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里,再一个位于阿索斯北部破败的教堂里,一群人身穿着与那些基督教教士所穿相似的外衣,但是,他们身上装饰着一头公羊,是象征着撒旦的山羊。教堂中间悬挂着一个倒置的十字架,一张古旧的圣坛上躺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婴儿。婴儿头部的左侧放着一本
残缺不全的圣经,右侧放了一只破损的圣杯,圣坛底部栓着一只小公鸡,地上还有一个银制的大桶,桶里装满了清水。圣坛上装饰着猫头鹰、蝙蝠、癞蛤蟆以及一些不祥的动物。
一位背叛了神的教士穿着一件插着三根针的黑色法衣。左手端着一只燃烧着的黑色蜡烛站在圣坛旁边,左脚向前,正在从后念罗马天主教弥撒。蜡烛的光芒鬼魅地跳动着,映着教士惨白的脸,含混的诵读声回荡在教堂里。念完了圣经,教士双手抱起了圣坛上的婴儿,全体人都跪下了……
“不!不要……”暮雪从噩梦中惊醒,汗珠自额头流下。
暮雪大声疾呼着,她的指尖甚至可以触摸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潮冷和阴暗。她似乎可以听到时间凝固的声音,水珠滴在松木制的地板上,声响像被无限制地放大了。黑衣人们的脸上扬着如魔鬼般的笑容,蝙蝠在大厅里低旋,翅膀有节奏地颤动,公鸡迷茫又恐惧的眼神以及那婴儿单纯地哭泣。
暮雪的一滴泪从脸上划落,最后的景象是透明的,那是水的颜色,一切归于无声。空气中漂浮着艾叶的药香。
“雪儿,你还好吧?”诺轻轻地敲了敲了门,不待得到允许便急切地冲了进来。他看见一脸悲伤的暮雪,快步走上前去,把他拥入怀抱。
暮雪轻泣着,紧紧抓住了诺的胳膊:“诺,我看到了他们、他们杀了一个婴儿!”
诺没有开口,只紧紧抱住她。
巽站在门口,这一幕,全然落进了他的双眸里。巽眼睛里的光彩暗了,有些落寞地轻抚着头发,暮雪和诺……
巽苦涩地笑了,那笑容温柔得令人心碎,伤感得令人心痛,巽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艺术品少女摆在手边,暮雪迷人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诺轻柔地问道。
“诺,在阿索斯有一个黑弥撒。诺,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那个梦是真的。通灵术士的梦境就是未来或者现在。我知道,我甚至感觉得到那刺骨的冷。我当时就站在他们的中间,我听得到他们轻微地呼吸声。诺,那倒置的十字架,天啊!他们,他们把婴儿放入水里淹死了。他们把公鸡一刀劈开,血溅了一地。我甚至可以感觉瞬间的温热,他们鸡血和艾叶汁倒进了银桶,那个有死婴的……”暮雪的泪像流星般划过黑暗。
诺心疼地看着她朦胧的双眸,那紫眸的颜色更深了。
“雪,听我说,你看到的,只是梦境。明白吗?你是不可能真正看到的,你不拥有神的双眸,你不可能看到那么遥远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暮雪,那也许是一个邪恶的精灵所给你的一个幻象。”诺轻抚着暮雪微乱的头发。“我们到天台上去吹吹风好吗?雪儿。”诺轻拉起暮雪颤抖的双手。
暮雪只点了点头,温顺地跟在诺的身边上了天台。
黑暗,天际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冷月残星,风不带一丝温柔,空气中凝固着令人窒息的冷漠。看不清,远处的风景,这样的夜晚只有安眠才能躲避阴郁与悲伤。
诺看着一脸难过的暮雪,轻轻地叹了叹气。他曲了曲右手的中指,只短短的一瞬间,天际中出现了异常绚烂美丽的玫瑰色青烟,青烟不停地变化着,颜色时深时浅,轻笼在诺和暮雪的上空。
暮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侧过头,望着诺。只轻轻一瞥,暮雪仿佛看到了阿波罗神,诺身上的光辉是太阳的光芒。诺身着古希腊的战袍,火红色的盔甲,腰间佩带着一个转动的金黄色水晶球,夺目得令人晕眩,那墨绿色的双眸中包含着温柔的感情,那轻舞的金色秀发和那轻轻上扬的唇角,还有那若有若无迷迭香味……
暮雪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详,她不知不觉地握紧了诺的手。
诺感到暮雪手心里传来的情绪,他只是微笑着,在这样一个宁静的时刻—那一个红的世界里。
诺希望时间可以停驻,永远的停驻。让幸福的延续到永恒。这一刻,世界只为他和暮雪存在。暮雪,紫藤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