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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猪队友

最近我们宿舍几个人碰到一件头疼的事情。不管是帅哥在看岛国片,还是睡神穿带洞的内裤,亦或者是小迪敷面膜,都会出现在阿甘QQ空间相册里。这都是阿甘自拍的时候不小心拍进去的。阿甘现在除了喜欢拍美女的大腿,QQ空间里还多了一个相册——《不同时期的我》,里面都是他在宿舍的自拍,嘟嘴的,挤眉毛的,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以为阿甘脑子坏了,吓得我再也不敢乘他睡觉的时候把臭袜子放他脸上了。

我问阿甘什么情况。

阿甘说:“我恋爱了。”

阿甘说的恋爱基本都是走路上一个美女朝他看了一眼,坐公交的时候旁边的姑娘碰了下他胳膊,打饭的大妈给他多打了一块肉这种情况。每次他刚说完他恋爱了,过几天就失恋了。

但阿甘说这次是真的,就跟三峡大坝泄洪一样汹涌澎湃。他让我今天晚上替他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为了防止哪天在宿舍没穿内裤被他自拍进去只好答应。

晚上,按照阿甘的指示,我来到校园西北角的一条东接恋爱圣地人工湖,西接幽会圣地黑松林的路上。我看了下时间,都BJ时间晚上八点了,南京时间也起码七点五十九了,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了八点在这儿碰头的吗。又过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个人走过来,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颇有点八十年代老电影的感觉。人渐渐的走近了,忽然有点不对劲,怎么是林曾染。

“你怎么来了?”我问她。

“那你来这儿干嘛?”她反问道。

阿甘上次在校园里,听到两个女生在那儿互相留QQ号,就偷偷把漂亮的那个号码记下来了。加了之后,聊了没几天,阿甘就喜欢上人家,一直约她见个面。这个叫赵妍的女生把事跟她们宿舍几个人说了,谁知她跟林曾染一个宿舍的。上次阿甘托我跟林曾染要了唐梦洁的号码,聊了几天突然一下子不联系了,林曾染很生气,还因为这事怪过我。结果发现阿甘又勾搭其他女生,就跟赵妍说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她去给赵妍把把关,正好借这个机会当面问清楚阿甘对唐梦洁到底什么态度,是不是耍人家。

“等等,有点乱,我捋一捋,”我问林曾染:“你今晚来见阿甘到底要干嘛,你室友又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应该是我问你室友什么情况,上次说追梦洁,号码我给他了,怎么忽然不追了,现在又勾搭我室友。还有,你室友自己怎么不来,干嘛要你来啊,该不会你勾搭赵妍的吧。”

“等等,阿甘跟唐梦洁的事是因为阿甘觉得唐梦洁高不可攀放弃了,我今晚来是因为阿甘想让我给他把把关。”

“什么叫高不可攀就放弃了,你怎么替他把关,我看你们两个脑子有病。”林曾染气了半天忽然噗嗤笑了,“我脑子也有病,大晚上跑过来替别人相亲。”

我解释了半天,才让林曾染相信阿甘不是混蛋,他不追唐梦洁是因为自卑,现在他喜欢赵妍是真心的,说了半天林曾染才同意帮阿甘追赵妍。

听林曾染说赵妍喜欢文学,尤其喜欢看《红楼梦》,林曾染还说赵妍周五下午要去听一个文学讲座。周四晚上,我让阿甘先做点功课,免得到时候跟她聊天没话题。阿甘让我到时陪他一块去。

“上次叫我去,这次还要我陪你,到底是你找女朋友还是我找女朋友。”

阿甘说:“我叫你去是想你给我做个对比,人家女生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这样就能衬托出我的光辉形象。”

妈的,上次叫我替他见赵妍还说我成熟稳重,男人的话真不能信。

上课前一分钟,我们到了教室。我们悄悄的坐在赵妍的后面。我看了一眼赵妍侧脸,挺文静的姑娘。阿甘朝我使了个眼色,暗示我可以开始了。按照我们昨晚排练的内容,我装出一副弱智的样子。

“阿甘,你看过那么多书,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红楼梦》。我对《红楼梦》很感兴趣,但我读不懂,连人名都记不全,老以为贾宝玉喜欢貂蝉。”

阿甘一本正经,像百家讲坛上的那些教授给我上了一堂生动而富有激情的文学课。他说:“以你的智商看《红楼梦》确实有困难,好吧,我就简单给你讲一段。”阿甘也不容易,为了强行背一段下来,昨晚一宿没睡,恶补啊。还好赵妍好奇的转过头看一下这位红学大师长什么样,计划成功了一半。我瞄了眼赵妍,她应该认出阿甘了,但没有开口,阿甘也意识到赵妍在看他,讲得更来劲,还想再讲一段关云长三打白骨精。我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够了,别忘了正事。阿甘意犹未尽的教育我:“叫你平时多看点书,别只知道上网跟美女聊天。”。然后,阿甘故作夸张的假装刚看见赵妍,“你也在这儿?”

“是啊,你们刚刚是讨论《红楼梦》么?”

阿甘一本正经的说:“是啊,我经常感到很孤独,身边的人整天不是泡妞,就是沉迷网游,就像他,”阿甘指着我。“虽然平时跟我玩得很好,但他一点也不理解我,他只知道玩游戏,彻底一个俗人。”我他妈就一贱人,竟然恶心到帮阿甘骗人家小姑娘。就这样两人聊上了,没想到赵妍的文学功底还真不错,没聊几句就聊到海子,她问阿甘会不会背海子的《面朝大海》,谁叫他冒充文学青年。

阿甘面不改色的说:“面朝大海,啊,大海,我的母亲!”

那个女生笑着说:“你真幽默!”

阿甘朝我使了个眼色叫我给他解围,我赶紧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吧,你看我都会背,他不想背是觉得这首诗没他写得好。”

赵妍不敢置信的说:“你会写诗啊,能把你的大作拿出来给我拜读拜读吗?”

阿甘的眼瞪得像两个灯笼,连阿甘家的狗都知道阿甘是个文盲,更别谈写诗,我这不把他朝火坑里推吗。阿甘估计杀我的心都有了。

阿甘满含歉意的说:“最近忙着英语六级,没空写,等下次有了新作品一定拿出来切磋一下。”

还英语六级,你连英语三级都没还过好吧。还好那个女生接下来没有再折磨阿甘那点可怜的文学常识,跟他简单的聊些学校的趣事。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不禁担心以后再聊文学他怎么招架,阿甘看出我的担心,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要多多拜托你了。”从此每天晚上阿甘跟赵妍QQ聊天,我几乎成了“免费的人工服务台”。

“秦穷,快,史铁生写过哪几本书?”

“秦穷,快,苏格拉底是地方名字还是人名?”

“秦穷,快……”

自从阿甘决定一心一意的追赵妍,他似乎彻底迷上了文学,欲罢不能。他一口气在图书馆借了一堆书,什么《史铁生文选》、《海子的诗》、《理想国》,凡是赵妍跟他聊天提到的书他基本都借了来。他差点把整个图书馆扛回宿舍。阿甘几乎达到手不释卷的程度,虽然受理解能力、记忆力限制,读过的书只能记得百分之一二,还常把一些常识搞错,比如他一直以为鲁迅还没死。不过勤能补拙,阿甘现在除了吃饭,课余时间基本都在看书,连上体育课踢足球他当守门员,都捧《老子》在看。我是看在眼里,由衷的感到欣慰。当你看到一个人像一粒种子,拼命的吸收雨露阳光,努力地发芽,抽枝,开出芬芳的花的那股韧劲,你就能明白,爱情真的很奇妙。阿甘最终能否为他的女神写出一首诗来,答案就在他捧着的那些书里。

这天林曾染又透露一个重要的情报,明天是赵妍的生日。

阿甘激动地问我送她什么礼物。

“那要看她喜欢什么了。”

“她喜欢看书,要不我送她本书吧。”

“麻烦你动动脑子好不好,送礼物给女生一定要有诚意。”

“那送什么?”

“首先要有珍藏价值,让她以后看到这样东西就能想到你,回忆起那段时光。另外要特别,到时候肯定会有其他男生送她礼物,人家送花你也送花,那就俗了。”

“说了半天,那到底送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也巧了,明天正好也是林曾染生日。我打算手工制作一份特别的礼物。南京有种小石头,雨花石,表面光滑细腻,里面含有鲜艳的颜色。我收集了一百颗大小一般的雨花石,把它们粘在一块木板上,组成繁体字的“愛”。爱中间的“心”都是用红色的雨花色拼的,其余的笔画都是每种颜色间隔开来。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要用到很多知识,比如经济学,买石头;统计学,计算每颗石头的位置安排。最重要的是要用心。粘好之后,我特意裱了个框,装了层玻璃。我都能想象明天晚上她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

再来说阿甘的礼物。我问他准备好了没,他点点头,我让他给我看看,帮他参考一下。他说惊喜,惊喜懂么。他说赵妍明晚请了几人吃饭,让我也去。

“我去干嘛。”

“赵妍说还请了你女朋友,你到时正好给我挡酒。”

我本来已经约了林曾染明晚两个人吃个饭然后再去逛逛街。不过赵妍一个劲的说她们两个人一块过生日更有意思,林曾染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五点的时候,阿甘说到点了,走吧。我见他夹一个硕大的礼品袋。我想正好把我的礼物也带上,顺便给林曾染。我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着,明明就放柜子里的。阿甘问我找什么,我说没什么。他催我快点,说赵妍她们都已经到了。算了,等吃完饭再拿给她吧。

一共七八个人,林曾染坐我边上,她悄悄地跟我说这几个男生跟她们是一个班的,有两个还蛮喜欢赵妍的。原来是鸿门宴啊。他们班几个男生要了两箱啤酒,阿甘朝我使了使眼色,意思让我跟他们喝,我刚开始只是随意的喝了几杯,但喝着喝着就大了。几巡下来,我已经差不多了醉了。那几个人也都跑卫生间吐去了。然后我就断片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睁开眼,发现我躺在公路旁的绿化带里,林曾染坐我旁边,样子很生气。

我问她几点了。

“夜里十二点。”

“不是吧,我怎么睡这儿?”

“你喝多了,我把你架到这边没力气了,我们两人手机都没电了,这好把你扔这儿了。”

“那你陪我到现在?”

“这不废话嘛,我要走了,你还不被野狗吃了。”

“那其他人呢?”

“跟你喝酒的那几个男生东倒西歪的自己回去了。”

“阿甘呢?”

“你那个室友和赵妍约会去了。”

“他们两个成了?”

“差不多吧。”

“这么快?”

“你不知道,你喝醉之后,你那个同学拿出送赵妍的生日礼物,你猜是什么。是一百颗用雨花石拼成的“爱”的繁体字。裱在镜框里,五颜六色的,真是太漂亮了,我看了都喜欢,你那个同学真是心灵手巧。他还站起来,念了一首诗,说是献给赵妍,虽然写得不怎么样,但他最后说赵妍做我女朋友可以吗,连我都被感动了。赵妍当场就答应他了。”

我酒一下醒了,阿甘个王八蛋拿我的心血送给自己的女朋友,回去非削了他不可。

末了,林曾染幽幽的问我:“你之前说要送我一份特别的礼物,在哪儿?”

“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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