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和妖族听从未怜命令结为同盟,势力更是强大。两族之间相互交流合作,共同进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
在天庭的一片彩霞白云绿草丛间,一少一青年正在比剑。那少年年纪虽幼,却逼得青年步步后退,终于令他完全落败。青年拾起被少年打飞的剑,赞道,“天泽,你的成长太惊人了,我已经打不过你了,我还以为至少你再长个百岁才可能呢。”
少年天泽小小年纪法术就已超群,在天界少有对手。这青年是天泽的九叔玄羽,玄羽和天泽早逝的父亲兄弟情深,受天泽父亲之托,对天泽就像亲儿一样很是关心照顾。
见天泽脸上并没有任何神情,也不说话,玄羽转口道,“天泽,我听说昆仑半山腰上有位铸剑仙人,铸剑术十分了得远近闻名。我早就想换把剑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天泽这才开口,“九叔,上次你欲带我下界正好撞见天帝,他已明确下过命令,不许我私自离开天庭,你忘记了吗?”玄羽笑得尴尬,这时从他背后传来威严的声音,玄羽只觉后背一阵发凉,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拜见父亲,天泽也跟着行礼拜见祖父。
来人正是当时的天界之首,即第四代天帝。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天帝并没有责怪。天帝看了眼不爱说话的天泽,对玄羽说,“寡人正准备让你三哥、四哥到阴曹地府视察,你想去昆仑山,可以和你两位兄长顺道去一趟。天泽,走吧,告诉祖父你又学会了什么。”
玄羽急忙叫住天帝,放大胆子说,“父亲,您为什么不许天泽到下界去?如果您是担心他的安危,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胜过了我!”天帝脸色顿时不善,“你忘了你二哥是怎么死的吗?他一个人到下界除魔,反被魔界加害。”见玄羽低下头去,天帝脸色缓了缓,“魔界最近不再混乱不堪,变得很团结,还与妖族结成了联盟。我们与他们势不两立,要随时小心他们。天泽到底年纪还太小了,你到下界去也给我小心点。”
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玄羽去了趟下界回来的时候,正好天帝来了兴致要检查天泽的绘画功课。只见玄羽的神色很匆忙,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父亲,我和兄长在下界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两位兄长决定留在那里继续观察,让我回来跟您禀报此事。”
原来,玄羽兄弟三人准备上昆仑山的时候,在山脚撞见几个妖怪。本来昆仑山是座仙山,是散仙的聚集地,甚至有位列仙班的神仙也住在那里,一般的妖魔鬼怪根本不敢靠近。他们遇见的那几个妖怪,道行都不高。
玄羽三人暗中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了前因后果。听他们的意思,将妖魔凝聚到一起的,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一个叫未怜的姑娘。这位姑娘并不呆在魔界妖族,而是一直住在昆仑山脚的一个低谷木屋之中。妖魔联盟的几位首领及亲信,每隔一年都会去一次那里,而且对她甚是恭敬。本来未怜的存在知道的妖怪并不多,但时间一长之后,也就多了起来。这几个小妖怪就是不怕死慕名前去。
玄羽接着对天帝说道,“后来我们在山脚找了一下,见到了那个未怜。未怜表面上看很是普通,但及有可能是她善于隐藏。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我最在意的,是她的容貌!”玄羽的神情很严肃,他看向天泽,目光落到天泽手中的笔上,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他走到天泽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天帝注意到天泽的眉毛皱了一下,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在天泽的脸上看到。短暂的变化后,天泽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态,画起画来。
天帝没有在意玄羽的故弄玄虚,玄羽应该是要天泽把未怜给画下来。从玄羽附耳的时间来推测,他应该只说了一句话。接下来的时间,玄羽就在旁边坐下闭目等待,没有开口指导一句。虽然天泽的绘画能力不用怀疑,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容貌,仅仅只是一句形容,就可以让天泽没有犹豫的动笔?天帝隐约能够猜测到,这个人只能是天泽见过的人,难不成有神仙背叛了天庭?
很快,这幅画完成了。
玄羽先走过去看了看,“恩,不愧是天泽,没有九分也有八分像了。父亲,您来看看吧,这未怜的容貌是如何的惊人。”
天帝这才走过去,看着那幅画许久才说,“寡人都觉得眼熟,果然是天泽见过……”天帝说话间低头看向天泽,双眼却是渐渐睁大,显然明白了什么让他非常震惊。
玄羽注意到了天帝神色的变化,点点头道,“没错,父亲。我就是让天泽想象一下自己长大后换成女装的模样画下来。这说明我没有看错,那个叫未怜的女人,真的和天泽有着很大程度的相象!”
天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画。他想到他的父母,虽然都没有见过,但还是听说过。听说母亲的姿色在美女如云的天界,可以用毫不起眼来形容。父亲的容貌虽出类拔萃,却和他的几个兄弟差不多。而天泽,长得谁也不像。有时候天泽会想,也许我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天帝和玄羽都觉得事态变得有些严重,天泽的特殊不得不让天帝引起重视。早在天帝要杀天泽,天象异变那天开始,天帝就怀疑自己的这个长孙,是上古时期天神之首的转世。不过在天泽面前二人都尽可能不表现出来,两个人以详细调查一下为借口离开了。
独自一人的天泽,再也没有表面这样冷静。从他张天泽出世开始,他身上的一切都与周围格格不入。他的心智几乎从他出世那天就已成熟,他早就察觉到了天帝对他的不一样,不过天帝有所准备,想尽办法不让他知道。天泽也尽可能的不表现出来,内心异常沉稳平静。
这次却不一样,以前的他经常听玄羽说,下界如何繁华,如何有趣,如何美好,他都没有对下界产生过兴趣。然而这次,他一定要去见这个女人。而且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女人,就在他出生那天。那个时候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而且好像就是来见他?为什么包括天帝在内的众仙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天泽的心里也有很多疑问。
天泽想要悄悄下界对他来说毫不费力,其实他比天帝所知道的更为优秀。等天泽双脚落地,正是凡间的夜晚。这还是天泽第一次见到夜晚,天界从来没有夜。看着满天的繁星,天泽才知道,玄羽说得没错。
昆仑山是天界都闻名的山,天泽虽从未去过也难不倒他,不过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天泽来到昆仑山后,就碰见了一个老仙翁,天泽已经迫不及待,不想再在路上浪费时间,便向老仙翁问路。
等天泽找到那个木屋,已经是次日早上了。他发现他的三叔、四叔还在附近监视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天泽没有过去问好,而是化做一缕青烟直接飞进了屋子。
整个木屋非常简单,正门都显得极小。屋里上下只有一个女人,却只是一个普通的良家妇女。
天泽现身敲了敲里间的门框,房门都只是一块粗布,被收拢在一起挂在了门框上。妇女正在窗前缝衣,她闻声抬头,瞧了天泽一眼,复又低头自顾自地的缝衣。天泽有点惊讶妇女的反应,脸上很快挂上了天真的笑,只是他仍站在门口说,“婶婶,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这还是天泽第一次假装小孩,在天帝面前他知道没有这个必要,那样反而更奇怪。虽然在这个女人面前,他觉得也没有必要,但既然她住在这里,说明她必不是普通人。既然对方要假装,那干脆假装对假装,看谁能假装到底。天泽的小孩天性,第一次被激发出来。
妇女的语气像她的表情一样平淡,“还有一位姑娘,她出去了,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天泽顿时来了精神,“那位姐姐,是不是与我长得很像,叫做未怜?”妇女道,“是啊,是叫未怜,不过你们好像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天泽以为妇女被阳光晃花了眼,便走过去让妇女再仔细瞧瞧他,妇女却是坚持说不像。
天泽低头思索起来,又问了妇女一些问题。原来未怜夜不归宿是常事,她一旦出去,妇女也不知道她的下落。这下天泽就没有办法了,他只好选择等几天看看,于是他随便编了一个慌,妇女毫不怀疑的收留了他。
几天相处下来,天泽发现妇女真的只是普通人一个。她只安排了天泽的睡处,为他做些饭菜,然后做自己的事不管他。但是天泽却不肯乖乖的做个安静的访客,他每天缠着她,让她告诉他更多的事,但结果还是毫无进展。
妇女说她从记事起就在这里,这样生活从一开始就理所当然,妇女好像完全没有好奇心,从来都不会在意周围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天泽虽然不急,但时间一长,难免被他的祖父发现。天泽开始思考办法,无论如何他都要见未怜一面。忽然,天泽意识到了异样。他想起自己刚开始想见未怜的心情,应该都有些焦躁才对,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耐心,会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天泽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终于找到了根源。
原来从见到妇女那平静如水的眼神开始,他的心就被影响了,还因此玩起了小孩游戏。这个妇女,其实就是未怜!天泽之所以没有一开始怀疑她,是因为自负,他本能的认为没有人可以在他的面前,以易容术欺瞒。再来就是未怜的演技,虽然她变幻成一个性格古怪的妇女,但牵扯到神秘的未怜,反而不引人怀疑。
天泽强压住去质问的心情,他等到夜晚妇女熄灯就寝,算准时间在妇女刚躺下时持刀偷袭。即使锋利的刀尖抵上妇女的心口,妇女却真的好似熟睡浑然不觉。如果不是他确信妇女是刚刚躺下,他说不定会再次被她的演技欺骗。天泽轻叹一声,收了刀,他并没有刺伤妇女,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想过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天泽还能不恼,可能眼前这个人,真的有让人心静下来的魔力。天泽慢慢俯身靠近,发现她的呼吸非常平稳,他在她的耳边唤了声婶婶,没有反应。天泽还是忍着不发作,抓上她的手腕来回摇了摇,仍是没有反应。
这下天泽终于恼了,低声骂了一句,“我如此明显的告诉你我已经看穿你了,还要假装!”他双手掐上妇女的脖子,倒要看看她还能装睡到几时!
就在天泽的双手还没有下狠劲的时候,妇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她面无表情的挡开天泽的手坐了起来,倒不是她的力气大,而是天泽察觉到动静的时候就松开了手。
妇女瞧了天泽一眼,下了床,“你找我何事。”她终于承认,她就是未怜。
天泽见未怜的眼神由平淡变成冷漠,不禁为刚才的行为心虚,“你为什么骗我?”
“我告诉你不够明显吗?我不想见你。”
“你早知道我会来?你一直……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是老翁告诉我的。”
天泽这才想到那个他问路的老仙翁,那时老仙翁知道天泽的目的之后,眼神居然有些警惕。天泽惊道,“你到底是何人,连神仙也愿意帮你?我不过试着一问,以为你应该默默无闻的住在这仙山才对。”
未怜淡然答道,“我不过顺便救了他一命。”
原来老仙翁就是玄羽所说的铸剑仙人,在几十年前,因为天庭的铸剑仙官嫉妒老仙翁的本领,向天帝进言,说他为凡人铸剑,那人心术不正借着仙剑生灵涂炭。仙官所言虽不假却有夸大,天帝听信,下令对老仙翁降下天火之刑,要烧了他的铸剑坊。老仙翁为人忠义,虽不是位列仙班的仙人,却也甘愿受罚,他又爱剑如命,宁可和他铸造的剑一起葬身火海也不愿离去。恰巧那时候未怜正好在附近物色住处,受到了牵连,一怒之下施法降下甘露将火灭了。
天帝知道后,就派人调查是何人施法,结果毫无收获。要知道施云布雨不是谁都能办到,何况敢灭天火就等于是和天庭作对,谁会有这个胆子?好像冥冥之中天公作美一样。天帝再派人彻查老仙翁,发现他有改过之意、罪不至死,于是天帝只能作罢。
天泽并不知道其中缘由,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屋外忽然吵闹得厉害。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未怜姑娘,我们发现两个可疑的人。”
原来是天泽的两位叔叔还在屋外监视,被过来拜访的妖魔正好撞见。他们因一时未察加之妖魔人多势众,彻底被压制住了。
未怜没有管天泽,这才化回原来模样,直接走了出去。天泽见了忍住心中疑问,紧随其后看看情况再说。他一出屋就看到他的两位叔叔被十几个妖魔,用刀架着脖子包围在中间。
妖魔初见到和未怜相像的天泽,都很惊讶,有妖魔甚至大着胆子问未怜,是弟弟还是儿子。
天泽听了灵机一动,“你们怎么这样对我的两位叔叔,叔叔为了让我和娘亲可以单独说话,这才在屋外呆着。娘亲,你的这些朋友好凶啊。”他的小孩伎俩也许对未怜没用,但对这些妖魔他很有自信。果然天泽话落,原本拿刀架着他三、四叔的妖魔就挪开了刀。天泽也不管未怜会不会阻止,自顾自地接着说,“叔叔,你们回去吧。”那二人相望一眼,知道天泽的能耐,几乎没有迟疑的就消失了。
未怜一直没有表态,这些妖魔更是相信了天泽的话。
天泽也讶异未怜没有拆穿他,也不是他料到未怜不会阻止,只是想成功就必须要表现得十分自然。天泽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已有了好奇心想看看未怜能忍到何时。他故意挽上未怜的手说,“娘亲,你的这些朋友是来找你的吗?我们许久不见,孩儿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妖魔一众听了,已经毫不怀疑,还识趣的告辞离开称改日再来。
等妖魔走远,未怜才道,“可以放开了吗?”天泽心里一乐,顿时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颇为委屈的放开未怜说,“娘亲嫌弃孩儿吗?”
未怜转身回屋,天泽见好就收,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上未怜,这才正经问道,“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娘亲。”见未怜不理会,天泽又忍不住加上最后两个字,几乎还带着撒娇的口气。未怜好像怕了,这才答道,“他们要多嘴,我就让他们吃亏。”
天泽笑道,“不叫你娘亲也行啊,还叫婶婶吗?可是你这么年轻,我应该叫姐姐。嗯……不对不对,你年纪应该很大了,叫奶奶吧!”
未怜不气反笑,“乖孙子,奶奶年纪大了,这夜深了眼皮打架,奶奶要休息了。”未怜说着就在床边坐下。天泽也很不客气的坐在边上,“奶奶尽管休息,孙儿就守在您旁边,保管明天奶奶一睁开眼就看见我。”
未怜当真脱了鞋,和衣睡下。天泽则在一旁闭目养神,就是赖着不走。未怜不与他计较,任由睡意笼身。
夜,愈发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