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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夏季

青木城这一年的夏天,仍和往常一样,炎热的似乎要把地球烤焦。酷热满和在空气里面,到处发挥着盛夏的威力。柏油马路也被烈日烤软了,街上的树像病了似得,叶子挂着尘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不动,连树枝上的鸟也受不了这种酷热,烦躁的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

伊璃,一遍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直到舌头开始发麻。

日头落尽,云影无关时,温柔的暮色笼罩大地,暮色好像悬浮在逐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下来。伊璃的手指在琴键上飞扬,每一个音符都狠狠的用力弹奏,她闭上眼睛,一场熊熊大火在烧,浓浓的呛鼻烟雾让她无法呼吸找不到出口。“砰”的一声,这首曲子最后以一个杂音结束......一切又回归平静。

“怎么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急忙冲进房间来,她叫李朝林,是伊璃的小姨。

“没什么。”伊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刚刚练琴的时候弄了个破音。”

“别弹了,先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学。”李朝林看着她刹那间苍白的脸,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好的。”伊璃关上琴盖。

李朝林转身走出房门,顺手关了灯。

黑暗中没有灯光,只有投射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淡淡的月光。这样的月色像一片无边无际流淌的水银,轻轻地洒在黑暗中的钢琴上,像笼着轻纱的梦,温柔如水。可对于伊璃来说,月亮再亮却依旧冰凉。

每当夜色来临,脑海里总想起的是一首忧伤乐曲,而旋律是凌乱的记忆残片。似乎早晨醒来后的一片刺眼而朦胧的暖光,眼前一切都像电影一样地回放,缓慢而忧伤。她出现那一片逆光里,无以伦比的美丽,最后淹没在暖光中,就像流星最后的那道光。

窗外躁动的声音打破寂静,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大街小巷,覆盖着整个城市,渐渐的轻雾散去,阳光霸道地直射大地。两个月的暑假已经结束了,伊璃透过窗户看到路边上的早餐店都排起了长长的队,大多都是一些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她斜背着书包准备出门,今天是去新学校的第一天。

“小璃,把这杯牛奶喝了再走。”李朝林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站在她的面前。

伊璃接过牛奶,李朝林满意地看着她把牛奶喝光笑盈盈地接过杯子。

“我走了。”她换上球鞋。

“路上小心,放学早点回来。”

“小阿姨再见。”

伊璃一路小跑奔出楼道。

安禹哲靠在一棵树边,双手插在裤袋里,mp3白色的线在阳光地反射下发着钻石般的亮光,那个少年,在阳光的温柔普照下也散发着钻石般的光芒。在安禹哲看到伊璃时,伊璃正朝他走来,他立马取下耳机,伸出手,在靠近伊璃时,习惯性的帮她把包斜背在自己背上,然后一只手搂过她的肩。阳光渐渐的强烈,变的刺眼,他的身体却巧妙的为她挡住了太阳,她是怕阳光的,曾经任性的她在有强烈阳光的日子非常不乐意出门。

拥挤的人群来来回回地穿梭,朝着不同的方向,有着不同的目的,他们两一起走着,却安静的像两个世纪的人。安禹哲几次想开口和伊璃说话,还是无法启齿,终于他还是鼓起勇气“小璃...“他停下脚步,面色沉重地看着她。“对不起,我那天...”安禹哲的眼睛红红的。

“别说了。”伊璃突然变了脸色,用手打掉了搂在她肩上的手,转身跑开了。安禹哲看着伊璃瘦小的身躯消失在人群里,他的手仍停在先前放在她肩膀的那个位置,寂寞的,空洞的。

安禹哲低下头去,一个少年,在匆忙的人群中停下了脚步,过了许久,等他抬起头时,便开始迈着修长的双腿向她消失的地方跑去。

风在安禹哲的耳旁呼啸,他跑的累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伊璃。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他放慢了脚步闭上眼睛,伊璃的脸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笑的时候“哈哈,安禹哲你这个大笨蛋。”整张脸像绽开的白莲花。

她生气的时候“你走开,我讨厌你。”眉头蹙起,脸上冷漠的像冰山。

她哭的时候“对不起,安禹哲。”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过脸颊,却不发出哭声。

她害羞的时候“安禹哲,我喜欢你。”脸蛋红扑扑的,望着自己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她忧郁的时候“安禹哲,我害怕死亡,死了以后就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了。”他知道,人会生老病死,对她而言是个解不开的心结,她恐惧死亡,她害怕自己死了以后没有知觉,这个地球还在孤独地转着,万物还在孤独的生存着,可是她永远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消失了。

街上的人稀少了,吵吵闹闹的街道变的安静了许多,只有马路上刺耳的车辆喇叭声,在空气中越颤越细,细到没有,周围便是死一样静。而此时此刻安禹哲是那么的想找到她,抱紧她。他们已经分开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对安禹哲而言就像地狱般难熬,而6月28号那一天则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可以,他是多么希望时光倒流,就算拼了命他也一定会去改变那天的结局,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每一颗都笔直的向上,树下三五成群的学生靠在一起谈笑风生。高三五班,门口站着一个少年,静静的,仿佛像漫画里的人物一般,走过去的女生总会偷偷地瞄他几眼,然后害羞地跑开。他的眼睛似乎没有焦距,呆呆地看着前面,直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小...”安禹哲张开嘴小声喊她的名字,却只来得及叫了半个字,她便没有表情的从他旁边闪身而过,走进了教室。现在是第一节课下课时间,教室没有老师,原本喧闹的教室在伊璃走进来的时候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等等。”安禹哲似乎想起什么,取下肩上的书包,然后他的手摸索着握住了伊璃的手,他竟然发现她的手如冰块一般寒冷。安禹哲心疼地看着伊璃,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环视教室想找到空位,终于视线落在了最后一排一个靠窗的空位。一个男生趴在旁边座位睡着了,她走过去坐在那个空位上。抬头,发现安禹哲似乎又长高了,他把包放在她桌上,拿出包里的纸巾开始擦拭着桌面和座位的灰尘。他一向是个细心的人,伊璃并不觉得奇怪。直到桌面被擦的一尘不染时安禹哲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温柔地开口说“下课来接你。”他的声音充满对她的溺爱,“好。”伊璃回答,却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开始整理包里的书和笔记本。

安禹哲离开后,一个女生走到伊璃的座位前,“你好,我叫许微微,是我们班班长,欢迎你。”

伊璃缓缓抬头,她的眼前是一个面容打扮很精致笑容灿烂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看着自己的笑容很刺眼,于是闭上眼睛没有理会。许微微尴尬地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伊璃,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但她马上恢复冷静露出微笑,迈着优雅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座位。有几个看到这一幕的女生们都强忍住笑出声,第一次会有人让许微微下不了台。许微微是本班的班花,也是老师们最喜欢的班长,家境好、长相甜美、成绩也是年级排名前三,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围着她转,竭力地讨好她,除了一向不问世事喜欢睡觉的易锡和今天来的转校生伊璃,真是两个怪人坐到了一起。

有几个女生开始打量伊璃,苍白的皮肤犹如夜中的鬼魅,披肩的栗色长发如海藻般,她的五官不是特别精致,的确没有许微微漂亮,但凑在一起却让人感觉看着特别舒服,不想把视线移开。

上课铃声突然响了,每个人都自觉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悄无声息。伊璃睁开眼睛,旁边的男生还在睡觉,他的脸被手臂挡住了,只是咖啡色的头发显的格外跳跃,和伊璃接近于一样的发色,她无意看到他左耳镶嵌着的一颗耳钉,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深蓝色的宝石般熠熠生辉。

“大概是个问题学生吧。”伊璃心想。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抱着一大叠教科书走进教室,没有礼仪的问候就直接开始上课。高三的日子就是会这样忙碌而仓促的,伊璃才刚走神一会儿,老师已经讲完了两个知识点,黑板上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伊璃拿出笔记本,奋笔疾书的把笔记抄下来,才刚写了一半,台上的老师便用黑板擦将满屏幕的字都擦光,准备写下一个知识点内容,粉尘与唾液一起在教室飞扬...有时候从一开始你发现缺少了些什么,就会觉得不完整,于是你便对你认为的不完整的世界失去了期望,伊璃叹息到,将笔记本丢到了一旁,也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了。

很多时候,如果世界没有声音,我们就会认为它不存在,如果不是放学铃声响起,伊璃会一度认为自己死在了梦中,死在了这个夏天。她别过脸去发现旁边的那个男生还在睡着,均匀的呼吸声很轻也很有节奏。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她向教室门口望去,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时还以为是安禹哲,可当那白色身影走进教室时才发现是一个女生。浓厚乌黑的长发,犹如黑色的瀑布垂悬于半空,清澈的眼眸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亮。那个女生径直朝她走来,不,应该是朝她旁边的男生走来,她纤长白嫩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软饱满的红唇轻启“哥哥,下课了。”那个男生在几秒后缓缓抬头...

易锡抬起头,睁开慵懒的眼睛,睡眼朦胧。他的眼睛特别清澈,就像是琉璃一般干净,散发着幽深高贵的光,还带着一丝忧伤。伊璃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有些入神,当被察觉时,她慌张的把头别开。

“走吧。”易锡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很有磁性。

他起身和那女生双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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