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廉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眼睛是有力量的，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赵延年从车上下来后，林威廉的眼角余光就没有再离开他哪怕一秒。他发现，赵延年走的每一步的步幅都是同样的。如果拿尺子量一下，那么你会发现他的每一步的长度几乎是恒定的，而且走的非常稳，很有安步当车的味道。
侧门外侧有保安，原本那名保安站在那里，从身子骨里就透出一种懒散感觉。这很正常，这侧门走的都是银行内部职工。只要不让外人进入，他的工作也就是尽责了。
可林威廉发现，当赵延年的目光投向保安时，原本神游天际的保安迅速发现了赵延年。松垮的身姿立马一变，变成了目不直视，身板也瞬间变得挺直。
林威廉眼角余光再扫向赵延年，发现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自然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却直接透出一股严厉。严厉的保安见到他甚至有点战战兢兢。
透过侧门玻璃，林威廉看到在屋内有不少职工，正等候在电梯旁，三三两两地随意交谈着。
随着赵延年的进来，林威廉发现电梯口的人，很快有了变化。原本说话的慢慢闭上了嘴；原本勾肩搭背的，发开了彼此；原本随意挤在电梯口的，很快由外而内变成了两排纵队。
做到这些的，就是两道目光而已。
当赵延年无意间将视线扫向侧面时，虽然隔着大门玻璃，但是林威廉仍然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侵略性。
嘶！
林威廉暗吸了口凉气，这姓赵的好大的威风。
很快，赵延年就给林威廉留下了一个后脑勺，他主动排在了两列纵队的最后，但是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人一一让开，为他留出过道走到电梯前。
每一个让开的人，他都微微点头示意。表情却一如之前，一点也没有变化。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在侧门内的人中，赵延年的地位明显最高。这从那门前两排人的神情，就可猜到十之八九。
林威廉没有发现，在他头顶的三楼阳台，正有一个人同样盯着他看。
林欣然的一双秀目盯着林威廉的动作，没有一丝放过。她有些想看看，自己这个高中同学，一个曾经的校草级人物，今天的小探员，是怎么办大案子的。
人们常说，专注的男人是最吸引人的。
此时的林威廉，在林欣然眼中就是如此。
看到林威廉狡猾地远远站在一旁，假装压腿的动作，她嘴角微微上翘。
此时林威廉不知道头顶有人同样在观察他，他正在揣摩这个赵延年的心性。
现在没有外因刺激对方，很难从他脑域中搜索出有价值的东西。
每天的三分钟，不用就是浪费，林威廉没有多做犹豫，在林威廉等候电梯的这一刻，他的精神体隔着近二十米的距离，跃迁。
运气并不总是青睐于某人，今天的林威廉就是这样。
当精神体跃迁的下一刻，电梯门开了。赵延年走了进去，门关。
电梯门楣上的电子屏显示的楼层数，告诉门外的人，电梯在上升。
精神体牵扯了自己全部精神，林威廉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站在那里，双目微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想着什么，突然发呆。
楼上的林欣然感到，林威廉突然不动了，整个人似乎忽然失去了精气神，让她微微一愣。
进入赵延年脑域后，林威廉发现，这个赵延年的脑域色彩非常明亮。这可以证明他是一个意志极强大的人。
知道时间有限，大概扫视一圈，林威廉发现赵延年的赤色“喜”的世界中，正有一幕清晰的呈现出来。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熙熙攘攘的人群，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随着林威廉精神体视线的移动，影像在变幻。
啊？！
突然一个极富冲击力的画面进入他的视野，看到这个画面，他的心脏竟然一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种视觉上的冲动无法遏制。
嘭嘭！嘭嘭！
会议桌的正中，摆放的是什么？
咋看是一个金字塔形状的物品，粉红色的砖块样物品摞在一起，摆成了一面墙样的装饰，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摆在桌子上。
随着视线的拉近，终于看清了。
林威廉以为这种画面只能在大型的银行中才能看到，可是他四处看了看，没错，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会议室，只不过装修比较豪华罢了。
那是一座山，钱山！
每捆十匝，一捆十万。
林威廉仔细数了数，没错，一共一百捆，合起来应该是……一千万。
此时他心中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草！
非是他没素质，实在是此时他想不到更好的词汇来表达此时的心情，此时他就感到心头有一万匹***趟过。
没错，他只能如此吐槽着画面带给自己的冲击。
一千万，说起来就是三个字，就是一数字。可是当它真真正正地摆在你面前时，你会发现这画面真是碉堡了。
简单，粗暴，刺激。
刺激得你的眼球不受控制地跳动。
缓了半天，林威廉才平抑住了自己的心绪，开始观察这里。
隔着钱山，林威廉看到了会议室墙上的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天，河，基，金。
嘶!
天河基金？
这是个什么东西？林威廉压根儿就没有听过这个。
基金他知道，可是天河基金他却是第一次见。
天河市有这么个理财项目吗？
他心中一动，难不成是私募基金？
精神体的视线再次再次移动，他找到了会议室中的赵延年。
在会议桌的中间位置附近，他正端着一杯红酒站在那里，和几个人交谈着。
从那几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行业精英级的人物。
嗯？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在这几人中他竟然有认识的。确切地说，他是见过其中一人的照片，那是本市报纸上登载的一则新闻。
“本市富贵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山水家园小区项目今日奠基开工。”新闻配发着一个图片，图片中的核心人物正是这人。他是这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周富贵。
此时赵延年的脑域中，赵延年正与周富贵举杯轻碰，笑语晏晏，明显是谈的非常投机。旁边的人不时插下嘴，气氛调剂的非常好。
很快，林威廉看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交谈的几人，包括周富贵在内，视线总是不自觉地滑向会议桌，滑到那座钱山上。虽然只是一瞥，但是也能看到钱山对几人的吸引了。
别说他们了，就是此时旁观的林威廉也禁不住那座“山”的诱惑，时不时地被分散了注意力。
他发现，只有那赵延年，别人在看钱山，他却是在看人。
每当看到一个人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过去时，他的嘴角就微微翘起，那翘起的嘴角，似微笑，更似……得意？
正当林威廉要继续观察的时候，他感到一阵昏眩，不好！
精神体瞬间回归。
此时站在楼上的林欣然，忽然发现在那里装作压腿的林威廉，身体突然一阵摇晃，差点没摔倒在地。
她的心忽悠一下，再仔细看时，发现林威廉终于停止了晃动，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不知道，低着头的林威廉此时勉强睁开眼睛，眼神中透出一股疲倦。
这一次，他大意了。
那赵延年坐着电梯上楼，电梯的运行速度很快，快到分分钟地超出了他精神体跃迁的范畴。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在快要超出三十五米的时候他迅速跃迁回来，都不知道要出现什么后果。
精神体承载着他几乎全部的精神意识，如果回不来的话……
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自己终究大意了。太过冒险了，明知道对方随时有可能超出自己跃迁的范围，还冒失跃迁，太大意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冒失的跃迁还是有很大收获的。
林威廉眼睛转动着，回想着刚才所看到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