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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52、疗养、心结

梅长苏醒来的时候,正是夜里。醒转之后,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夜色,转了转眼睛,又看看周围的环境摆设,迷糊了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认出了这里正是自己的寝室。梅长苏艰难地抬起手,想把自己撑坐起来,可是努力了一阵都是无果,只觉得浑身无力,身体僵硬,像是躺了好久似的。

这时,一把熟悉的痞痞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过来:“你就别费这个劲了,现在你还坐不起来的,来,乖乖把这药给我吃了。”说着,蔺晨手里拿着一个药瓶,从外间走进来。

梅长苏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重新躺好,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难道我就来不得?”

“你不是不喜欢来金陵的吗?之前还嫌这里规矩太多,不适合闲云野鹤的你。”

蔺晨闻言一笑,从手上的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拿在手上把玩着,闲闲地道:“可是我闲云野鹤得够久了,又想来这里逛逛了。也幸好我来了,不然你早死了。”

“嗻!我才不信。”梅长苏不屑地反驳,“衿儿才不会让我出事...”说到这里,他想起自他醒来就没看到其他人,连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衿儿和其他人呢?”

“现在已经是丑时了,”蔺晨若有所思地看了梅长苏一眼,“已经这么晚了,你那小娇妻和其他人,自然也已经睡了。只有我还在这里不眠不休地看护着你,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梅长苏不理他,继续追问道:“那我是躺了多少天了?我是怎么从猎宫那里回来的?”

“你呀?你自然是我扛回来的咯。你在猎宫那里睡了一晚,回来又躺了两天,你自己可以算算躺了多少天呀!”

梅长苏板起脸道:“我没空和你说笑!我是问你我毒发的事情有没有传开了?”

蔺晨这时也反驳道:“谁跟你说笑了?我是说真的,真是我扛你回来的。”蔺晨一脸认真地对着梅长苏说:“你毒发当晚,靖王和静妃娘娘、霓凰郡主俱在当场,衿儿妹妹帮你解毒后,便托我连夜先把你送回来,然后她再找人假扮你跟着靖王的大部队回来,今晚才到的苏宅。我是真的扛了你一路,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沉,真是累死我了。”说完,还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梅长苏听了,有些怔忪,“那就好...那就好...”蔺晨也知道他担心什么,也安慰他道:“你就放心好啦!你那小娇妻都帮你掩饰好了,除了当晚在场的人,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毒发。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你看才过了多久,衿儿妹妹就伤根动骨的,又要劳心劳力地帮你筹划掩饰,你就对得起人家?”

梅长苏闻言苦笑道:“是啊!我想我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她了。”

“你知道就最好了。来,把这颗药给吃了。”说完,蔺晨就把之前拿在手上把玩的药丸不由分说地塞到梅长苏的嘴里。梅长苏没有丝毫的防备就被蔺晨塞了颗药进嘴里,只得辛苦地咽下,脸上皱成一团,“你这是什么鬼药?怎么那么苦的!”

蔺晨作势瞪着他:“那是甜的!甜的!敢嫌弃我的药?你不想活了?!”

梅长苏没好气的看着他。可是看得时间长了,脸上慢慢变得平和,眼里也浮出感激的眼神,对着蔺晨道:“谢谢你!”

蔺晨闻言,眼里也闪着柔和的亮光,但是脸上却故作得意地道:“知道我的好了吧?我告诉你,我还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你还得再好好谢谢我了!”

梅长苏本来还有的一些感慨,蔺晨一开口,就又跑得无影无踪了。他对于蔺晨这种随时可以把人气死的本领也无可奈何,知道蔺晨是在用这种方式,掩饰他自己的不自在,便也不揭破,顺着他的口气问道:“你还能送我什么大礼啊?”

“嘿,一个美人,一个大美人。”蔺晨故作高深。

梅长苏忍不住再翻了个白眼,开始后悔搭理这个没个正形的损友,便拉起了被子盖上,又转过身子准备休息。蔺晨看他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不由急道:“你干什么?我是真的准备送一个美人给你啊,是秦般弱!”

梅长苏闻言顿住,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把秦般弱给抓到的?”

“我运气好呗!一眼就给我发现了。只可惜跑了夏江。”

“夏江逃走了?”

“嗯。”蔺晨点了点头。

梅长苏神情有些凝重,“夏江此人逃走了,就会成为我们的一个埋藏的隐患,随时会对我们造成不利,必须要尽快把他给找出来。”

“去去去!你别在这里给我说这些事情。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给我躺好了睡觉。再这样点灯熬油地耗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梅长苏被蔺晨压着躺好,可是眼睛还是定定地看着某处,明显就是在思索着什么。蔺晨一见,猛的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银针,就要往梅长苏的胸膛上扎过去。梅长苏连忙抽起被子挡着胸膛,闭上眼睛装睡。蔺晨忍不住就笑了,摇了摇头,收好银针,吹灭了灯烛,也下去休息了。

......

第二天,梅长苏被一阵阵萦绕在鼻尖的药香所唤醒,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白色的曼妙身影在自己的床边忙活着,枕边的小几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碗,阵阵的药香正是从这里传来的。白色人影听见床上传来声响,马上转过了头,娇艳但又有些疲惫苍白的容颜立刻出现在梅长苏的眼前。莫悠衿连忙上前,用大迎枕帮他撑起身体,让他半坐半躺地挨着枕头,坐得舒服些,笑颜中带着些担忧地道:“长苏,你醒了,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的?”

梅长苏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不舒服的,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申时一刻了。”

“我又睡了一整天了?”

“你的身体需要恢复,多睡一下是好事。”说着,莫悠衿给他递过一杯水,让他润一润喉。“该是吃药的时候了,你快把床边的药喝了吧!”

梅长苏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端起药碗,皱着眉头一口就灌了下去。“还是你的药味道好些,蔺晨的药简直就像是黄连水一样的,苦死了。”

蔺晨这时正好踏入到房间里,闻言连忙说道:“诶诶诶,你说谁的药是黄连水了?你这是在说谁呢?”

莫悠衿见状不禁一笑,梅长苏不理他,仔细地打量着莫悠衿的脸,伸手把她拉到床边坐下,有些疑惑地道:“你的脸怎么那么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这几天照顾我太辛苦了?”

莫悠衿有些躲闪地看了梅长苏一眼,又转头看了蔺晨一眼,微笑着解释道:“我没事,昨日跟着靖王的大部队车居劳顿,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又没有睡好,所以有些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真的?可是我看你脸色好像有些白,不像是...”

蔺晨这时插话进来,“哟!一段时间没见,想不到我们仙人一般的梅宗主也会心疼人了。可怎么不见你来关心一下我了?我昨晚还看护你到半夜三更了!”

“我关心你干嘛?你这人皮粗肉糙的,几天不休息也死不了的。”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的?你还是我朋友吗?”

莫悠衿见他二人又开始闹起来,连忙说道:“长苏,你醒了这么久,也应该饿了。我在厨房给你做了些清淡的小菜和稀饭,一直都在灶上热着,我现在去给你端来。”

“我想吃你做的那个茶糕,还有桂花汤圆,他们那帮人都说很好吃。”蔺晨这时不甘落后地上前,对着莫悠衿故作掐媚地说道。

“你以为衿儿是厨娘呢!还想着吃这个吃那个。”梅长苏这时不忿地道,“衿儿你赶快下去,不用管他。”

莫悠衿有些感激地看了蔺晨一眼,收到了他理解宽慰的目光,转头对着梅长苏嫣然一笑,便翩然离去了。

之后几天,梅长苏被莫悠衿和蔺晨二人联手,摁躺在床上,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进行休养。对此,梅长苏也只能无奈接受,每天乖乖地喝药,按时吃饭休息,争取早日可以脱离这种“被管制”的境地。不过在这几天的调养中,梅长苏偶尔一次机会发现了莫悠衿胸上的伤痕,当时就留有疑问。再仔细观察,便发现了更多的不妥:莫悠衿一向早起,可这几天有时比他还晚起,起来了以后,精神还显得有些不足;还有她一向不歇午觉的,可这几天一到了下午,便显得精神不济,非得要歇上一会才缓得过来。而一向只穿单衣的她,现在也多穿了件长褙。这些细节旁人可能毫不察觉,可对于观察入微,又是对爱人上心的梅长苏来说,却是那么的明显。在梅长苏的试探之下,黎纲很快就被套出了话,蔺晨等见再也瞒不住,只得道出莫悠衿用自己的心血给他解毒的事实。

梅长苏得知真相后,沉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地在苏宅的园中漫无目的地缓缓走着,一走就是一两个时辰。黎纲和甄平想劝他回来休息,却被蔺晨制止了,“让他静一静,想清楚吧!这个心结,只有他和她能解,我们都无能为力。”说完,突然又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往日那小子能走上两刻钟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现在你们看,差不多都快两个时辰了,也没见他有什么。所以啊,可见衿儿妹妹确实是厉害,你们就不用担心你们的宝贝宗主啦!”说完便不再理黎纲二人,转身也回房去了。

梅长苏漫无目的地在园中乱走着,脑海中却不停地回想起与莫悠衿相识后的点点滴滴,越想便越觉得难受。他觉得莫悠衿对自己那无怨无悔的付出,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沉重的枷锁,重重地挂在了他的身上。反思自己,对莫悠衿平时虽也爱护有加,可当遇到与计划有关之事时,总是不自觉地把施行计划放在了首位。对于莫悠衿,他是已经亏欠良多,觉得受之有愧了。

不知不觉间,梅长苏已走到了药庐门前,淡淡的药香把他从思绪中唤醒过来。他缓缓地打开了虚掩的大门,走入了这个虽处在苏宅之内,但却从未踏入过的地方。只见小小的院中,晾晒着各种的药材,层层叠叠地堆放得十分整齐。院中唯一的一颗大树下,摆着一个小小的火炉,上面正咕嘟咕嘟地熬着一煲药,旁边摆着一张躺椅,一个青衣人影躺在了椅子上,脸上盖着一本药书,显然已经睡着了。梅长苏走到了躺椅前,轻轻地拿开了书,便只见莫悠衿恬静的睡颜出现在眼前。

莫悠衿像是被梅长苏移开书的动作,又或是药煲开的声音所惊醒了,一下子便弹了起来,扑到药煲前猛的揭开了盖子,仔细看了一下后,才放心地放下盖子,重新坐到椅子上来。一转头,便看见梅长苏站在椅子边上,不禁呆了一下。

“长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莫悠衿见熬药的时候睡着了被抓包,有些不自在地笑道。

“我今天不是已经吃过药了吗,怎么还在熬药?是给谁的?”梅长苏放下书,装作没看到她的不自在,微笑着问。

“这药是...这药是我自己补身用的。”莫悠衿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梅长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复又恢复原来温润的表情,缓缓来到莫悠衿的面前,拉起她有些紧张而绞在一起的手,拍了拍道:“对不起,我又让你受罪了。”

莫悠衿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梅长苏的脸,看见他眼里闪着的心疼,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愧疚,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肯定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梅长苏点了点头。莫悠衿这时紧张一扫而空,反而释然一笑,“知道了也罢。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与细致,我们想瞒你也是很难的。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蔺晨哥哥也开了方子给我调养,养上一段时间就没事的了。”

“可我看见你现在的模样,我就很难受。为什么,你要为我付出这么多?你知不知道,我觉得现在我亏欠了你太多了,实在太多了,我觉得有些难以承受了。”梅长苏伸出手轻轻地把莫悠衿带入怀中,幽幽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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