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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狮子座的流星雨

从医院回来的四姐越发的活蹦乱跳了,居然还有了喜欢的男孩子约她去爬山。牛就牛在你爬山就爬呗,为啥约个会还问我想要啥?我随口说:“榆树钱吧!没吃过!听说能吃,你要是真爱我,就去给我折一枝榆树钱回来吧!”她得令之后兴高采烈的走了。我发现自己越发喜欢这位会画画的黑姑娘了,我几次看到她的笔下轻松画出的有如芭比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子的头像,美丽的大眼睛异乎寻常的传神,而我却是怎么努力都描绘不出来的。我明白这是天赋,就像班级里有一位跟我一样不好看、也带着异味的走读生,她的皮肤也是黑黑的,身上飘着淡淡的说不清是陈年旧物的樟脑丸的味道还是什么其他的味道,眼睛有一点不聚焦,她写得一手的好字,那字美得让人忍不住欣赏;她还喜欢设计签名,并且帮我设计了一个一帆风顺的船型的签名,比我以前给自己画的小猪脸的签名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有的时候会刻意坐在她身边跟她聊天说话,我在忍受气味的同时会忍不住默默的想:别人也是这样忍受我的吧!谢谢那些忍得了我的人!谢谢你们的善良!

四姐果然带回了榆树钱,还有手臂上划破的伤痕,我心里有些自责。她开玩笑的说:“告诉你哦,你姐夫可说了哪天请吃饭,要见见你呢!你这魅力也太大了,我俩约会居然为了给你弄个榆树钱,又爬树又上墙的,看园子的老大爷差点就追我们追到学校了!哈哈哈!谁让你上次背我去医院了呢!我也必须够意思啊!是不是!我都洗好了,你吃个试试”我接过小树杈,揪了一片圆圆的叫做榆树钱的绿叶放在嘴里嚼,甜丝丝的,友情的味道!不孤独的滋味真好!

毛毛就不一样了,那个小的时候被影楼当做模特的美丽女孩因为这几次自杀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她是被上厕所的女孩子发现手腕滴血的,我常常会想:那得流多少血,疼到什么状态才会被人发现的呢?她趴在我背上的时候,体重明显比四姐要轻巧了许多,这么美貌又性格开朗的女孩子怎么就想到要走绝路呢!她时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望着雪白的墙壁出神,没有以前爱笑,也不怎么说话,空洞的大眼睛里没有泪水也没有希望,洋娃娃一般矗立在黑暗中不肯出来见人。后来听说:她也是苦命的孩子,爸爸、妈妈早早就离婚了,妈妈想不开的时候就会各种自杀。再后来还听说:她在医院的时候给N+1个男友打电话,错开时间的让他们去探望,偏巧有个来早了,有个来迟了,于是,谎言很尴尬的被戳破。为情自杀都带上了可笑的不光彩的光环。没有了电话,没有了礼物,没有了爱人,这大概是她最不想看到,却又偏偏发生了的最悲惨的结果吧!后来,她慢慢开始下床走动,却很幽怨的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将来我什么都干不了的话,我就去做小姐!”

听的我毛骨悚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人可以如此直白,也没有人能够如此堕落。那样的话,应该都只是气话吧!我很难想象她未来会以什么个样子出现,而我,又将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去生活。现实,撕扯着每一个人的遮羞布和面纱,它是喜欢看我们伤痕累累的样子还是想要证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种自作自受呢?我不知道!

“老十,你给我站住”四姐午睡的时候突然坐起来喊了这么一句话,恰好我还醒着,禁不住美滋滋的看着她说:“我没跑!”“啊?啊!”她被自己喊醒了,尴尬的坐在床上挠了挠头。“我梦见你了”“我知道”“出去逛逛吧!睡不着了”“好的”

大中午不睡觉的人还挺多,学校处在闹市,下了楼就是市场,我俩没有目的的乱走、乱看,突然一个人在我身边拍了我一下:“同学,你钱包掉了,被那个人捡起来了,你快追”我回头一看,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妈。不知怎的脑袋就轴了,我追问:“在哪儿呢?”“前面那个,前面穿黄衣服的那个”我拉着四姐往前走,这时又一位大姐窜出来对我说:“同学,钱包掉了是吧!我看到了,就是前面那个人,你快追过去!就是那个”我突然打了个冷战,怎么今天冒出来这么多的**啊!我这样的穷人是连钱包都没有的人,我犯什么混?追什么追啊!我拉着四姐往回头走,四姐生气了:“钱丢了你怎么不追啊!我跟你一起追!”“里面没钱!”“那钱包呢?”“我钱包也不值钱”“你真不追啊!”“不追”“那还逛街不?“不逛,回学校吧!”

我手心全是冷汗,电视上演过的人口贩卖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我突然为自己感到羞耻,也为自己感到庆幸。如果我拉着她进了火坑,恐怕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吧!感谢电视和书籍,教会了一些爸爸、妈妈不可能教我的东西!

终于盼来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流星雨,我就是那一群兴奋的不能入睡的年轻人中的一员,有些姑娘是喝着咖啡熬到午夜的,也有些早早入睡的乖宝宝已在甜香的睡梦中轻轻地打鼾了。不知道从那个角落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有一颗流星!快许愿!”我应声赶紧跳到窗台上看,路灯太耀眼了,什么都看不清。走廊里响动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寝室并且看到了流星,我迫不及待的也推门而出,听到有人说:“封寝了,出不去怎么办?”“去二楼平台”“好主意!”我跟着人群跳出了窗户,站在黑黑的满是人的阳台上,夜风清凉,拥挤的人群却因为每一个人的体温而热血沸腾。能够跟其他人如此亲密的簇拥在一起是我心底里小小喜悦的一个开始,大家的兴奋点都在天空,每个人都高昂着脖子,没人理会我的香臭、美丑;这样的感觉真好啊!午夜的操场上连一盏微弱的灯光都没有,天空看起来分外的蔚蓝,没有云彩,没有月亮,就那么小小的一方。后面赶来的同学在向前挤,前面的同学不开心的嚷嚷:“别挤了,再挤掉下去了”大家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队形算是稳定了下来。“快看!流星”“啊!流星”一颗、又一颗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空中划过,所有的女孩子虔诚的双手合十默默许愿。我也是人群中的一个:“流星,你真的能够让人愿望成真的话,请去掉我的臭味,让我做一个正常健康的女孩子吧!我不求大富大贵,如果遇到爱我的那个人!我愿意陪他白手起家!”“流星”一个雄浑的男低音“男孩子也上平台了!你们怎么不睡觉啊!”“男孩子怎么就不能浪漫了,我们也来许个愿”虽然隔着一栋楼的距离,此时此刻大家的心却都被莫名的拉得很近。我们都互不认识,我们都看不清什么,但我们拥有同一块天空,并在这最为美好的时刻,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相聚在了一起!

“快看!快看!流星雨”流星的频率不再是一颗、两颗的速度了。好多好多流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礼花一般绽放在头顶上空。有大的、有小的,每个人都忘记了许愿,兴奋的尖叫着!挥舞着手臂!“流星雨”“流星雨”美丽而又绚烂的流星雨仿佛一个真实的梦境,照耀在我青春年华最美好的期盼之中!当其中一颗硕大的星星仿佛要砸向我的时候,我的耳畔似乎响起了好听的星星的呢语,那声音仿佛来自外太空的一份充满灵性的祝福和祈愿,结结实实的击打着我的鼓膜,从我头顶上空潇洒滑过,它叫啸着带着梦想扬帆远航去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啊!万一实现了呢!

那一夜过后,我的生活充满动力,我真的是想改变自己的,所以我要先改变自己。我去校门口的小店买了神秘大礼包,里面有好多贺卡,彩色的、带音乐的、卡通的、带小宠物的,我一张一张的写下祝福送给班级里我说得上话的同学们来表达友好,也不管人家接受的时候面部表情是僵硬还是审视,是开心还是疑惑。我心中炽热的小火苗按耐不住的燃烧并蔓延开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赢得友谊和尊重,并准备为之奋斗终生。过了好久以后,我才发现我又错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有人会因为一张卡片来改变对你的态度。同桌拿她瘦弱的指头戳我的头,她呵呵乐着问我:“发张卡就是好朋友了!发张卡就是好朋友了!你幼不幼稚?”我无言以对,却暗自下定决心:一张不行,那我就再发第二张卡好了!还可以有第三张!第四张啊!……怕同桌看懂我的小心思,我赶忙把头扭向窗台外边,现在已经不在阶梯教室上课了,我们的小教室紧挨着市场,楼下新开了一家风格迥异的酒吧,好好地墙被硬生生刨出了一个大洞,然后镶嵌了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斜斜的歪倒在一堆破砖乱瓦之间,墙是黑的,门是黑的,连灯都是黑的,开业到现在,我是基本没看有谁进去过的。门市上面就是住宅区了,我无聊的一间一间的窗户查看,居然瞥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人在换衣服,她脱得那么光怎么不挡上窗帘呢?“快看!对面有*****在哪儿?在哪儿!”听到同学们的议论我终于知道无聊的不止我一个了,我有些为那女人尴尬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现代人的精神文明都哪里去了!不过下次,我可以考虑买架望远镜收个费什么的,以走上发家致富的文明道路!

“哈喽!听一下我创作的歌,有没有明星范”前桌是一个眼睛小到要看不见,皮肤却很白的古怪女生,别问我哪里怪,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给她一个拖把,她就可以飞的状态。耳机里的音乐确实是很好听的,一点都不业余,我带着疑问听过之后,小心的问:“真的是你创作的歌曲?你唱的?”“那是当然”她笑呵呵的转回身留我在原地崇拜。后来我才知道,为了圆自己的谎,她把磁带的贴纸都给撕掉了。我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你真不至于这么决绝而又彻底的做这些事情。

成长的世界每天都会有新奇的事情发生,比如说学校的调查问卷会有:你家里人(包括亲戚),最厉害的人是谁,他是做什么的?。比如说一屋子的女孩儿突然就都交上了笔友,开始给部队里没见过面的男孩子写信,神奇到不用邮票,印个三角章就发出去的信件。还比如说中医课老师教我们给自己针灸的时候,同桌把针插在曲池穴拔不出来,晕针晕倒蹲在地上站不起来,过了好一会拔出针就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还有晚自习停电的时候本来谁都没害怕,不知道哪位大神儿突然尖叫一声,满屋子的人就都忘我的跟着叫了起来……生活就是这么丰富多彩而又有意思的进行着。作为医学生,我们习惯了自己给自己验血、验尿,给猪蹄子做缝合,给小白鼠打针,给小兔子开刀动手术,以及用剪刀削掉蟾蜍的脑袋,忍受蟾酥喷薄而出的恶心感,给它的腿做完整的剥离手术,并且成功的看只有一条腿的状态,触碰之后成功的膝跳反射。别说我们没人性,变态,真去到医院里,谁就都不会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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