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了大半天,他们二人还是如同在原地打转一般的,就连这片林子都没有能够出得去,但癞子的耐心也已经完全用尽。
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然后将胸口裹紧的长褂拉开松了松,鼻子里也不禁大幅度地用力呼吸着,全然一副体力透支的模样。
愣愣地呆坐在原地很久,癞子不知看着前面想着些什么,但有一刹那,忽然眼睛聚焦在某处,脸上露出一个九死一生的表情,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一旁的夏柒若。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毛毛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有些不解地回看了回去,然后就见到他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朝着自己走过来。
“你要做什么!”
对于癞子的心情,是复杂的,在看到他竟然凶狠到连兄弟都残杀的地步,夏柒若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害怕的。
“旺生一开始是不是给了你一个钱袋?”
抑制住自己想要往胸前的钱袋摸去的冲动,这是旺生留下的最后一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她万万不想被眼前这个疯子抢走。
但是看着他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样子,她的心里却开始有些慌了起来,只觉得胸前那团还算沉甸甸的钱袋滚烫滚烫的,一直烧进了她的心里。
“你还想不承认?”癞子凄然一笑,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早就决定好了与夏柒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说话的时候,每次都是一丝余地也不会留给她。
“我没有,拿东西早就丢了,就在那间破庙的时候。”她别过脸去,决定不再看眼前的他,也害怕他看出自己眼中的心虚。
“柔妃娘娘,你是不是真当我癞子是一介粗人,所以就敢这样骗我?”谁知癞子也不傻,呵呵一声讥笑,然后一下子冲了上来,“谁会在这种情况下,把钱也给丢了?”
一声声的反问冲击着她的头脑,她一下子跌坐在地,夏柒若只是觉得,现在自己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事事都无法顺心,而这一路艰险,却当真步步惊心。
说着,他的手就开始朝她身上凑了过来,竟是要搜她的身!
“啊--”夏柒若一声尖叫,没想到他这人行事乖戾,但竟然手脚还这般不干不净的,一点都没有男女的避讳之情。
无法,她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只好乖乖从胸前掏出那个带着自己提问的黄色布袋,然后一把朝他扔了过去,里面传来了几声铜板的碰撞之声。
“妈的,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他拿到钱袋之时,眼睛却是情不自禁地冒出了绿光,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竟然里面连一块碎银都没有,只有数十个铜板。
本来也是,那群山贼已经完全靠着打劫路人过活,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剩余,能凑齐这些铜板,也已经是着实不易了。
猜到他可能想着用这些钱再购置一辆马车,但是就这么一些,莫要说是什么马车了,就连做马车的几节木头,估计都买不全。
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内心的失望,但是很快,狠绝却又代替了癞子眼中的绝望,他的眼神黯淡了片刻,然后转头看过来,定定地盯着夏柒若。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地朝着她走过来。
“你和我一起去这旁边的镇子,我们买不到,但是可以去抢。”
果然不愧是癞子的本性,夏柒若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根本就是一堆扶不起的烂泥,再怎么为他考虑,他也永远不会感激你半分。
“要去你去,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
“把你放在这儿,你还不跑了?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他恶狠狠地箍着她的手腕,本来就细嫩的皮肤上渐渐泛出了红色,由此可以看出,癞子竟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癞子,你当真不怕我拖了你的后腿?我可是一介女流,跑也跑不快,跟在你后面,必定要害了你。”
不过,夏柒若这一句倒是真的,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呵……这一点你就不必操心了,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没有什么不能办成的道理。”
没有办法,现在他们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虽然她是被逼迫的,但是癞子可不会为她着想半点,所以他说什么,夏柒若也根本就不必去考虑,只需要照着他说的走便可以了。
说着,癞子却也已经再也沉不住气,立时便站起身子,一直桎梏着她往前走去,也根本装作没有听到她抗议说自己的手臂快要报废。
城镇之中,人口一般比较密集,而且衙门的人也经常会出来巡逻,若是一不小心碰上了,癞子纵使再神通广大,也终究必定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人难敌百手,更何况带着她这样一个拖油瓶。
况且,自己最心爱的柔妃娘娘失踪多日,皇上此时一定在全国的范围内展开搜查,现在他们若是冒然进城,便有很大的机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考虑再三,最后癞子还是选择了在周边的小村子之中寻觅着对象,但是走了好久,也根本没有找到有马车的人家,但是有牛车的倒是不少。
“阿牛--阿牛--”经过一户人家之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也走了过来,然后站在这一处的木门外,抬着头朝着里面不停地呼唤着这个叫做阿牛的名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门才慢慢地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婆,脸上黝黑,身子也瘦得很,一副眼神不太好的样子。
但是就从着这处门缝中往里看去,癞子和夏柒若两人均是注意到了里面的那匹黑马,竟然真的是一辆马车!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癞子看了一眼夏柒若,然后示意她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