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母亲却忧心忡忡,我回家后即宣了旨,封住在曾祖父住过的东方家上院,一切外男皆不可见,祖父母、父亲母亲只能于每日辰时、寅时来给我请安时相见,相见本来少,却偏偏只有一刻钟时间,还要忍耐四位上人对我这个贵嫔的跪拜,我真是如坐针毡,一度称病不见,却又被皇宫里派了御医骚扰,拒见御医,又被狂喊:“皇帝陛下有旨,一定要给玉贵嫔看个明白的!”、“还请玉贵嫔饶恕下官侍候不周!”看他一脸惶恐的样子,不是他侍候不周,是我没把他侍候周到啊!
偏是你不想见的,整日间堵在你房门口,守在你梳妆台前,说个不停,摇头晃脑,无一时刻之清闲;偏是你想见的,一个也见不着!书睛书珏,我心肝儿上的弟弟妹妹,自回家后,我只隔得老远,在襁褓中望了一眼,想要抱抱,“贵嫔身份持重……”我更是一个也见不着……
如此这般将我折腾,我本不欲进宫,此时因四位上人受窘,自己受束缚,一时怒起,我倒恨不得立即就进宫去!还说什么一宫之主,一宫娘娘,我分明就是大家的奴才,想要我东,我不敢往西啊!不知道在被窝中哭了几十回,我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或者任他们折腾,我家人受的折腾,时间能更少一些?!
既定了我进宫,我的奴婢也要接受训练,娘亲看了半晌祖母选的一双奴婢,只见得她们立得端正,坐得庄严,既无意趣,又无多话,娘亲泪道:”这是要闷死我的书月么!”父亲也心疼了,翠姨也心疼了,最后翠姨顶头对父母一福身,落泪道:“我是奴婢的命,可是也是做母亲的心,皆因从小看着二太太生下书月,她又乖巧伶俐,我将一腔子心都给了书月!这会子,老太太瞧着书月的奴婢皆不中用,我又担心她受窘,情愿随她进宫,帮她约束奴婢!”
父母亲皆感激泣零,于是,就拟定翠姨受宫训,素心素衣皆陪嫁入宫,蝶舞则因大舅母十分喜欢,拟定了要择日拿八字去合婚。
蝶舞若能嫁与表兄文虎,也是十分欢欣的事,她日后就是我家的亲戚了,我倒不为她悬心。
不管皇帝长得长短丑俊,从此就是我丈夫,想起凝秋园里那双晶晶亮的眼,再想起江平府大街上那英姿勃发的周奕,唉,早知如此,我随手挑一个做夫君也好啊!再不济,找文虎也成啊!
…… ……
玉贞恭人想是见惯了宫妃进宫前的痛楚与煎熬,遂对我说:“宫里您的珍嫔与瑾淑容都好呢!听说……”
我不明白的看着她,问道:“瑾淑容?”
玉贞忙笑道:“小姐您宣旨那天并不在,我们头一天到东方府时就宣了旨,东方府的三小姐嘉卉因怀了龙胎,加封了淑容呢!”
呵,嘉卉,你一定是开心的!你即使嫁进宫前,不知道皇帝形貌,至少此时你做了母亲,一定是开心的!
我稍收敛了痛楚,笑道:“那她一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