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院?我在后宫第一次听说有这个名词!
太嫔迁入那一天,我与德妃奉令押她入乌院,黑漆漆的大门,黑漆漆的墙,黑漆漆的檩子与房舍,吓了我与德妃一跳。
太嫔长披着头发,神色几天之间憔悴了二十岁,她穿着素白的寝衣从一乘极小极简的青布轿中走出。
我不知说什么好,向来不是一个能落井下石的人,垂下头去,不敢迎接她的目光。
而她的目光,正清冽冽的望着我与德妃。
我听到德妃对她道:“太嫔,请恕孩儿的过,孩要要亲检您身,以保证您的安全!”
太嫔轻轻一笑:“当初,哀,不,我!我也送过许多人入乌院,懂得规矩!”
她说着,展开手来,德妃的手颤了又颤,还是停在半空中了,她静立了一会儿,发言道:“检查已过!请太嫔入院!”
我惊奇的望着德妃,她与我执掌宫务以来,我是轻风浮云的处理方式,只抓大要,制定规则、把握要纲要,而她,则是事无巨细,皆是慢慢做来……
她这样的办事方法,我是第一次见,有些吃惊。
太嫔望着我们,眼光如水,我知乌院郑重,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着太嫔,她最凶狠、奸滑,我一入宫时她便拿我立威、伤我许重,后来,又谋我的祯儿可能继承的帝位,然而,我唤她母后这好几年,天天见着、天天敬着的一个人,故而,不知心里是何味道,我抬起头来,撞上了她的目光。
她点了点头:“好!好!好!”
我侧眼向德妃望,她的眼一直垂着,看不清楚神色。
太嫔向我们连道了三声好,便提了素裙,一步一步拾阶上去,而她贴身的奴婢就去了二位,一位是那持重尊贵的二品恭人,一位则是花涧。
花涧擦过我身之时,转过眸来,她的眼睛里是那许多的温存、柔和,还有怜爱,仿佛娘亲一般,她向我一点头,便也拾阶,上了乌院。
乌院的门片刻后,吱呀开了,太嫔立在门口,携着二位恭人又再看了我们一眼,我抬起眼,望着她们,很是奇怪,她们脸上的神色,这样认命,又这样平静的绝望,是那样深深切切又平平静静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