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一点一点的绝望起来。
她在信上说其等着兰卡破产,你背负一身巨债无力偿还,不如见好就收,各自另谋生路。
家里的人都劝他,苏樱一定是受到陆成灏的胁迫,而离开的。
于是,他和陆成灏斗得你死我活,他将动静弄得很大,那时候,他想,如果苏樱是因为陆成灏的胁迫而离开,如果,她看到自己真正的实力,应该就会自己回来吧。
可是没有……
于是,他渐渐开始相信这句话。
后来,他将兰卡的生意越做越大,涉及到各行业,他就是想要这个女人看看,他容靳修没有那么容易破产,他依旧家财万贯,就算她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他容靳修也有足够的资本,养她一辈子……
只要她回来……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一颗心渐渐变得冰冷而毫无指望。
那些疑虑,思念,担心,经过时间的风干变质,演化一个噬人骨髓的恶魔,每到深更半夜,就出来肆虐,啃噬他的灵魂,久而久之,他就开始痛恨苏樱。
弥尔顿曾经说过,一个人的意识能将地狱变成天堂,也能将天堂折腾成地狱。
他被自己的意识所折磨,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
苏樱在外面将一整锅鸡丝粥吃的一点不剩。
所谓化悲愤为食欲,只是化悲愤为食欲的后果就是……
胃好痛!
她原本就有胃病,这会儿疼的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弓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行。
她必须去吃点胃药。
她决定还是先离开吧。
捂着肚子,苏樱从餐厅走到玄关已经废了好大的力气。
然后开始换鞋,刚刚换好了一只,就看到容靳修从卧房里面出来。
容靳修的表情阴冷,但是苏樱远远的竟然能感觉到他满腔的怒气。
这个时候,实在不宜跟他正面交锋,
于是,刚穿好一只鞋的苏樱提起另一只鞋,来不及穿好,就转身去开门。
谁料越着急越开不了。
他的眼中满是厌弃,说不清是对身下女人的厌弃,还是对自己的厌弃。
他冷冷的说道:“你还能好到哪里去?”
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将一个人狠狠的推入地狱,万劫不复。
她呵呵的笑起来:“那你现在这样,岂不是跟嫖客一个样。”
容靳修的面容越加的发冷:“四年没见,你倒是伶牙俐齿了很多。”
“容靳修,你为什么这样,四年前我明明已经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你就是这样,一直以自我为中心,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四年前,你爱我,我就非要爱你吗?我既然不爱你,我离开了又怎样,犯法了吗?我从来没想过要回去招惹你,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我的生活,我就是不爱你,有错吗?你说你恨我,你用尽各种办法报复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就要承受你的怨恨和报复吗?”
苏樱的话就像是长在容靳修心上的荆棘,荆棘的根很早以前就扎在他的心上。
而此刻更是疯狂的滋长,那些毒刺,冒出了锐利的尖头,一下子就将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她问他,我不爱你有错吗?犯法了吗?
不犯法,只是,他不能接受而已。
“苏樱,四年前,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容靳修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问出这么卑微的问题。
苏樱勉强笑出来:“容大总裁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还真是自尊心受挫,你是钻石王老五,而我不过是个平民老百姓,你,我爱不起。”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容靳修从苏樱的身上起来。
容靳修浑身生冷,站起来背对着苏樱:“我明白了,你走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管你一分一毫。”
苏樱缓缓的坐起来,胃里面像是一把刀子翻搅一样。
这是放过她的意思吗?
“江菲呢,你也不会纠缠江菲了是不是?”
容靳修忽然转身,恨不得将苏樱从沙发上拎了起来:“既然我们已经毫无关系了,你凭什么管我?我跟江菲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就不是我不想放过你,而是你不想让我放过你。”
容靳修这句话一说出来,苏樱就知道,刚刚,她都白费口舌了。
她仰着头,一字一句:“你是真的喜欢江菲吗?”
他笑:“是啊,不成吗?”
苏樱笑:“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插手的,我知道你是个执着的人,如果你真的对江菲好,我会祝福你们。”
容靳修笑意更冷:“你放心,到时候我跟江菲的婚礼一定会给你发请帖,我会接受你的祝福。”
苏樱难受的厉害,已经说不清哪里难受。
她只想走,走的远远的。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费劲力气站了起来。
只是才走了几步,整个人就倾倒了下去。
容靳修看着病床上的苏樱。
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这个女人,三天之内,竟然在他的面前昏倒了两次!
明明刚刚才说,再也不会管这个女人,心里发誓,就算她死了也再不会看一眼。
可是,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接住了她。
来医院的路上,他简直要疯了,连闯了几个红灯。
直到医生说不过是胃痉。挛痛的晕厥,并无大碍的时候,他还是平复不下来。
容靳修坐在沙发上,看着苏樱打着点滴的吊瓶,心下确实一片茫然。
他不停的质问自己,自己究竟想怎么样,究竟想获得一个怎样的结果。
难道真的只是想报复苏樱吗?
难道真的只是想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吗?
可是,为什么在折磨她的同时,自己更是千百倍的受着煎熬。
看到她痛苦时,他的心里根本不痛快,一点也不痛快,甚至会心疼,钻心的疼!
是不是,真的要放手?
是不是真的从此淡漠,毫无联系,各自海角天涯?
床上的人一张小脸惨白的毫无血色。
苏樱很漂亮,但是这个世界上比她漂亮的人也大有人在,可是,容靳修却觉得这张脸就是他永生永世逃不开的魔障。
苏樱睡了两个小时,到中午的时候,才醒了。
手臂上还打着点滴,还有满目雪白色的墙壁,和消毒药水的味道。
苏樱才知道自己躺在医院里。
苏樱自己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才发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胃痛似乎已经好多了,刚刚她是疼的晕过去了吗?
是容靳修送她来的医院?
那么现在,他人呢?
吊瓶里面的液体还有大半瓶,她却兀自下了床。
脚还没有沾地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果然是容靳修的身影。
容靳修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有几个一次性透明的食盒。
看来,他是去买中饭去了。
容靳修依旧一张冰山脸,走到苏樱的身边,却难得心平气和:“你想做什么,上床躺好。”
苏樱没有动,仍旧坐在原处,也没吭声,脸却有些红。
容靳修却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要上厕所?”
苏樱将头扭到一边。
容靳修放下手中的食盒,说的甚是自然:“走吧,我陪你进去。”
说罢,就动手取下了挂在床头的输液瓶,举高。
苏樱终于开口:“我不要你陪我,我自己可以。”
容靳修却并没有生气:“难道要我抱你进去?”
苏樱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容靳修说不定真的会抱她进去。
于是只好下床。
房间里面偏偏没有挂吊瓶的架子,容靳修只好拿着吊瓶举得老高。
进了浴室,苏樱又犯了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又怎么了?”
苏樱红着一张脸:“你转过身去。”
她真是没勇气当着容靳修的面……
“你的事儿真多,我都见过你什么都不穿……”说道这儿,容靳修忽然停住了。
既然苏樱一心想跟他划清界限,他说这些话只会叫她觉得自己是在故意给她难堪。
容靳修也不说了,举着吊瓶,就转过身。
上完厕所,苏樱又回到了床上。
吊瓶里面还有大半瓶,看来一时半会儿,她必须得呆在这里。
容靳修打开食盒,苏樱忽然说:“我不想吃,我不饿。”
容靳修嗤笑一声:“你想的倒美,我是买给我自己吃的。”
苏樱撇嘴。
容靳修说:“你早上吃的东西还没有消化,暂时不宜进食。”
苏樱看了他一眼,容靳修又说:“你真够能耐的,早上一个人吃了一锅粥,吃撑住院的,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你苏樱能干的出来这种事了。”
她还不是被气的?
毕竟是容靳修送她过来,她也不好赶他走。
但是,刚刚,他明明白白说了,他绝对不会管她的事情。
为什么要送她到医院来?
当然,这很有很能是他容靳修的修养与道德,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晕倒在他的面前,他也会送到医院来吧。
苏樱很官方的致谢:“谢谢你送我到医院。”
容靳修没有说话,打开塑料食盒开始吃午饭。
他吃的是煎饺,苏樱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今天早上自己煎的那盘水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