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君子一言,九马难追,你井四郎是至情至性之人,我们才敢相信你的誓言,请你听好这些偈语。”逗逗说完紧锁双眉,仰头望着洞顶,口中念念有词。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逗逗沉吟多时,才说出一条偈语。
这差点儿把婉儿的鼻子气歪,她心想:“这也能算偈语?像这种诗句,我坐这儿一句一句背到天明,也背不完。”
她也不能明里戳穿逗逗的把戏,只好立在一旁,静眼观瞧大青蛙的反应。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句好记,我记住了。”井四郎也摇头晃脑地念到,其实他本来就熟悉这句诗,只是今天从月老使者嘴里说出来,感觉才有很大不同,他吟念时格外的心诚。
这倒令婉儿大跌眼镜,原以为大青蛙会嗤之以鼻,没想到他还真拿鸡毛当令箭,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错不错,井四郎,你还真是天资聪慧,真可谓痴情才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八个字说的就是你吧。”逗逗如同长辈赞誉幼童一般,大大夸奖了井四郎一番。
其实逗逗心里巴不得大青蛙像猪一样笨,一句诗教他一百遍都记不住,这样可以省去自己搜肠刮肚找下句的麻烦。
如果井四郎句句都如此熟稔,那他逗逗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很快就要被抽干了。
想到这里,逗逗不禁头冒虚汗,心想第二句一定要出个冷僻难记,让大青蛙背上大半天才好。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逗逗觉得这句比较难记,说完仰头观望洞顶,好让井四郎温习熟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记住了,使君请讲下句。”井四郎依然很虔诚地说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逗逗有点儿和井四郎较劲儿,飞快地抛出了下句。
井四郎吟过一边,依然说自己记住了。
“下面请线女给你传授偈语,我要休息一下。”逗逗转手把包袱甩给了婉儿,自己到一旁绞尽脑汁地想情诗。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婉儿也不客气,念出出一句罕见的。
大青蛙垂首背过几遍,抬头示意婉儿接着讲。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婉儿吟出第二句,井四郎依旧很快记住。
“好,现在请红童继续为你讲他的偈语。”婉儿可不愿一直替逗逗扛重担,又把包袱甩了回去。
“好,没问题,下面听我道来。”逗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身无彩凤双飞翼,心……,心……,心……”,逗逗念到这里突然忘词儿,吭哧了半天,也没念出下句来。
婉儿见逗逗出了洋相,不忍袖手旁观,她刚要接下句,却听到大青蛙身后传来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
原来是阿天沉不住气了,他蹲在地上,头盖丝巾,手捧木匣,早已憋闷多时,觉得逗逗念诗是在显摆,心里很是不服气,暗道:“若论诗词歌赋,我阿天可比你逗逗强之万倍,你是小河沟,我就是大江流!你是低矮幼苗,我就是参天大树!你这是鲁班门前玩斧子,关公面前耍大刀。”
刚好逗逗忘词儿,阿天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扯开嗓子喊出那句下联。
他这一喊倒不要紧,逗逗、婉儿吓得打个寒颤,大青蛙井四郎直惊得七魂出窍,三魄离体,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后还藏着人,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大脑袋冲着阿天大喝一声,“谁?”
阿天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语,“我,我,我是……”,蹲在那里结结巴巴,话不成句。
逗逗先是一惊,转而生努,心里暗骂道:“阿天,你这个大蠢猪,大笨驴,谁让你说话的!这下我们可怎么收拾这摊残局?”但事已至此,埋怨已是无用之举,当紧的是要向井四郎解释清楚,他忙磕磕巴巴道:“他,他**竹,是,是我们月老的一个家仆,……”
此时只见大青蛙不再做声,既不理会眼前蒙着丝巾的阿天,也不理睬旁边满头大汗的逗逗,而是两眼死死盯着石壁上的紫苔残迹。
逗逗和婉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大青蛙看到紫苔被盗采,必发雷霆之怒,此刻的寂静,只是狂风暴雨来临时的前兆,不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毫无对策。
闯下大祸的阿天,更是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一颗心七上八下,想象大青蛙的血盆大口和滚烫肚子。
“苍天有眼,终于等到紫苔花开了!”大青蛙突然蹦出一句喜叹,双眼淌下热滚滚的泪珠。
逗逗和婉儿闻听此言,忙把目光投向那片残缺不全的紫苔,阿天也拉去头上的丝巾,回首看身后的朱紫色残迹。
奇迹总在柳暗花明处,远望紫苔片刻后,逗逗脸上忽然露出放下重担后的喜悦,他扭头看看身边的婉儿,婉儿也会意一笑,小脸儿如风雨过后的海棠般靓丽。
只有离紫苔最近的阿天尚蒙在鼓里,他壮着胆子绕过井四郎,来到婉儿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婉儿笑着用手指指紫苔,“那紫苔残迹像不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阿天随声望去,也终于发现了其中奥秘,紫微微的脸上泛起一层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