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方休,一醉方能解千愁。古有佛陀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今有江湖儿女恩怨留刀剑,柔情尽酒中。
骆天生自然品不出那等境界,酒就是酒,喝入喉间一切酸甜苦辣都成了水。
这不是骆天生第一次喝酒,只是第一次大醉不醒。他的醉态很美,没有借酒撒泼,反而沉沉睡去,无论公羊苦林如何个呼喊法子,他都未睁开眼睛。
三天三夜后,骆天生睁开了眼皮拍了几下脑袋,只觉得神清气爽。这一场大醉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却想来不会是最后一次。
骆天生醒来后见到床边站着两个姑娘,姑娘们很是拘谨,说起话来小心翼翼。
“公子,可是需要洗漱?”
骆天生摇头。
“那想必公子定然是饿了,我这就去取些食物来。”
骆天生依旧摇头。
两位姑娘惊羞,心道面前这年轻人莫不是在这白日想那事,顿时脸上就挂起一抹羞红。
“那,那公子可要温柔些!”说话之间,两人便缓缓靠近骆天生,伸出素手欲解丝带。
这却把骆天生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疑惑道:“你们两位这是要做甚?”
“自然是伺候公子!”
“伺候我?”骆天生略一呢喃,便如惊弓之鸟跑了出去,显然被吓得不轻。然而被吓得不仅仅是他,还有那将他接来的青秀。
“姓骆的,别真以为你是使者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你大爷的,这是什么个事!”青秀从地上爬起来,也算是倒霉透顶。好生生的走自己的路,却是突然蹦出个骆天生,将他撞倒在地不说,还骑在他身上。
骆天生摸了摸头,有些尴尬:“那个,青秀兄,刚刚无心之过,还望……”
“呸!”青秀怒不可遏,眼带杀意看着骆天生,“你若再不从我身上起来,信不信我……”
骆天生赶紧起身,这才发现如今两人的姿势并不雅,何况还是两个大男人。
好在这只是个小插曲,而且无人看见。青秀虽然好奇骆天生为何惊慌失措,骆天生却是打死不说,被两个姑娘吓得如此模样要是被传出去他今后还如何立足?
骆天生咬牙切齿,心里很是生气,心道再等两年,看老子不弄得你死去活来。
然而此话也就心里想想,青秀来此,自然是有要事,公羊苦林又要远行,让骆天生过去一见。
这是一处虎跳崖,只有公羊苦林一人在风中伫立,他背负双手,目眺青风镇方向。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了结那段恩怨?”
公羊苦林摇头,平静道:“时机未到!”
“如果是我是你,绝对不留隔夜仇,正所谓夜长梦多!”
公羊苦林却是笑了,回头看着骆天生,讲了一段话来:“在渡船上,我并不知你是老爷子的孙子,当时你若不杀公羊仁,我便会杀你!”
“所以说缘分二字很是奇妙,以前我不懂只知如何能一日两餐果腹,而今却是稍有明悟。”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公羊苦林忽然换了话题,他即将离去,身为朝廷青扇使自然有任务在身,并不能一直在这黑风山上。
骆天生想了一想,原本想说要专注于修炼,将境界提升到一定水准,至少能打败面前这人,寻到其口中所谓的资格。
然而仔细一想,他却反而觉得好笑,如此一来又与曾经的“骆二郎”有何区别?
骆天生眼望着青风镇,眯着眼睛道:“你想要我怎样做?”
后者哑然,骆天生的明悟让他省却了一番口水,两人对视一笑已不用多言,朝着山下望去。
随后骆天生求教了一番修炼方面的道理,然而对于骆天生如今这个状态,公羊苦林只说有两种方法解决。
“一,寻老辈人物虚心请教,聆听前辈经验,或许能心有所悟。”不过这条直接被否决,因为即便是公羊苦林也讲不出骆天生如今的状态到底是如何回事。特别是骆天生的内力,总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让他很是惊奇。
“第二,寻求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以外力强行突破。”这让本就靠着各种山药积累精气的骆天生更是苦恼,他在张府时并非没有尝试过,但如今对他而言,数十年份的野山参吞服都不会有丝毫的效果。
直到最后,公羊苦林大有深意看了骆天生一眼,笑道:“既然两种都不行,那你便去杀人吧!”
骆天生恍然大悟,“杀人”二字激起他心中热血,本以为已经踏进江湖,如今一回想才发现,他到头来也就杀了不过三四人而已。
“留心张天全!”公羊苦林临行前悄声叮嘱一番,随后飘散远离。
骆天生随后回了房间,大吃特吃之后一抹嘴边油腻,调笑了一番那两个姑娘,问了名字。
他道:“红儿,云儿,你们两人今后在这山上若是受了欺辱便报相公我的名号。如今相公这趟下山打虎,到时候寻了虎皮,再回来与你们两人暖被窝。”
“呸!快走!”红儿云儿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一片红云,别看她们先前在骆天生面前如此大胆,却依旧是两黄花闺女。这年头迫于生计,年轻女子上强盗窝的不在少数。不过好在这黑风山有公羊苦林这个官稳居背后,讲了一些条条框框才使得她两保住少女身。
两人见过骆天生先前的出糗,并不怕面前的少年,调笑道:“别到时候又被吓跑了。”“姐姐给你留着,等相公回来。”“……”
直说得骆天生面红耳赤跑出了大门,朝着山下“三丈坎”冲去。
“呼呼!果真红颜魅众人,阿弥陀佛!”
“喂喂喂,姓骆的,你今儿个是不是真要我将你抽筋剥皮?起来,快给老子起来!”
就在骆天生心虚之时,忽然觉得不对劲,身下好像又压着什么东西。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青秀兄,你……”
“砰!”
措不及防,骆天生被青秀一掌拍出数米远。不过对方未动内力,骆天生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笑嘻嘻来到青秀边上。看到对方身背行囊一副远行的模样,他很是惊讶:“青秀兄,你这行头莫非是要离家出走,下山从良!”
青秀整理了下衣衫,只觉得跟骆天生命中八字不和,今儿个更是冲了大煞,一连被对方撞到两次。
“也不知那老东西是如何想的,居然让我跟着这么个人,真是……”
无奈之下,青秀不情愿道:“青扇使让我跟着你。”
骆天生惊讶,瞬间便明白公羊苦林的用意,这只怕是对自己不放心,特地寻了保镖跟在身后啊。想想也对,此行下山既然是要搅风弄雨“打老虎”,没个帮手又怎么行呢?
润了润喉咙,骆天生一副官老爷出门的气势,可谓雄赳赳气昂昂:“大胆奴才,还不快去替本少爷开路!”
“砰!”
青秀再次出手,直接将骆天生击飞数米开外,若非有护栏拦着,只怕要飞入云中与鸟比翼双飞了。
两人下山,很快便到了官道上,拦了一两过往经商的马车,直接朝着青风镇杀去。
然而中途,骆天生却是猛然想起一事,他对青秀笑眯眯道:“大哥,小的带你去个找宝贝!”
两人转入山林,朝着一个方向行了数十里,山路崎岖,骆天生却是走的不亦乐乎。
在一片泥潭边上,骆天生停了下来,他四处张望,几番摸索之下,终于找到了当时做的记号。
“你这贼兮兮的模样,不当强盗真是可惜!”青秀在一旁出声调笑。
骆天生却是不搭理,顺着那记号很快摸到了一根布条,顿时眉开眼笑。他顺着布条往外拉,很快,一把污浊的长剑便从泥潭中露了出来,正是骆天生杀了公羊仁得到的那把青锋剑。
青秀不屑:“这就是你口中的宝贝?”
骆天生却是不搭理,若非他本人,又有何人知道这把剑的价值所在呢?
第一次用剑!杀第一个人!最初之时为了这把青锋剑更是提心吊胆,担忧公羊家寻来人赃俱获,骆天生才想了个这样的法子将他沉入泥潭之中。
收好青锋剑,骆天生心情畅快,他转身对青秀豪气道:“走,我带你去杀人!”
然而这时,青秀却是猛然转身背对着骆天生,他目光扫视周围的灌木,眼中杀机浮现:“谁!还不速速现形。”
骆天生寻着青秀的目光望去,也察觉到了那边灌木的不对。
“锵!”
拔剑出鞘,一片青光落下,骆天生露出狞笑:“我骆某杀人从不眨眼,你若再不出来,信不信过去将你杀了沉这泥潭中?”说完就要冲过去。
“别,二郎,别动手,是我,是我呀!”
灌木中有动静,发出人声,骆天生听着有三分耳熟。
很快,一老一少两个人影便畏畏缩缩走出,老人将小孩子护在身后,两人看到提剑的骆天生双腿颤抖不止。
骆天生大惊,瞬间叫出了对方名字:“王瘸子!你怎的跑到这深山中来了?”
对面这老者骆天生认识,正是以前与骆天生一起上山砍柴的,因为右腿不便,所有人叫他王瘸子。老人背后的七八岁孩子,正是王瘸子的孙子,名叫王一山。
“你……真是二郎?”王瘸子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先前他只是觉着有些像,听到拔剑声吓了本能叫出。
骆天生收了剑,缓缓走近,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杀意。他笑道:“可不就是我吗?王瘸子,话说你如今砍柴,怎么跑这么远的山中来了?要是遇着了山猪老虎,你们还不都要统统沦为野兽的口粮?”
“唉!”王瘸子长长一叹,虽然依旧惊怕,但知道是骆天生,他也就放心了不少。他悲痛道:“二郎,黑石村要毁了呀!就连你的哥哥,都断腿在床,还有你那未出世的侄儿,更是……”
骆天生动容,皱眉道:“更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