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千金是知道老朽的脾性的,向来不收有缘人的银钱,一辈子只为美酒,不奢求富贵!”老者晃了晃脑袋,嘴角浅浅的勾起,十分悠然自得的闭上了眼睛。
见他这样,端木含云只好叹了口气,将银子收了回去,转身朝柳无衣使了个眼色,直奔街市有名的酒坊而去。
不多时,她两手夹着美酒气喘呼呼的走了回来,将美酒稳稳放在了地上,撑直了腰扭了扭脖子。
“不愧是端木家的千金,出手甚是大发,挑选美酒的眼光和老朽出气的相似,这诊断钱就罢了,你们待会儿走时,老朽再送你们一件宝贝!”老者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
柳无衣起初并不知道端木含云是去买酒了,听着两人的对话才发觉这医药费是让这两坛子美酒给抵消了,当下有些急切的站了起来。
“这酒按理说也应当是我来买才是,一共多少银钱?”说话的同时,柳无衣已经将手伸进了衣兜里,摸索着身上的银钱。
“你这是做什么呀!摔倒那会儿我没来得及扶你,也算我一笔责任,现在正好让我给还清了,岂不是一举两得?省的我日后还得为此烦心,担心是自己没将你看好!”端木含云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在她眼里这不过是区区小事一桩,何分你我。
不得已,柳无衣只好作罢,看着地上有些沉重的两坛酒,心里一股暖意逐渐往上窜着。
想起方才老者说要额外赠送一件宝贝,端木含云悄悄在柳无衣的耳边说了两句,随即两人便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像要把人给看穿似的。
老者扛不住她们双双夹击,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块玉镯子,直接递给了柳无衣,示意她接着。
“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柳无衣不敢接,端正了身子,十分好奇的问道。
“小姑娘家家的,哪儿来这么多疑心?老朽还能还你们不成?”老者的耐心不多,当下便猛地晃了晃玉佩,一副你不接我就不给了的神情。
此时端木含云也正怂恿着她拿下这块玉佩,柳无衣有些问难的左右看了看,这陌生人的东西岂能随便就要了?
“你真是墨迹,我替你收下了!”等了许久,见她还是不打算接,端木含云突然伸出手将玉佩给拽了过来,轻言说道。
老者看玉佩被收下了,这才有些缓和了面色,笑着朝端木含云打了声招呼。
当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以后,老者面上和蔼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有的只剩下片刻闪过的阴冷。
车夫们等来了自己家小姐,纷纷站起身来,恭敬的拉开了窗帘。
就在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柳无衣不经意一瞥,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不由自主的朝那边走了过去。
车夫看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一紧,连忙小跑了几步,烂在她身前。
此时天还是黑的,车夫以为柳无衣是梦游了,再加之她走路有些不稳,这荒唐的想法立马好像真的似的。
柳无衣目光看去的地方,是一间矮矮的小平屋,单看平屋丝毫不起眼,甚至会觉得这里有些阴森,但看了房屋后面的景色后,那股惊愕也会瞬间消失。
房屋的后面有着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中耸立着一座小山,山不高,但占地的面积让人望而却步。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里有如此稀罕的景色,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小姐,时辰不早了。”车夫意识到了她在看什么以后,又默默的跟了她一阵,这才悠然的提醒道。
柳无衣看了看天,这才意识到时辰真的不早了,转过身的时候,端木含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在车夫的搀扶下换换进了马车,临走时还不忘先开车帘看一眼小山。
一路慢行,马车停在了柳府门前,柳无衣缓缓走了下来,手里紧紧拿着药膏,有些跛脚的走进了府里。
下人们看见她,又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这小姐昨天才被人给欺负了,今儿个就伤了腿。
若桃几人得知小姐回来了,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看见她又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心下一惊。
“小姐,您这脚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看不惯你,故意针对你了?”静姝倒吸了一口凉气,看那雪白的裤腿上还有些泥泞,就能想到那一跤摔得有多重了。
“瞎说什么,表小姐回来了吗?”柳无衣淡淡的笑了笑,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留心的问道。
“还没呢,按理说这个时辰也应该到家了才是。”静姝默默的摇了摇头,眼睛不离自家小姐的裤腿,还在暗暗心惊着。
柳无衣皱起了眉头,邵净儿让做了错事的人主动过去道歉,为了给那人留面子,特意将所有学子都给放了回来,林紫薇要是没回来,她会去哪里呢?
正想着,知画听说了大小姐受伤的事情,急急忙忙从柴房那边跑了过来,来到几人身边还正喘着粗气。
“大小姐没事吧?”刚缓了一口气,知画吞下口唾沫,关切的问道。
“小事一桩,在回来的路上我也不是看过郎中了,也开了药膏,说半个月就能好呢!”柳无衣为了几人不再担心,干脆一次性将话给说完了。
折腾了一整天,她早已心力交瘁,无时无刻都在顾及他人的想法,好不容易回到了府里,她只想抱着被褥好生休息一番。
眼看着夜幕逐渐落下,若桃几人准备给柳无衣熬些骨头汤,早早就去了膳房里烧柴做准备。
而已经躺在了床上的柳无衣,正闭着眼睛思考着白天的事情,她始终怀疑扔掉卷宗的人就是展芷影,也不知道这会儿她去澄清了没有。
邵净儿可说要是这次再不抓住机会,他日不再顾念师生情谊,将直接把人遣送回家。
没一会儿,她想的入了神,不知不觉思绪开始飘远,随着门外有节奏的劈柴声,进入了香甜的梦里。
柳无衣受伤的事情,很快就被下人们传了出去,一时间府里都在猜测,难道是学堂里有人针对她?
流言四起,却没有一个靠谱的,赵氏听闻柳无衣已经睡下了,只得先将满心的疑问放一放,吩咐丫鬟们多备些骨愈的食材。
几个丫鬟都是身子单薄的女子,对于劈柴这些粗活,或多或少有些力不从心,没一会儿便大汗淋漓了。
明明可以找下人来干,可偏偏谁也没提,许是都想亲自为大小姐做点什么,默不作声的将各自分配下来的活儿干好。
因为膳房里的丫鬟都是混杂在一起,丫鬟们不放心,亲自将黑锅搬到了院子里,静姝急急忙忙去柴院里捉了只鸡来,打算熬出一锅浓汤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需骨头汤的调养,赵氏命人送去了猪骨,几个丫鬟自然乐得接下,嘴里不停说着赵氏的好话,让下人回去好生道谢一番。
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腾升起一股股的浓烟,两堆石头各架着一口锅,丫鬟们围在边上不断往石缝里添加柴火。
柳无衣安睡间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眨巴了两下嘴,睁开迷蒙的双眼,撑着手肘从床上做起了身,忘记自己腿上还有伤,不小心扯动了膝盖,一阵轻微的疼痛感传来,让她皱了皱眉头。
缓了口气,慢慢摸索着爬下了床,走到门后嗅了嗅鼻子,正好听到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吆喝声,嘴角不禁勾了勾。
打开门,一股浓烟直面扑来,柳无衣咳了咳嗓子,待浓烟散去才看清了院子里的状况,不由得愣了愣。
短短两个时辰,丫鬟们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大小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还得等上半个时辰呢!”若桃见她出来了,赶紧给拿了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
“再睡下去,夜里我可就头疼了,这两锅都是煮的什么?”柳无衣此时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吃的上面,睡了一觉后肚子便有些空了,问道肉香自然有些禁不住诱惑。
“这边是静姝方才捉来的母鸡汤,那边是四奶奶送来的猪骨汤,已经入了味儿了,再稍加些时辰,能让汤汁的味道更醇厚。”若桃笑着指了指黑锅,面上十分得意,这还是第一次由她们亲自掌厨。
柳无衣点了点头,扶着木门在一边坐了下来,任丫鬟们怎么劝都不进屋,她想看看这浩大的工程的是如何完成的,也难得有此空闲。
看着夜幕已深,她突然抬起了头来,轻声问道,“表小姐可是回来了?”
若桃随即应道,“回了,正在老夫人那儿用膳呢!”
闻言,柳无衣安心的笑了笑,还不知道邵净儿那边有什么消息了没有,要是当真得罪了她,想必那人日后的生活就难说了,退学已经是十分羞耻的事情,再加上公然破坏卷宗,这要是传了出去,名声可算是完了。
就在柳无衣闷闷想着的时候,一人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里,瞧见她,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