂堂一代圣域君使,竟然怕起道士起来。”说完闭上眼睛,双手塞住耳朵,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雀灵看出重楼有万般忧虑,却又说不出口,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