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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51、毒发

莫悠衿急赶到梅长苏的房间里,便看见甄平、童路等人都站在了床榻前,一脸担忧。而床榻前还坐着穆霓凰,正拉着梅长苏的手贴在脸上,不停地在抽泣。

莫悠衿快步走到床榻前,只见梅长苏脸上苍白,嘴唇有些发青,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里。莫悠衿连忙问穆霓凰:“郡主,先生是发生了什么事?当时的情形如何请您赶紧说一下。”

穆霓凰见莫悠衿回来,连忙站了起来,擦了把脸,便急道:“我今晚晚膳后,见有闲暇,便过来和兄长叙话。正说得好好的,这时有一队内侍拿了些百合花过来,说是今日猎宫里血腥味太大,因此皇上吩咐给各处送上新鲜百合花用作熏香。兄长当时就收下了,吩咐黎纲摆好。但待得内侍退下后,黎纲却立刻把花扔了出去。这时兄长也开始觉得不舒服,浑身开始发抖,脸上发白,我们扶他躺下后,想给他服下药。”穆霓凰说到这里,面露担忧道:“黎纲这时拿出兄长常服的药瓶,却发现药已经吃完了,所以才赶去找你回来。”

莫悠衿听到这里,也基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在这里出了纰漏。正恰逢药已经用完了,但是新的药还没有配好。莫悠衿也顾不上什么,连忙拿出针包,先用银针在梅长苏身上的穴位上扎上针,暂时控制住毒性的蔓延。施完针后,莫悠衿擦了擦额上的汗,站了起来,对着穆霓凰行了一礼道:“关于长苏的病,衿儿有事想拜托郡主姐姐,望姐姐能施以援手。”

穆霓凰连忙拉起莫悠衿,问道:“你不用这样,兄长的事,我是一定会帮的。你要我做什么?”

莫悠衿连忙道:“麻烦姐姐连夜走一趟,把静妃娘娘请过来帮忙。”

穆霓凰面上一愕,但想起情况紧急,也不再多问,想了一下后,便爽快应道:“好!我这便去走上一趟。你在这里做好其他准备,我一定会把静妃娘娘请过来的。”

“那就有劳姐姐了。”莫悠衿又行了一礼。

穆霓凰不再废话,转身就走。莫悠衿重新坐回到床边,继续为梅长苏施针。梅长苏这时意识开始陷入了混乱,口中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莫悠衿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梅长苏浑身上下也开始冷得发抖起来。莫悠衿眼见他的毒性开始蔓延,心里着急,但是静妃没来之前,她也暂时无计可施,只能尽力控制住他的毒性蔓延速度,希望穆霓凰能快些把静妃带过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莫悠衿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终于听到了门外传来了穆霓凰的声音:“静妃娘娘、靖王殿下,请进来再说。”莫悠衿猛的走到门边,一把打开了房门。

这时萧景琰也走到了门前,刚想伸手推门,没想到门一下就开了,露出了莫悠衿担忧急切的脸。萧景琰窒了一下,便大步走入房间,看见床榻上躺着的梅长苏,朝着他走了过去。静妃这时也跟在萧景琰的身后,走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穆霓凰,帮静妃拿着药箱。

萧景琰在梅长苏床前坐下,看着梅长苏难受的样子,不禁也担忧地问道:“苏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会夜半突发急症,还如此的严重?”

莫悠衿连忙答道:“这都是先生的老毛病了。只是因为刚好药吃完了,所以才发作得厉害。闻得静妃娘娘也是医者,民妇请静妃娘娘过来帮忙,正是想请静妃娘娘一起参详一下方子。”

静妃这时也走到了床边,二话不说,便拉起了梅长苏的手进行号脉。皱着眉头把了脉,轻轻放下梅长苏的手以后,便对着莫悠衿道:“苏夫人,请随本宫过来一下。”说完,便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头。莫悠衿连忙跟上,与静妃低声讨论。

梅长苏被静妃号脉之后,又开始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他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神智迷茫地看着坐在床边的萧景琰,勉强一笑,轻声地喃道:“景琰...景琰...不用怕...我会没事的...”萧景琰闻言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梅长苏,觉得刚才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和记忆里的小殊几乎是一模一样。萧景琰不禁凑近梅长苏的脸,想再听听他说了些什么。但梅长苏这时又陷入了昏迷,身子在不停地颤抖,说不出话来。穆霓凰在一旁看着着急,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干坐着,希望莫悠衿尽快配好药给梅长苏治疗。

莫悠衿这时也和静妃在低声争辩着。静妃坚决地反驳了莫悠衿的药方。“不行!你难道不要命了,竟敢用心头血作为药引?虽然我也想救他,可不能用你的命去换啊!我还盼着你们给我白头偕老,长相厮守啊!”

“静姨,您听我说。你给我把过脉,也知道我身体服过冰炽草,是长苏最好的解药。况且,这次也只是抽一点点的心头血,只要让长苏挨过今晚,我就可以回去金陵帮他配药了。这对我的性命根本无碍。若不这样,静姨莫非有更好的药可以用?”

静妃一阵语塞,只得无奈地叹道:“可是抽取心头血,即便只是一点点,对身体也是影响很大的,你以后的身体会弱上很多的呀!”

莫悠衿拉着静妃的手,深情向着梅长苏的方向看了一眼,温柔地笑道:“静姨,我这辈子,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静妃见她主意已决,也只能跌脚叹道:“你这傻孩子呀,你这是要我心疼死啊!”

这时,一把莫悠衿熟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看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了?”众人一惊,只见身影一闪,一个身穿白衣,没有束发的俊秀男子便从窗外飘进了房间,长发飘飘,衣袂飞舞,显得仙气十足。莫悠衿一见此人,不由大喜地往上一扑,拉着他的袖子就扯,“蔺晨哥哥,蔺晨哥哥,你终于来了!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带着解药?”

蔺晨冷不防被她拉了个趔趄,连忙稳住了身子,无奈地开口说道:“唉呀呀,我的姑奶奶,你即便是高兴,也不用这么热情的嘛!我们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我可受不起啊!”一开口,满身的仙气便无影无踪,扑面而来的是满满的痞气,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莫悠衿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向着静妃和萧景琰介绍道:“是我太过于忘形了,请诸位原谅。这位是江湖上著名的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公子。”蔺晨也正了正形,又恢复了刚才仙气飘飘的模样,向着在场的众人团团作了一揖,“见过静妃娘娘,靖王殿下,霓凰郡主。”

三人没想到天下闻名的琅琊阁少阁主会是这个模样的,愣了愣神,也还了一礼。莫悠衿这时也不管怎样了,着急地问蔺晨道:“长苏毒发了,蔺晨哥哥可有带解药过来?”

蔺晨看着莫悠衿期盼着急的脸,有些无奈地道:“我是连夜从金陵赶过来的,东西都还在客栈里,又没想到长苏会毒发的,哪里有什么解药啊?”见莫悠衿不掩失望,他突然话锋一转,又有些献宝似的说道:“不过呢,我虽然没有解药,但是想有样东西,你们也一定很需要。”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红木盒子,递给了莫悠衿。

莫悠衿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一只红得透亮的人参躺在盒子里,根须细得像发丝,但却完整无比,闪着红玛瑙一般的光亮润泽,一看就知道是珍贵无比的药材。莫悠衿捧着盒子,高兴地道:“这是血参!谢谢蔺晨哥哥,这么难得的药材也给您给找到了。那我配出来的药效果就更好了。”但是,说完之后,高兴的样子又垮了下来,对着蔺晨说道:“但是药材虽好,可现在对于长苏的毒来说,还是用处不大。若长苏今晚不能止住毒性的发作,我怕他...”

蔺晨这时打断她的话,斜着头看着她道:“你刚才不是已经和静妃娘娘定下了方子了吗?那就去配药吧!我在这里看着,保证你们两个人都会没事的。”说完,对着莫悠衿自信地笑了笑。

莫悠衿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觉得心安定了下来,微笑着对着蔺晨郑重地墩身行了一礼,“那,就拜托蔺晨哥哥了。”

蔺晨潇洒地摆了摆手,便向着梅长苏的床边走去。莫悠衿也不再耽搁,示意静妃和她一起到旁边的房间,为梅长苏配药去了。

梅长苏自宫中内侍把那束百合花送到他这里后,鼻尖便一直萦绕着那百合的香气,随着吸入香气的时间越长,他便越觉得身子开始变冷。到了后来,他觉得自己又像是回到了梅岭那到处是冰与火的世界,他躺在那雪坑里,浑身动弹不得,身上的雪疥虫咬得浑身剧痛,身体里又像是塞进了一团火,但是皮肤却冷得像个冰壳,把这团火困在了身体里,左冲右突都冲不出去,只能在五腑内脏中来回折腾。这充满了矛盾的感觉和剧痛折磨着他,让他想抓狂地叫喊发泄,但是却又浑身无力,连睁开眼睛都无法办到。

梅长苏能感觉到霓凰在他耳边着急的呼喊,感觉到身边黎纲等人的搀扶,但是他想告诉他们不要担心着急,嘴里却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他只能无助地尽力想举起自己的手,抓住霓凰在自己面前挥舞的手,但是手却不听使唤,只是颤抖着,却举不起来。梅长苏心里焦急难受,却无能为力。

直到他听到莫悠衿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时,心才莫名地松了下来。果然,在手上和身上传来一阵扎针的轻痛后,他就感觉身体比刚才轻松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疲惫感。他像是回到了家里,父帅和母亲,在他面前隐隐约约地出现,和蔼地对着他笑着,说着,但是他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急得他忍不住喊道:“父帅!父帅!母亲!母亲!”

刚才的毒发,损耗了他大量的心神,他的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要休息,要让他睡过去。依稀间,他看到了萧景琰在他面前站着,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情在看着他。梅长苏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做梦还是清醒着,但是无论怎样,他都不愿自己最好的挚友如此担心自己。因此,他尽力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用尽全身的力气,安慰着萧景琰:“景琰...景琰...不用怕...我会没事的...”可说到最后,梅长苏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便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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