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偷偷摸摸爬下床去欣赏月光,一个黑影一闪,从半开的窗里跳了进来。他的动作很轻,如果我闭上眼没有看见他,单凭耳朵,都不能听到他细微的响动。
我以为是莫安,可我看到那人黑衣蒙面。我的心都凉了,莫安怎么可能穿成这样!
我闭上眼睛假寐,只希望黑衣人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表面上我睡得很沉,而实际上,我全身上下充满了恐惧。他不会是冲我来的吧?可是,我来到上京不过几天光景,认识的人也不多,哪儿这么快就招来仇人?或许,是冲楚域来的。他的仇人遍布天下,有一两个跑到府上报仇的也是正常现象。但,为什么不往楚域屋里跑?难道是因为我救了楚域,他觉得我坏了他的好事要来杀我?莫安,快来救我!
过了半响,黑衣人并未向我靠进。我大胆了些,睁开了双眼看他是否已经离开。一睁眼,我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晶亮的邪魅的眸。
这下真的完了吧。
在这种时候我应该说点什么吧,不然两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多尴尬啊。
“那个,你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忙闭上眼睛,“你继续,我刚刚只是在梦游。”
黑衣人轻哼了一声,捏住了我的脖子。他的手劲很大,我被迫张开了嘴。一颗药丸似的东西顺着我的喉咙进入了我的胃。
黑衣人放开了他的手,我这才感觉喘过气来。
“你刚才吃进去的药丸是毒药。”黑衣人云淡风轻的威胁,“但是解药只有我这里有。”
真的佩服莫安,他是从哪里知道我会被人下毒药的?现在毒药来了,绑架和刺杀还会远吗?
“你的意思不就想告诉我要乖乖听你话吗?”我揉着脖子说,“你放心,你来过这里的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也不想知道你大半夜来这里的目的。我只当你是走错了房间。”
黑衣人冷笑着,我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你挺听话嘛。”黑衣人凑近我,“告诉我这屋里挂着的一幅山水画呢?”
我被他的气势所征服,老实地回答:“你说的山水画我没有见过。我保证,从我住进这间屋子,就没见过什么山水画。你看这里,连一幅字都没有。”
黑衣人邪魅的眸看着我:“你确定?”
“千真万确。”
黑衣人饶着房间走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
他走到窗边:“两个月后的这个时辰我会给你送解药,地点在端王府。”说完他便跳窗走了。
端王府?我未来夫君的家!
经过黑衣人一吓,我的睡意全无。一晚上我都在想解药的事情。他既没有告诉我他让我吞下去的毒药叫什么名字,又没有告诉我这种毒药会产生怎样的作用,是会让人精神错乱还是会让人全身如蚂蚁蚀骨般剧痛。我不知道到时候他没有给解药,我会不会就此告别人世?
黑衣人为什么不当场杀人灭口?他一定是怕杀死我之后被人发现有人来过这间房间。他留下我的性命,应该是笃定我在他的威胁之下一定不会把见过他这件事情透露给楚域。可是,他是从哪里知道我不会告诉楚域的呢?他如此有目的的在这间屋子找他要的东西,看来事前他已经得到消息他要的东西就藏在这里,是有人告诉他的还是他之前在这里见过?如果是前一种,那么楚域的身边要么有内奸要么就是自己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如果是后一种,那就表明黑衣人要么是这府里的仆人,要么是楚域身边的朋友。
越想越心惊肉跳,楚域和黑衣人,是谁在向谁下套?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处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如果是楚域放出去的消息,那么黑衣人的出现是他意料之中并且一定会派人跟踪的,所以我和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其实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我如果不如实告知,他一定会认为我和黑衣人是同伙,上次受箭伤是我们合伙演的苦肉计,目的是为了把我送进楚域的府邸,好做接应。这么说来,楚域其实是在试探我;如果不是楚域放出去的消息,那么黑衣人是埋伏在楚域身边的什么人?他会不会叫我做他的傀儡,替他干一些有害于楚域的事情?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小瑜进来换了热水,我忍不住问她:“你家公子醒了吗?”
小瑜麻利地替我倒了一杯水:“公子昨天晚上去了上京,两日之后才会回来呢。”
我更加疑惑了,他是故意溜走放黑衣人进来的还是黑衣人知道他走后才进来的?
楚域不在洛城的这两天我一直提心吊胆,既担心体内毒药复发,又担心会再次遭遇不测。直到第三天早晨,我才从小瑜那里听说楚域从上京回来了。
在小瑜等我吃完早饭端着盘子退下的时候,我对她说:“我要见楚域。”
“公子昨晚连夜从上京赶回洛城,还未好好休息,恐怕不太方便见小姐。”小瑜抿着嘴唇回答。
“哦,是吗?”我整理好衣衫坐在床沿,“我现在必须见到他。”
“你要见我?”有人把门推开,外面的阳光洒进来,把他置于阴影之中。
“是的。”我郑重其事,“还请楚公子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他把浓眉一挑,屏退了下人。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他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看着我,戏谑的说:“不会是想赖在这里不走吧?”
他的眼窝乌青,衬托出眼中的疲惫,我看得有些恍惚:“不是我想赖着不走,是你根本就不让我走。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你却还要把我留在这里。”
“我只是想看着你完全康复再送你回府。”
他站直身体,我只能仰视着他:“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想把我留在府上,但我必须马上就回柳相府。恳请公子通知我爹爹。回相府后,我希望我们从此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