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么些许几件事经过,转眼已到十月中旬,那日清晨,下了薄薄的雪,皇禁城的鸟儿只余下乌鸦、喜鹊同麻雀,我令洗玉将御厨房送来的份例早膳中的珍珠米的稀饭留了下来,在煎药炉子旁边慢慢炕干了,这才拿个蓝色的碟子盛着放在太平缸旁边,指望那找不食的鸟雀晓得去何处寻食。
真真静好的岁月,我倚在殿门,看小鹊儿与小蝶儿炕那米食。
宫门外却传来嚷嚷之声,闭宫之门外这样嚷嚷还真是第一遭,我令素心快步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素心提了织锦绣花的绸裙,一奔,却绊在石桌旁边的石凳上,扑通摔了一跤,她举了满掌的雪泥,又是疼得厉害、又是笑得厉害的样子,直唤:“小姐!小姐……”
小蝶儿小鹊儿奔去要扶她,洗玉道:“要扶你们素心姐姐,也要慢慢去!别打量娘娘疼你们,你们就不爱惜物件儿!”
话说,小蝶儿小鹊儿身上一般的也是织锦绣花,上好的料子裁的裙子,且在髻中都有珠花为饰,我虽不能令她们玉食度日,却有库中许多当初东奕赏的布匹可令她们锦衣,故分给她们穿在身上。
小蝶儿小鹊听了洗玉的话,果真慢慢向素心走去,素心又恼又急,直喊:“李齐!李齐!摔死了,快看她俩那小姐的样子,来扶扶我呀!”
李齐应了是,却也不挪步,惹得我与洗玉、素衣笑了个肚子疼。
那宫门口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声了,我与素衣、洗玉立在主殿门口也些微听得有些清楚了。有个公公的声音在大声说:“……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刘公公的话也敢不听!”又有人回答这个声音:“我们尊太后令,听丽贵妃娘娘的调遣……”
刘公公?我与洗玉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刘公公,可是东奕身边的公公?!洗玉侧了耳又辩听了一番,轻声道:“原不是大总管太监刘高,是刘高的干儿子,叫刘发财的,也跟在乾清宫里,先前来过咱们宫里给赏赐。”
我感觉脸上“通”地一烫,多少恼怒涌上心头,因抽身往主殿走,嘴里吩咐道:“闭宫,不纳!”
进了主殿,外面的嚷嚷之声仿佛还能听到,我拿手堵了耳朵,将脑袋抵在雕鸾床柱上,满腔悲愤,泪水四溢……东奕,东奕,怎么的?腻味了李美人、珍贵嫔,又要拿我来寻欢作乐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别的还罢了,东奕待我的心我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他封了珍贵嫔,又纳了李美人,整个皇禁城多少喜气要沸天去,多少礼物我要接下,我还记得他纳李美人那天,备给我关睢宫主殿的礼仪也是二匹粗纱,二枚金锞子,我在你眼中也仅仅如此罢了!
又来做什么?又来做什么?!我在这关睢宫里不用见太多的人,不用走太多的路,冷饭剩菜却也找着了乐趣,闲了时,偷偷伸伸拳脚,困了时,贵妃塌上倚倚,再不然,与洗玉、素心、素衣闲聊几句家族的渊源历史,战场上的铮嵘光辉,再期待一番书珏与书睛的好日子……
我原也将这失宠妃嫔的日子也过得安宁了,唯一不快的,却是见不着爹娘,还要避开荣贵人与林才人的羞辱!东奕,东奕,你是还嫌羞辱我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