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看了身后曾大虎一眼,示意他把柴刀递过来。
两个半大小子都是很紧张,蹲在墙角里大气不敢出一下,静静等待着机会。
曾二狗喝了不少酒,到屋外撒了泡尿后却不回屋,而是沿着村道向北行去。
林青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平静,但更多的是好奇曾二狗这么晚还出去干什么,两人立刻跟了上去。
见曾二狗在一户人家门前呼喝不断,大虎小声耳语后,林青才知道这是村里有名的张寡妇家。
木门禁闭不开,曾二狗的调戏话语没起到作用,但屋内连灯也不掌,显然是怕了他。
不远处还有几间房舍,可能是因为“寡妇门前是非多”的缘故,都习已为常了,竟没人理会。
曾二狗借着酒意说着威胁话,但见门还是没有开启的迹象后,又说起了污言秽语,狠狠踹了几脚门,转身离去时嘴里仍在骂骂咧咧。
门里张寡妇心神略定,透过门缝悄悄向门外望去,见曾二狗果然走远了,才放下心来。
忽然眼前一晃,只见两个身影猫着身子紧跟曾二狗而去,借着皎洁月光,隐约看得出是一高一矮,就算他们猫着身子,张寡妇也判断出矮的那个应该是个孩子,高的…她就摸不准了,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青二人跟着曾二狗到了村北荒僻地方,与曾大虎对视一眼后,悄声说着:“趁他喝醉了,咱们上!”
“啊…”事到临头曾大虎也不含糊,为了天天能吃肉的愿望把心一横!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猛扑了上去,试图抱住对方。
曾二狗听见吼声大惊!
回头一看,只见一比自己稍矮些地壮硕身影猛冲过来,身后还有一个拿着刀的瘦小身影紧随其后,这一幕顿时让他酒醒了一半,还不待作出反应,就已被当先冲过来得身影紧紧抱住。
曾二狗只觉腿脚发软,吓得都不敢去看对方面容,嘴里急忙求饶道:“好汉,好汉有话好说,不要伤我性命,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我上有八十老母…”
曾大虎对其求饶话语充耳不闻,按照林青的吩咐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勒住曾二狗,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松开曾二狗,殊不知曾二狗根本就不敢反抗。
林青同样不理会曾二狗说什么,拿着柴刀看扭在一起地两人,一时间找不到下刀的地方,又见曾大虎因为用尽了力气,脸色涨得极难看,不由有些急了起来。
还是曾大虎忍不住率先开口:“小兴你快点啊!俺要没力了!”
曾二狗还在哭爹喊娘的求饶,根本就没注意他们说什么,林青听着“爹呀,娘啊”之类的求饶话语也是心烦意乱。
紧握柴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心脏剧烈搏动,血液沸腾着涌上大脑,眼前月色下的一切,似乎都多了一层幻影,不住地晃动。
心中的野兽在咆哮嘶吼。
“死吧!”林青一刀捅向了曾二狗的喉咙。
没错,是捅!
鲜血像开闸地洪水,瞬间便染红了衣襟,曾二狗在将死之际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对方面容,这一刹,他睁大了眼睛,努力想说什么,但喉咙被捅破,只只发出呃…呃…的声音。
看着曾二狗惊恐哀求和畏惧死亡的神色,林青脑中突然空了,仿佛大脑停止了运转。
曾大虎也害怕的不行,放开抽搐着的曾二狗,任他倒在地上,在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待林青平静下来再看去时,曾二狗的血已流得满地都是,气味腥得不行。
曾大虎此时越发害怕,抓着林青手臂急道:“俺们真的杀人了,叫人知道了咋办,会不会要杀头?要不俺们逃吧?”
林青强自镇定,看着曾大虎双眼安抚道:“大虎你听我说,没人会知道,也没人会想到是我们两个半大孩子做的。”
“可是…可是俺好害怕,小兴你看,他眼睛睁得好大,好像在盯着俺,他会不会变成鬼来找俺?你知道俺最怕鬼了。”
这话让林青记起上次装鬼差点把他吓尿的事,只好耐心道:“村里好多人都巴不得曾二狗早点死呢,咱们这是为民除害,不要怕,等你杀得多了就会发现你连天王老子都不怕,更不要说鬼了。”
“啊?还要杀啊?”
“你不是想吃肉,想比财东过活得好吗?想就得杀!把阻挡咱们的统统杀掉,慢慢地你就会磨练出技艺来了。”
……
再三叮嘱曾大虎不要泄露后,林青回到了家里,蹑手蹑脚地将染了血迹的衣服换下,打算明天再找地方埋掉。
甩甩头,光着身子便进了被窝。
平躺在床上,林青虽然面上保持着平静,心潮却是澎湃的不能自抑,回想着今日之事,只觉念头通达,激动、可怖都有,到了半夜还是没能睡着。
最后干脆坐了起来看着屋外明月,因为紧张害怕,手不时还会抖两下,但想到自己地愿望终于迈出了第一步,竟驱散了恐惧,有一股酣畅淋漓说不出的感觉,等心里那根绷紧地弦松下来后,终是抵不住困意地袭来,倒头沉入了梦乡中。
这一夜,许久不曾做梦的他梦到了杀吴三桂、成功驱除鞑靼、恢复汉人传统,身边娇妻如云,膝下子孙环绕,更梦到曾大虎一拳就把鳌拜的手骨都打裂,睡梦中露出了笑容。
第二日清晨,林泉生跟往常一样早早便出门。
芸氏叫林青起来吃早饭,对屋内叫了半天却没人回应,芸氏一拍桌子,嘴里喊着“臭小子”,想进去打屁股,开门却见地上扔着满是血迹的衣裳,儿子则光秃秃躺在床上,这一幕让芸氏大惊,几步跑到床前,见林青呼吸匀畅,明显是熟睡才松了一口气。
正想叫醒林青问个清楚时,只听大门外一起在主家帮工的李婶喊:
“芸柳,芸柳,在家不?咱们村儿出大事了!”
林青忽视了他才九岁,本想早早起来收拾衣服,这一觉却睡得人事不知,连母亲进门了都不知道。
家门外,曾二狗的死像往油锅里滴了水,炸开了,在村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有人说是土匪杀的,有人说是自杀的,也有人说是报应,但因为这厮平日干得勾当,竟无一人是同情他的,只有吴六发现其死后,急忙赶去镇上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