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能被称作先生的女子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而这里则是对老师的一种尊称,邵净儿微微点头,示意收下这一礼,然后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柳无衣一眼。
"你犯了两个错。"
这第一句话,叫柳无衣微微升起兴趣,浅浅一笑:“还请老师指教。”
“第一,你词不达意。《古今谭概》当中,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其意是只管自己的那一份,不管别人的事情,与庄子的其言,相溽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意相同,但后者是让人们相安无事,忘记彼此的存在,达到一份安宁,而前者则是极度自私。”
对于这种深究的固执之人,柳无衣表示无奈,她只是用词讽刺一下而已,不过邵净儿说的的确没错,也看得出这个女先生的确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并非一口一个女则女训,在这个时代极为的不容易。她心中微微敬佩,点头应下:“学生知错。”
邵净儿抿了抿嘴,薄薄的嘴唇有些苍白:“第二,你没有像我行礼问安。”
“学生柳无衣见过邵先生。”柳无衣的笑容越发的深,瞧着意思,竟是对自己和盛从蓉的争吵没有丝毫的不满。
而盛从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的忐忑不安,因为从邵净儿这也曾退过几个学生,后果自然是过了待嫁之龄也无人问津。从那起,她便对这个女先生有着深深地敬畏感。
她嗫嗫道:“先生。”
邵净儿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用说了,我对你很失望,你显然将我教导你的东西通通扔了出去。给人做了刀都不知道。”
今日的是若是流传出去,柳无衣的闺名诚然是会被毁掉,然而与她相争的盛从蓉又能好到哪去?
盛从蓉有些惶恐,本以为会有惩罚,谁知道邵净儿在没理会她,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林紫菀身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就是单纯的审视,这种平静的波澜不惊的眼神,叫林紫菀下意识全身发冷,低头盯着脚尖,谁曾想她道:“你做错了什么?”
林紫菀没想到自己一直置身事外,还会被牵扯进去,不安的抿了抿嘴,柔柔道:“我没能及时的劝慰妹妹和同学……”
“不对。”邵净儿阴沉着脸,冷冷道:“你回府去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
林紫菀一听她说这话,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她在这也有很多的好友,不由纷纷站起来抱不平,明里暗里指责柳无衣。
邵净儿的眉头越蹙越进,柳无衣反而是晒笑不止,她上前随意拉住一个女孩的手,道:“因她才回来,有些规矩也不是很明白,我先给大家赔个不是,可千万别计较。”
说完之后,侧头看着女孩,“你感觉如何?”
沈念薇微微发怯,低首道:“有点难堪的感觉。”
柳无衣放下,又去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说了这番话。
这话在别人听着没什么不对,甚至是一种维护,可是放在自己身上,便会叫人无地自容。
众人慢慢的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了,看向林紫菀的目光也有些探究,毕竟这人一直以白莲花的形态出现,甫一发现是黑心的,可能没多厌恶,但是会十分的好奇。
可这目光落在当事人身上,就是一种羞辱,她在受不住,转身跑了出去。
邵净儿微微摇头,对着柳无衣道:“你坐在林紫菀的位置上吧。”
柳无衣点头,发觉林紫菀的位置在盛从蓉旁边,但她自认无愧于心,所以做的也干脆。
邵净儿站在台前,沉声道:“你们最小的都十二岁了,最大的马上及笄,因此即便是我会在教导你们女训诗书至于,将一些内宅的手段,而你们身处其中,想必也不会陌生。然而我在教你们的第一天就说了,可是知道,但不可以学,因为那都是妾室争风吃醋的手段,你们个个身出高门,是做嫡妻的,只需拿捏好自己的位置,妾室之间的争斗远远波及不到你们身上。”
众人纷纷道是。
等着到了放学的时间段,一个个井然有序的离开,唯有一个小姑娘站在柳无衣身前,轻声道:“柳姐姐,不如我们一起出去?”
柳无衣抬头,见是先前被自己拉住手的小姑娘,颔首道:“也好,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小姑娘低声道:“妹妹闺名,端木含云。”
端木含云比柳无衣都要矮上一些,但长着眉清目秀,眼睛中秋波回转,倒是楚楚动人。一身宫缎素雪绢裙,梳着单螺髻,发髻间只有一根素银蝴蝶展翅的发钗用于固定,更别说什么耳环手镯,统统没有,甚至不比柳无衣乳白珍珠璎珞挂在脖子上。
她心中微微知道了,恐怕这位以为自己与她一样不受宠,才敢上来结交,不然瞧着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只怕像了兔子,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跑。
“含云,真是好名字。”柳无衣笑眯眯的说道。
端木含云一羞涩,两人正往出走,就听见里头一哼:“果然是私生女找私生女啊。”
柳无衣回头一看,见一个女子面露不屑,靓丽的面容偏偏被阴沉所累,凭空消退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