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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颜色组织

却说这夏先生原来姓夏名元。本是左近王过村里的一名秀才,饱读诗书,精通各类经史,针对国家时弊,往往有独到见解,早年抱负远大,一心想要为国效力,苦恨屡试不中,又朝中无人,考了几次后,便也心灰意冷。为生计所迫,只得在村子里设馆授徒,做了一名教书先生。虽说夏元于国无有寸功,但其大名却早已远播在外,临近村里的人都知道夏元聪明非常,只是怀才不遇,都为他扼腕叹息。村里的一名老学究十分欣赏夏元,常对人谈起夏元此时苦无伯乐相识,然而腾飞的凤凰必不会久栖枳棘丛中,他日定当飞黄腾达,遂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与夏元。夏元的母亲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二人婚后生活也很和谐,彼此意趣相投,终日里抚琴鼓瑟,吟诗作画,此乃后话。

就在夏元正打算开馆授徒的当儿,顾步封和师妹二人来到了凤凰山,凤凰山当年十分荒僻,乱石铺道,葛草丛生。然而顾步封师兄妹二人却意志坚定,不畏艰难险阻,毅然上了凤凰山,扯开旗子,开荒辟土,广收弟子,结新纳故,顾步封武艺奇高,乃当世少有的高人,一柄梨花剑使得是出神入化,并世之中,没有几人可与之比肩。在开创凤凰派之前,江湖上他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听说他要广收弟子,大家都争先恐后地上山拜师,即便名如纪老拳师,也劝石明根能列入顾步封的门墙,以谋求更好的发展。顾步封也的确是位名师,他不仅学得了师父高强的武艺,也继承了师父因材施教的理念。顾步封教弟子习武,从来都不拘泥于章法,而是根据徒弟的特点,研究适合徒弟的武术和兵器。有使剑的,使刀的,使棍的,使枪的,有练拳的,练腿的,练掌的,练指的等等,可谓包罗万象。首批弟子在顾步封的调教下,武艺大进,给凤凰派打下了名气,从此一传十,十传百,凤凰派队伍一下子发展壮大,成为了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门派。

如此庞大的队伍,倘若没有纪律章法来约束的话,实在是不敢想象。眼下寻找一位能力出众的先生已然迫在眉睫。顾步封便派人下山寻访,弟子回报有一位叫夏元的教书先生在周邻几个村子里威望颇高。顾步封心下大喜。忙令几个得力弟子带着礼物去邀请夏元,几个弟子准备了一番便去了,顾步封在家里正自满心欢喜准备酒席,迎接夏元上山,可未曾料想,夏元并未见到,几个弟子却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连礼物也提着回来了。顾步封大奇,问弟子缘由,那几个弟子道:“那夏先生甫一听我们的来意,便将我们往门外赶,边赶边说道'夏某区区乡野村夫,不敢高攀,还请各位回谢顾掌门的好意',说完便将门闩杵了。不再理会我等。我们在门外叫了半晌,苦口婆心说明来意,并表诚心,孰知那夏先生只是不理,屋内什么动静也无,没办法,我们只得先回来向师父禀报了。”听弟子如此说,顾步封心想,这真是奇哉怪也。照说凤凰派如此大的威势,江湖中人但听名号,谁不竖起大拇哥,赞一声“好”,邀那夏元来共图大业,不致屈才才是,即便是了无此心,也不该一口回绝,使得双方尴尬若此。难道那夏元当真狂妄至极,细细想去,却绝无是理,设若那夏元当真狂妄已极,他绝不会容于乡里,乡里名望颇高之人也不在少数,尊这样一个大爷也似的人物,怕是会令邻乡耻笑。顾步封冥思苦想之下,也毫无头绪,只索作罢,挥手让弟子先下去。自己独自一个人步于书房,拿起一本《论语》读将起来。读了一会儿,有些倦了,便以手支颐,欲伏几小憩,忽瞧见书架上有一本陈寿著的《三国志》,忽然心下一动,方明就里。那《三国志》讲的是东汉末年,魏蜀吴三国争霸的故事,其中有一节著名的典故,讲的是汉宗室豫州牧刘备为图复国大业,求贤若渴,听徐庶和司马徽言道,诸葛亮学识渊博,极富智计,倘或能说得他出山,则天下可定,宏图可描矣。于是和关羽、张飞二人提着礼物去卧龙岗请诸葛亮出山,共谋大业。孰料一连两次均未睹其颜,无功而返,关张二人因此大为恼怒,刘备却并不在意,仍是满腔诚意,第三次去卧龙岗请诸葛亮出山,诸葛亮终感其诚,随其出山,自此忠心辅佐刘备,鞠躬尽瘁,留下一世英名。顾步封心想,那夏元定是嫌弃我只派了几个弟子去请他上山,于面子上须不好看,是以甫一照面,便将他们轰了出去。如此一想,豁然明朗。顾步封赶忙走出屋外,叫几个弟子去立刻备一份大礼,黄金五十锭,白银一百锭,另有牛羊马匹各五十匹,绫罗绸缎各二十匹,好酒十坛,粮食十石,再去找数十个轿夫和挑夫。众弟子领命而去。次日清晨,顾步封梳洗完毕,换了一身素装,点了十数个得力弟子,挑起凤凰旗,叫那轿夫抬上一顶八抬大轿,挑夫提上东西,到了山脚,在马厩里挑了几批健马,顾步封和众弟子都翻身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奔王过村而去。

王过村位于凤凰山的北面,有约莫七十里的路程,并不算近,然而这一行人要么是武林好手,行走江湖惯了,要么是走南闯北的力夫,脚力甚强。是以这区区七十里,相较于这一行人来说,全然不在话下。沿途上众人又买了一些锣鼓,敲敲打打,惹得街上的行人都驻足观看。傍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了王过村口。王过村的百姓以种植梨树为生,所产的酥梨汁多爽口,润肺止咳,远近闻名。是时正是清明时节,梨花正开得烂漫,长春子丘处机的《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中有句诗曰:“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村琼葩堆雪。”描写的正是梨花盛开的情景。满枝满地的梨花,令人仿佛置身于雪的世界。梨花也正暗合了顾步封“梨花三剑”的名号,顾步封大喜。召来两个弟子,令其散布出消息去,就说凤凰派的掌门人来诚邀夏元先生上山,共商大计。两个弟子领命而去。其余人继续望前走,一行人敲敲打打,径向夏元的家里行进。村里的人听见街上吵吵嚷嚷,都涌向街道,想要一瞧究竟。听说是凤凰派的掌门人来邀请夏元上山,更来了兴致,都跟着队伍一起涌向夏元的家里去。

夏元的家在王过村的西北角,那里有一颗千年古柏,名曰“护钟柏”,相传汉光武帝刘秀战王莽时曾歇于此树下,浓荫作风,身轻气爽,帝遂呼曰:“王之天伞矣!”王过村的名字也由此得来。夏元的家便依古柏而建,房子坐北朝南,北向有草屋三间,东厢一间,西厢乃是厨房,没有倒座,以篱笆做门,院子里养了些小鸡,种了些花草,站在门外,院子里的光景一览无余。当顾步封一行人来到此地,见到这般情形,均大感吃惊,都不曾想夏元名声在外,何等风光,孰想其居住的地方却如此破败。顾步封的心里反而更加高兴,说明夏元此人并非攀权附贵之徒,追名逐利之辈,或许真值得交上一交。那夏元的妻子正在院子里喂养小鸡,瞧见一伙人敲敲打打来到自家院门口,忙奔进里屋唤丈夫出来。顾步封正欲瞧那夏元到底是何等样人物,却看见从堂屋中走出一人来,其人穿着一件青袍,身高八尺,头裹逍遥巾,面如冠玉,手摇着羽扇,形貌昳丽,颇有晋人遗风。那夏元甫一得见凤凰派掌门人,便知端的,也为其通身的气派深为折服,但见此人器宇轩昂,衣带飘飘,一部青须随风摇曳。夏元忙抱拳道:“不知贵人枉驾,未克迎迓,还乞恕罪。”顾步封忙翻身下马,还了一礼,方道:“步封无礼叨扰,实在抱歉。”夏元遂延请顾步封屋里就坐。顾步封命众人在院外候着,随夏元一道进了堂屋,二人分宾主坐下。夏元命浑家奉茶,顾步封打量屋内,陈设虽简陋,却还干净素雅。不禁赞道:“早就听说夏兄不好权贵,安贫乐道,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夏元道:“顾掌门谬赞了,夏元只是一介书生,无权无势,即便想要求取富贵,也是投靠无门。”顾步封听夏元如此说,便接茬道:“此刻便有一个机会,可令夏兄一展抱负,未审夏兄意下何如?”那夏元并未接着顾步封的话头往下回答,而是说道:“今日得见顾掌门,夏元心下高兴,想要抚琴一曲,不知可愿听否?”顾步封道:“正欲聆听妙音。”言毕,只见那夏元转身出了堂屋,少顷,抱着一把褐色的古琴走了进来,顾步封赶忙搬过桌子,帮那夏元摆好古琴,顾步封顺便瞧了一眼那琴,琴面乃是用上等杉木制成,上以雕刻工艺刻着浅浮雕日月纹,琴弦是用冰蚕丝所制,琴徽乃是上等的独山玉,在琴身的左下角有一行用小篆书写的阴文,是“梅汪季”三个字,想来定是这把琴原始的主人。

但见夏元挽起衣袖,调好琴弦,以食指轻拨两下,试音毕。夏元说道:“请顾掌门试听。”顾步封以微笑示意。夏元先是用单指轻拨,几声悠扬的琴音便从这把古琴上传了出去,顾步封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热茶,闭上双眼,以待欣赏这曲动人的音乐。只听那琴声先是清脆明快,悠扬婉转,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在草原上奔跑玩耍,这使顾步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颇有感触。俄顷,那琴声又转为凝重,似乎是说孩童渐已长大,无忧无虑的生活再也不复回,该考虑一些长大后的事情了。凝重之感并未持续多久,突然夏元十指连弹,曲音高亢激昂,宫商角徽羽迅速变换,有几个音调似乎高到极限,已不可挽回,夏元却能很柔和地再把音调给拉回来,接着又是一个高音,足见夏元其人的音乐功力,顾步封暗暗称赞。这一节似乎是该少年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并为之在不懈努力地奋斗着,忽然顾步封心下一震,这首曲子不正说的夏元自己么?难怪他突然要为我抚琴一曲,原来根由在这,我且不动声色,听他想要说些什么。顾步封心里想着,那曲音正变得凝涩滞重,尖锐刺耳,令人烦闷难当,说的正是夏元屡试不中,怀才不遇,心里愁闷,无奈度日。接着那曲音越变越小,几不可闻,一曲琴音结束了。奏罢,夏元作了一揖道:“浊音难入君耳,还乞不吝斧正。”顾步封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此曲的名字叫做什么?”夏元道:“此曲名为《愁难散》。”顾步封道:“曲子不错,弹的也好,顾某恐怕已明君意。”夏元面有疑色道:“请讲。”顾步封道:“如若顾某并未猜错的话,这首曲子弹的正是夏先生自己。”言犹未了,夏元霍地站起,双眼直直地盯着顾步封,良久,两行清泪从夏元的眼角落了下了。顾步封不明其意,夏元绕过琴桌,缓步走到顾步封的跟前,拉着顾步封的双手,哭道:“伯牙得遇子期,此生不枉矣。”顾步封这才明白过来,夏元苦学多年,怀才不遇,心中愁闷,却无人诉说,对生活了无所望,此刻得遇知己,如何能不涕零。顾步封抱住夏元,陪他直哭了许久方罢。

顾步封与夏元二人虽才相识片刻,却早已如同莫逆。夏元令浑家杀鸡宰羊,整治酒席,顾步封当晚便宿在夏元家中,二人促膝长谈,直至中夜。顾步封再次提起邀请夏元上山的事,夏元道:“顾兄,小弟得遇知己,此生已无憾矣。但教有所命,必定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顾步封大喜,又与夏元连干了三碗酒。酒至半酣,夏元道:“顾兄,不是小弟多心,你老兄难道只甘心于做一个江湖帮派的掌门人,就没有其他打算吗?”顾步封道:“愿闻其详。”夏元道:“顾兄手下如此多的弟子,倘若不能人尽其用,岂非绝大憾事。”顾步封脸色大变,颤声道:“难道你要我反朝廷,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见顾步封会错了意,夏元连忙摆手道:“顾兄切莫着急,小弟绝无此心,”这时,夏元翻身下炕,走到门口,向外张望,随后掩上屋门,重又上了炕,顾步封不明其意,正自疑惑,只听夏元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不知顾兄可否听说过颜色组织?”顾步封道:“略有耳闻,听说是外族势力在我朝培养公知人士,引导舆论,逢乔必反,企图达到和平演变的目的。只是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我并没有见到过真人真事,不敢轻信。”夏元道:“并非是空穴来风,颜色组织真实存在。”顾步封惊道:“你如何知道?”夏元道:“小弟亲眼瞧见过。”顾步封喝了一大口酒,欲附耳细听,只听夏元说道:“那一年,小弟赴太原参加乡试,考完最后一门已经是傍晚了,坐了一天,腰酸腿痛,就想要回客栈睡个饱觉,小弟家境贫寒,囊中羞涩,只住得起大通铺。大通铺里啥人都有,有脚夫,苦力,赶集的,务农的,空气里酸臭弥漫,鼾声四起,令小弟一阵干呕,再加上不知考得如何,心里忐忑不安,直躺到中夜,也没有睡着,于是小弟便欲出去走走,披上衣衫,来到院子里,看着那如银的月色,心下不禁惬意。不经意间瞧见西北角有人影晃动,鬼鬼祟祟,不知做些什么勾当,便想一探究竟。于是小弟潜步过去,躲在一株冬青后面,瞧见是一个干瘦的老者和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在那交谈,听见那老者对书生说道:'如今朝廷上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贪官大肆敛财,苛捐重赋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却没瞧见有谁站出来振臂高呼,这样的朝廷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小兄弟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书生道:“可是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这样的情形,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推翻了一个,又上来一个,有什么用呢?受苦的还是百姓自己。'老者道:'小兄弟此言差矣,倘使一个朝廷腐烂发臭,百姓还要维护它,那么上自商周,下至秦汉也就不会有了,文景之治,光武中兴这样的盛世也不复存在,因此,假使一个朝廷腐败丛生,就会有人推翻它,这是历史规律使然。'书生似乎有些心动,半晌不语,听到这样的对话,小弟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大气不敢喘一口,良久,那书生道:'可是当今朝廷虽说不甚清明,可还远不至于到虫食蠹蛀的地步。'老者道:“非也,假使一个朝廷从一开始便腐败不堪,以剥削和压迫它的百姓为乐,试想它还有望得到改变吗,答案是否,因为它打根上起就没有想要改变,它的运行机制已经溃烂了,长此以往,只能是烂上加烂,无药可救。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它完全抹灭,换一个崭新的明朗的世界。我们所做的正是在为天下百姓着想,你我二人是在拯救天下,拯救黎民,一旦功成,你我将青史留名。再者,你不用担心你的家人,我们会妥为照料,而且每月还会给你五十两银子作零花,恐怕你干一辈子活,也挣不到这许多钱吧,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最后这一记重棒令书生彻底倒戈。书生咬了咬牙,道:'好,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干我便怎么干,'于是书生便附耳到老者嘴边,二人细细商量,声音太小,小弟并没听清,静待着那二人商量完毕散了去,小弟这才溜回住处。”

顾步封听得直是心惊肉跳,忙问道:“那后来呢?”夏元讲的口干舌燥,喝了一碗酒,这才续着道:“小弟当晚回到通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不能寐,思前想后,觉得此事颇有蹊跷,绝非小弟看到的那么简单,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可怕的组织,在策划颠覆朝廷。否则只此二人单枪匹马,决然无济于事。可是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都是谁在运作?总部在哪里?计划进展到何种程度?小弟一无所知,也茫无头绪,小弟想了一宿,天将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次日清晨,小弟收拾了行装准备打道回府,途经考场,瞧见门口围了一堆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心想左右无事,不如去瞧一瞧,于是小弟便挤过人群,来到最前边,看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在那里叫骂,小弟听见此人声音颇为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再听了会儿,大概齐明白缘由,原来是这男子痛骂考场徇私舞弊,收受贿赂,苦了寒门子弟云云,并扬言自己握有重要证据。围观的人也跟着大骂主考官。至此,小弟这才豁然明白,此人便是昨夜里的那个男子,他这么快就要实施计划了。小弟心想这些不明事理的百姓情绪已经被煽动起来了,抚慰这些人的情绪无济于事,他们只是把自己对于朝廷的不满借着这个渠道发泄出来,未必便是真心为寒门子弟鸣不平,或者人群中便藏有同党也未可知。朝廷眼下要做的,是该将这个闹事的人抓将起来,问出幕后主使,将其一网打尽……”夏元正说间,只听“喀”的一声,但见顾步封的酒杯被捏的粉碎。他咬牙切齿,大骂道:“一帮妄人,唯恐天下不乱!”“正是,小弟也是一般心思!”

夏元附和了一句,又接着道:“那时,小弟看见考场的门子左右为难,正不知如何处置,只听“吱呀”一声,考场的大门向内缓缓开起,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从里面走将出来,瞧见此人在考场门口大叫大闹,大为光火,遂命左右将其绑了,扭交衙门处置。小弟随着众人也跟了去,欲瞧那大人说些什么。哪知不瞧还罢,一瞧之下,实在令人气愤。只见那大人肥头大耳,满身油脂,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上了堂,屁股坐不下小半个,醒堂木也拿不稳,坐在那里汗流不止,问了几句'哪里人士?家有几口?为何闹事?'之类的屁话,便匆匆退了堂。小弟心有不甘,待众人都散了去,小弟便独自去了知府大人的府上,给门子使了些钱,那门子便答应代为禀报。少刻,那知府便传了小弟进去,知府大人的府宅很大,走在里面晕头转向,七拐八转,也不知过了几道门,穿过几条游廊,来到了花园,那知府大人正在喂鱼,问小弟有何事禀报,小弟便将前晚所听到的一五一十向那知府说了,满拟那知府会重新审判那闹事的男子,熟料知府勃然大怒,叫道:'虚妄之徒,一派胡言!我大乔国正值盛世,谁敢妄想!'遂令左右将小弟叉了出去,无论小弟怎样解释,那知府只是不信,小弟还待再说,瞧见那门子摆手示意,小弟只得跟着门子出了府。心里暗骂:'什么王八知府,屁用不顶!'小弟实在气闷,不愿再有逗留,便星夜赶回了家。后来听说有人给使了钱,保了那闹事的男子出来。”顾步封插话道:“甚么!这样的狗东西也能被放了?哼,所谓虫食蠹蛀者,便是此公!”夏元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事并不新鲜,当官的都只认钱不认人,甚么颜色组织,什么民族大义,根本不关他的事!”顾步封道:“那么后来呢?”夏元接着道:“后来小弟经过多方查探,才从一个曾经被接触过的秀才口中得知那个组织代号为'颜色',其余一无所知,那组织防守甚密,下一层只能与上一层联系,而隔一层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可悲的是,如此大事,我们的朝廷却还浑然不知。”顾步封听罢,只觉气往上涌,他用拳头在桌子上重重一击,口中恨恨地道:“反叛逆贼,除恶务尽!”接着他对夏元抱了一拳,正色道:“夏兄既然敢说与步封知晓,那是瞧得起步封,不知夏兄计将安出?步封必定全力相助。”夏元道:“小弟虽是一介秀才,却还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我大乔自建国以来,哪代皇帝不是殚精竭虑,恪尽职守。太祖皇帝南征北战,耗尽毕生精力,统一中原,建立了大乔国,结束了战乱频仍的年代,百姓这才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圣宗和仁宗两朝连着数年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减轻了百姓的生活压力,这才有了我朝的盛世局面;当今庆元皇帝虽资质平庸,以致朝中奸臣复起,贪官不绝,然则庆元帝却绝非是昏聩之辈,黄河筑堤,山东拨粮,调控物价,大开科举,也干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我等有识志士,理当为国效力,万不可效那愚公愚妇之姿,遗臭万年。目今那乱臣贼子还只是苗头初露,未成气候,倘若此时不有所行动,待到他日羽翼丰满,则悔之晚矣。”顾步封颇为赞同。夏元使顾步封将耳附将过去,如此这般地讲出自己的想法,二人细细地谋划着,至此,一个粉碎“颜色组织”阴谋的计划,便于此夜此地出炉了,二人约定对外绝口不谈。

次日清晨,顾步封召齐了众弟子和那轿夫挑夫,令众人将带来的东西都抬到夏元母亲的家里,夏元与母亲洒泪拜别,哭道:“委屈母亲在家里再待几日,待儿子到那边安顿好了,便来接母亲上山。”夏母见儿子终于熬出头了,抱着儿子,激动地泣不成声,良久,顾步封挥了挥手,对众人朗声说道:“咱们走啦!”说毕翻身上马,走在前边,众弟子都紧随其后,夏元拉着妻子的手,坐进了轿子里,挑夫在后边拿着锣鼓,敲敲打打,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来路而去。村里的人都来送行,大家注视着一行人渐行渐远,均称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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