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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贪恋的孩子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与许多人想要飞到省外,飞离父母怀抱寻求更多广阔自由空间的心态不同,我留在了杭州,这座已经被我背诵得滚瓜烂熟的城市。

我没有考进西湖边最出名的那座美术学院,而是一个人抱着录取通知书和各种档案资料来到了这座钱江广艺学院。

坐落在钱塘江边的这座学校,也算是浙江省内有名的艺术类院校了。她的容量非常大,内涵也很丰富,涉及了广电新闻、播音主持、影视艺术、声乐舞蹈、美术设计、动画制作、戏曲艺术、人文教育等等方面的内容。另外,这个学校缺什么,也不会缺帅哥和美女,他们是这个不怎么漂亮的校园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

开学的那一天,怀着美好的期待从全国各地奔来的新生们,顶着烈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还好有学姐学长们的指导和帮助,我才顺利跑遍需要填表缴费的各种摊位,注册完毕。松了一口气的我打电话给父母,告知事情都办好了,就等他们搬来我的行李。

天色暗下来时,我爸妈终于来了。帮我把行李搬到宿舍后,他们就丢下不管,拍拍屁股走人了。反正我也习惯了他们的作风,早就学会自生自灭了。在忙碌的整理过程中,认识了来自不同地方的三个舍友。

小彤是浙江安吉的,非常眷恋家乡的那一片竹海。最喜欢画竹,身材如瘦竹般的她,觉得毕加索的画最扯淡了。这让来自苏州的咏玫不满了,因为毕加索是她的最爱。不过两人辩论归辩论,还是能够平心静气地相处的。学国画的人一般脾气都不坏了。还有穿着打扮都很中性的熙慕,是从上海来的,她不喜欢讲话,不过人很随和。我们大家相处得都还不错。我想,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和她们相依为命了。

一起走过军训的艰苦日子,一起迎接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上课方式,一起适应没有家人照料的生活。除了金钱上的依赖,我们真正开始了自理自立的生活。

开学不久后的某一天,很突然地,学生会、校级协会、院级协会,还有各种文体社团纷纷登台,打广告似地招聘招新。那些五花八门的团体,拿出各种宣传玩意,摆在招新一条街上。有的秀出巨幅海报,有的发放传单,有的派送各种宣传小礼品。动漫社的直接穿着演出服,拿着道具出现;戏曲社的都穿着戏服登台亮相;跆拳道社团的成员则一律是道服打扮;书画类的社团现场挥毫泼墨;轮滑社的当场就给你飞舞起来;音乐社还搬出了一个乐队的阵容,免费为你进行街头演奏……真的很像是一个热闹的集市,什么杂耍的艺人都有。各种华丽的宣传,让你眼花缭乱。各个团体都极力地鼓动你参与,就像是怕错过了你这个人才似的。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人家手里,很多团体都挑三拣四的,又笔试又面试,烦煞人也。当然,某些盯上学生腰包,想要多骗点会费的社团除外。

经过一系列的“拼搏”,我心灰意懒。学生会的选聘没通过,自己在那些协会、社团中百里挑一地选中了一个笔风书法社。谁知在我交了二十五块钱的社团经费后,社长和那些老成员只是象征性地给我们开过一次全体会议,之后,大半个学期过去了,也没有任何音讯。在对他们失望的同时,我也自认难得清闲。

小彤竞选了班干部,为班级奔波服务。咏玫不止是班上的团委,还成了学生会的骨干,所以她的奉献与操劳就要多一点了。只是,到后来,她俩就常常发牢骚,说她们简直就成了学校的免费劳动力。有些本来应该是老师自己的工作,或者是学校应该请人做的一些调查统计工作,也常常扔给她们,有时候做得不好还被埋怨。无私奉献的她们不时感慨:给他们卖命真是吃力不讨好!

熙慕没有参加任何竞选,只是默默地加入了一个街舞社团。不过,看她一身嘻哈风格的打扮,倒是很有街舞高手的范儿。虽然她不喜欢说话,但是应我们的请求,她还是在宿舍给我们秀了一段locking,确实很酷。我总觉得打扮这么前卫、这么另类的她,不应该是学国画,而应该是学油画或动漫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忙,只有无职一身轻的我整天上完课,不是去泡图书馆,就是窝在宿舍里看电视。

我的日子就是这么悠闲地度过的。冬去春来,我就这么混过了一个学期。直到有一天,在夏季即将来临时,我突然发现身上多出了几坨肉,才有点惊恐起来。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时时提醒自己要少吃点,少吃点,少吃点……

就在今天,我还在零食店里挣扎着到底要不要买东西时,不经意地碰到了一个老友。

“林忆青!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先认出了我。

我抬头看她,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我愣住了,一时间没认出来是谁。

她说:“我是任宋啊!”

“啊!宋宋。”我惊讶得张大了嘴。

我俩兴奋地拥抱起来。她身边的男生戳戳她,告知我们四周正有不满意的眼光射来。最后,我们找了一间奶茶铺续起旧来。

为了这位老友,今天我就破例喝杯奶茶。

任宋是我小学时最要好的同桌,后来我们念的中学不一样,就断了联系。

我说:“要不是刚才你叫我,我都认不出你了。变化也太大了,又漂亮又高。”

她笑道:“这还得多亏你,大大的眼睛,可爱的脸蛋,一点都没变,要不我怎能一眼就认出你。”

我瞪了瞪自己的眼睛,说道:“没办法,这几年算是白长了。你呢?都吃了什么呀,长那么高,有一米七几了吧。”

她道:“175了。就初中那会儿,我身高猛飚,到了高中已有173公分了。就因为这173,害得在高中时都没有男生敢追我,是祸不是福啊。”

我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想想小学那会儿,你比我还矮呢。”

她道:“是啊,记得当时我去你们家的扇子铺,还没那个一米四的柜台高呢。嗳,你还记得吗?有一回我们在你爸爸的素扇面上偷偷画画,你画了一棵梅花,然后我想添一只小鸟来着,可是最后不会,就只好画了一个大大的月亮。”

我笑道:“是啊,最后那扇子送给你了。我爸爸后来找不到扇面,还以为是哪位游客拿错东西了呢。”

她道:“那扇子我还带呢。记得当时我们画好之后,还说以后也合伙开一家扇子铺,我磨墨,你画画,大家一起赚钱。”

我感慨道:“是啊,兜兜转转六年时间,竟让我们在这儿碰上了。”

她叹道:“这就是缘分啊!”

我笑道:“你把我俩说得那么亲密,你男朋友要吃醋了。”

一直被我们冷落一旁的他还挺风趣,说道:“没关系,我喝点甜的中和一下就OK了。”说完还俯身到任宋耳边,低声细语。

看着任宋露出甜蜜的微笑,我装着抖抖身子,说:“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我看还是把场子留给你们,我先闪了。”

任宋拦住我,说:“别嘛,我们注意就是了。要不,我让他先走?”

她推了推他,撒娇道:“都怪你。”

我开玩笑道:“这可使不得,要是让他走了,谁来付账啊?”

没想到我还真说到点上了,任宋的这位男朋友缺什么也不缺钱,他就是杭州萧山一投资集团的少爷,听说他爸爸的身家十几亿。

他倒也调笑起来,说:“这话说得对,我李默山最在行的就是付账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们美女破费啊。”

“你刚说你叫什么?茉姗?”我问道,口里的茶差点没有喷出来。

“嗯,忘了介绍了。他叫李默山,木子李,默是沉……”

还没等任宋说完,我就忍不住笑起来了。他俩看着我笑,都摸不着头脑。

“我一直觉得我名字还挺不错的啊,有什么好笑的吗?”他有点不高兴了。

“青,你没事吧?笑成这样,你喝的奶茶没什么问题吧?”

任宋晃了晃我的奶茶杯,很不解地看着我。

我一边冷静下来,一边说道:“不是,不是。咳,咳。呃,是这样的,我刚刚是想到了我们高中的教导主任,叫黄茉姗,一女的,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经常喜欢穿粉红色的套裙,被我们学生戏称为‘粉红姐姐’。”

任宋也忍不住笑了,还说:“粉红姐姐?太搞了吧。”

我说:“全校就她最令人不爽了,她还常常在我们面前装嫩,和我们谈流行音乐。跟你们说哦,她唱歌那声音,真的很恐怖,有一回还唱起周杰伦的《蜗牛》,以此来倡导我们应该有蜗牛精神,脚踏实地,好好学习。你不知道,她要是公鸭嗓还好,可她那声音又尖又细,当时我们差点笑翻。”

我和任宋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到任宋笑了,李默山也咧咧嘴,陪着笑起来。

我缓了缓,喝口茶,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哦,一想到那个教导主任,我就真的忍不住了。呵呵……哎呦,不说她了。”

我又吞了一口茶,才问道:“唉,宋宋,你读什么专业的?”

任宋也舒了口气,说:“播音主持。你呢?”

我说:“国画呗,从小到大我也就这能耐而已。”

任宋说:“那你俩是同一个学院的呀,他是学广告设计的。”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虽然这人是一帅哥,长得有模有样的,但我总觉得和他一块呆着不舒服,特别是看到他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我就有点反感。后来和任宋换了手机号码后,我们就互相道别了。我走后,他还搂着她,在寝室楼下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粘得很。

我与任宋的联系也并不紧密,因为她忙着谈恋爱呢。不过,她倒是很热心地想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哎,女人就是这样,自己找到了依靠,就会同情起身边的姐妹来。看着她表现出的那一副干着急的媒婆模样,真让我头疼。

虽然她认识的都是帅哥,但是我已经不“风流”了。虽然我偶尔也会心动,但是看人家的样子,也知道人家不喜欢我了。所以,我觉得这种相亲一样的事,还是不要继续进行下去为好,要不然搞得我好像是个剩女一样。

最后,拗不过我的她,只能无奈地投降于我的那句“有缘自会相遇,有分自会相恋”。

不过,我现在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句话上了,我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今年欧洲最热闹的地方去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那已经离我们远去的高考,今年已经如期结束了。我等待已久的时刻也来临了,德国世界杯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真的是太羡慕今年参加高考的学子们了,他们是如此的幸运,刚刚从紧张又沉闷的高考战场上退下来,就有着一场如此盛大的比赛迎接他们,给予他们无限的理由与时空,让他们发泄在沉沦题海的那些日子里所郁积的各种烦闷情绪。世界杯,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激情暑假的开始。而我们,还不得不在这个月埋头进行突击式的复习,以应付月底的期末考。看球复习两不误,我似乎有种回到了高三时期忙乱的学习生活中的感觉,只是我身旁的人都没有我那么繁忙而已。

那位担心我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女人,在看到我如此不分昼夜的生活后,只能说道:“你这丫头,干脆和你的足球谈恋爱去吧!”

我笑嘻嘻地点头称道:“大姐,你终于理解我了。”

说完这句话的我,当然免不了要甩甩头,接她送过来的几个空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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