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一路往南,行了大半个月,许凝来到了江南的童洲府。进入了四大家之一最为什么的贺兰家的势力范围。贺兰一族,根基在北方贺兰山一带,后来不知怎么地举族南迁,来到了江南地区。
皇帝南征时,剿灭南蛮三百多部族,贺兰家出了很多力气,几乎可居首功。而平乱之后,童洲以南包括南蛮所在的大部分区域,均由贺兰家镇守。
幽城,是童洲府管辖下最繁荣的一座城市。这里贸易繁荣,人口流动大,每天进出城者不计其数。像许凝这样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者,根本不会引人多看一眼。
然而,就在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而且,还不止一个。
大街上,人群川流不息,一眼望去,拥挤一堆的人头,根本无法揪出暗中盯梢的人。
已经进城来,再出去,一样摆脱不了。许凝干脆大大方方地逛大街,上酒楼,吃饭。
坐在二楼靠窗的雅座,许凝漫条斯理地品尝着南方特有的小菜,一双眼却精光闪烁,暗暗警惕着四周的可疑人物。
这一路来,极为顺利,甚至于强盗都没遇上一个。却为何到了此地,就被人给盯上了呢?会是谁?想要做什么?莫非要阻止她前往归虚?
正胡乱猜测,忽然一青衫中年文士走近来,微笑着唤了声:“碧小姐。”许凝猛然一惊,抬起头来锐利地盯着他。
要知道,她如今可是做男子打扮。而此人却叫她小姐,甚至,还知道她姓碧。
“这位先生莫非眼花了?竟把我堂堂七尺叫做小姐?”许凝沉下脸,“啪”地一声把筷子按在桌上,“即使我生的矮小了些,也断不容你这般侮辱!”
“呵呵,碧小姐何必动怒。”中年文士好脾气地笑笑,唇上两撇胡须跟着微微颤动,“在下乃贺兰家的家仆。奉家主之命前来,请碧小姐到府上一叙。”
“贺兰?”许凝眉头轻蹙,暗道:四大家族中,最为神秘的贺兰家,从未与其他家族有过交集,何以今日贸然相请?更重要的是,她自诩行踪秘密,贺兰家何以得知自己到此?贺兰家,缘何关注区区一个碧家的女儿?莫非又是因沈白衣之故?
瞬间,许多念头闪过。没有结论,许凝只知道,这贺兰家只怕是来者不善!
“多谢家主美意。只是,碧家与贺兰家素无交集,无心一介女流,如何担当得起贺兰家主的邀请?所以,还请先生代我转告一声,家主好意无心心领了。”许凝一番推辞,言语间亦不加客气,那中年文士却也不恼,客气地笑道:“碧小姐远道而来,家主不过想尽下地主之谊,别无他意。还请碧小姐莫要推脱。”
“家主美意,无心愧不敢当。”许凝说完,拾起筷子,自顾埋头吃饭。心里则在暗暗盘算,该如何摆脱贺兰家的纠缠。
对于她的无礼,中年文士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依旧笑呵呵地,挥了挥手,瞬间,其他几桌的食客纷纷站起,走过来,将许凝一桌围住。
许凝抬起头,环顾四周,冷脸道:“贺兰家主是何意?”
看这架势,多半要来硬的!
中年文士摸着嘴上的两撇胡须笑答:“家主脾气暴躁,在下恐其迁怒,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小姐见谅。”
“先礼后兵?原来这就是贺兰家主的‘美意’!”许凝冷冷一笑,放下筷子,站起来,“无心受教了。”
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得不低头。看来,她无论如何也要走一趟了。
上了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贺兰山庄。所谓山庄,规模却十分宏大。
山庄依山而建,从山脚直上山顶,屋宇重重,错落有致,远远望去,堪比一座山中之城。而家主所在,便是山顶上至高的院落。有条宽敞的山道直通而上。
上了山顶,往下俯瞰,整个幽城尽收眼底,颇有些凌绝顶之意。远望,还可见南蛮的十万大山,山峦叠嶂,连绵起伏,放佛没有尽头。
山顶的庄园不大,花草树木、假山奇石,小桥流水,九曲回廊,无一不透着江南的精致巧丽风格,倒也合了这峰峦奇秀。
不知是否居于山顶的缘故,整座院落薄雾萦绕,迷迷蒙蒙的,显得幽深神秘。
而许凝,自踏入庄园开始,就浑身不舒服。庄园美轮美奂,看起来像是仙宫般,但是,却让人感觉鬼气森森。
庄园里人并不多,她可以感觉出来,空荡荡的,似一华丽的坟墓,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除了守门的几个护卫,院子里竟再没见到一人。许凝默默跟随着中年文士,也就是这座庄子的管家穿过好几座跨院,最后来到一处异常清幽的所在。
时下隆冬时节,而园子里却百花盛开,蜂飞蝶舞,一派春天的热闹繁盛气息。中有一紫藤花架,下置竹编的桌椅。桌子上摆着点心美酒。
一人背对而坐,绛紫色的衣袍十分宽松,长长的袖摆垂下来,姿态懒散,看起来很是惬意。一头紫红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顺滑而有光泽,像是上好的绸缎。
“庄主,碧小姐请来了。”管家对着那人垂首躬身,态度十分恭敬。
“嗯。”那人轻应一声,声音透着一股慵懒与妩媚,让人听着,止不住心头一酥。
原来这就是贺兰家的家主?看起来似乎还很年轻……许凝有些好奇,那人转过身来是怎样一番光景。
管家在那人的示意下,对着许凝作了个请的姿势,很快地退了下去。
院子里,唯剩下许凝二人。
“无心见过贺兰家主。”对于贺兰家,所知不多。甚至不知道如今的家主是谁。想了好一会,才隐约记起,白衣提过这个家主,貌似叫贺兰莲。
“呵呵,无心小姐肯赏脸,本主很高兴。”贺兰莲低笑着,转动椅子,连人带椅地转过来面对她。
许凝目光落在他的面容上,微微一怔,十分震惊地瞪大眼睛:“你、哥哥?!”
“呵呵,无心小姐认得本主?”贺兰莲支起手臂,撑着脸颊,一双凤目含笑地睨着她,眼波荡漾,三分慵懒七分风流。
许凝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盯着他,胸臆间如波涛翻腾,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哥哥,哥哥……”心因想起哥哥而揪疼,然而,眼前之人虽长着与哥哥一样的脸孔,却并非哥哥。他的眼神充满挑逗的意味,却无一丝感情。纯粹是,对新奇猎物的一种兴味,而已。
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许凝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无心失态了,家主见谅。”
“哦?”贺兰莲歪着脑袋,勾唇一笑,很是邪气:“方才听得无心小姐叫哥哥,本主正开心着呢……怎么转眼又变得如此生疏客气呢……唉,真失望……不如,无心小姐就叫我哥哥吧?”
这玩笑,她不喜欢。许凝抿了抿唇,淡然道:“抱歉。无心已经有哥哥了。只因家主的样貌与哥哥几分相似,情急之下才错认了。”
“原来如此啊——”贺兰莲轻轻一叹,一脸地失落,眼神十分哀怨地看着她,“还以为终于有个妹妹可以玩,不想空欢喜一场,唉!”
玩?许凝眉脚微抽,这人当妹妹是什么东西?居然说拿来玩?
“小心心,你伤了本主的心哦,该怎么办呢?”贺兰莲刚才还十分哀怨,顷刻却又笑开,变脸堪比翻书。那一笑,让他整个人显得邪气万分,“不如,罚你喝完这一壶玉露酿吧!”招招手,“过来坐。”说着,又转动椅子,执起桌上的酒壶倒酒。
许凝皱眉,为他肉麻的称呼。更为他状似亲密实则为戏耍的态度。此人邪里邪气的,也不知是何居心,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才是!
“小心心怎地还不过来?”贺兰莲头也不回地往后挥挥衣袖,一股无形的吸引力,竟将许凝整个人给吸附过去,堪堪地停在椅子边上。
许凝一阵心惊。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若为敌手,实则可怕。
“小心心,坐呀!”贺兰莲抬头一笑,许凝生怕他再使出些什么手段,忙地就着椅子坐下。
“喏,乖乖喝了它。”贺兰莲将满杯的酒推向她,语气像是哄小孩子。
许凝低头看那杯里的酒,只见一片粉嫩的红,乘在碧绿里,不由地想起了那日端给楚云悠喝的毒酒,心中止不住微微一颤。
“贺兰家主盛情,无心愧不敢当。如此佳酿,还是留着懂得品赏之人饮用才是。”许凝推辞着,伸手把酒杯轻轻地推了回去。
“小心心不乖哦——”贺兰莲眨了眨眼,看起来十分无害的样子,然而,转瞬间却邪魅一笑,端起桌上酒仰头灌入嘴里。
许凝以为他自己喝了,还未及喘口气,却见他的脸猛然压过来,含住自己的唇,冰凉芬芳的液体强行渡了过来。
“唔。”许凝猝不及防,被迫咽了一大口,想吐已是来不及。酒太过冰凉,喉咙里不舒服,忍不住咳了几下。
见贺兰莲一脸邪气的笑睨着自己,登时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白皙的脸上登时浮现一片红晕,贺兰莲摸了摸自己的被打疼的脸,凤眼一勾,笑得妖媚横生。
“从没人敢打我呢。小心心,你是第一个哦……”
他笑得颠倒众生,许凝却分明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心底一寒,还未及反应,却被他猛然扣住了手腕。
下一刻,他整个人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