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慈爱的娘亲如此生气过,慌忙跪下。
娘亲道:“月儿,你还记得何谓端、和、庄、丽?”
我答道:“月儿记得:行立正,为端;与人厚,为和;品性善,为庄;颜色悦,为丽!”
娘亲正了颜色,问我:“那你在蝶舞这件事上,端和庄丽了吗?”
娘亲问得我好生羞愧 ,我本是一时之趣,却未料伤得蝶舞那样深切,忙伏地磕了一个头,答道:“没。”
“你为一时之趣,则惹得人姑娘伤心欲绝,我不责罚你不成!你今天就跪在堂前,没我的话,不得移步!”母亲恨恨道。
大舅母忙道:“月儿还小……”
娘亲扭头向大舅母道:“她还小,她都足十六了,她的三妹都嫁人了,还能小么!你我十六岁时,是这么模样么?”
大舅母笑道:“想你十六岁时,也同样顽皮!”
娘亲却道:“我顽皮是有,可是是错,并无罪,可是书月此番,是对蝶舞有了莫大的伤害!”
大舅母还要劝,娘亲却抬手止她再说,娘亲伸手拉了她的手道:“咱们去看看蝶舞姑娘去。”
两位长辈再不看我一眼,只携了手去看蝶舞,出了堂门时,娘亲谴开了守门的奴仆,不知是谁轻轻将堂门带拢了。
我端端正正跪了一个时辰,膝盖已疼痛难当,因为娘亲的吩咐,因心中对蝶舞的愧疚,也因违了端和庄丽四个字,我半步也没有挪动。
时近中午,我腹中饥饿,闻得厨房传来阵阵香味,耳中也闻得堂中有人急步匆匆的奔走,夹杂着:“太太传清蒸鲳鱼!”“姑奶奶传素炒三鲜!”“二少爷传东坡肉!”的报菜名声,心里越发难受了起来,一是饿得慌,二是担忧蝶舞……
又跪了一刻钟,却听见堂门外马蹄声急急驰来,有人在驿站门口停了步,有人大声说话:“客官!今日客满,恕不接待!”这声音是大院门口守门领头的。
来者也大声答道:“我非是投宿,我是东方府的管家马富贵!求见我家二太太!”
…… ……
马富贵怎么来了?我这才想起,是啊,我还没有问娘亲怎么来了?就算担心我也应该在江宁府等我们,如何跑在这距江宁府四五十里的地方来等我们!而且,东方府的管家马富贵,是祖母理家一时一刻也不能离的大人物,如何能放了他来寻我娘亲?!还有祖父与爹爹,周奕临行前曾与我说东方府里有大事,要我尽快回京城,我东方府里究竟出了什么大事,竟要娘亲亲自来江宁府寻人,还要马富贵也奔了出来……
我顾不得是或者非,欲要拖着膝盖去门前看看,一拖动,却感觉麻木了的腿,生生的发疼,一时跌在地上,不得已扑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挪到客堂前门口,扒了门缝向院里张望,只见得马富贵焦急如尾巴着火的麻雀,就连他一闪而过进了进了娘亲与大舅母所在的内堂大门,就连他的衣角上也仿佛拖着尾烟,又见随着马富贵前来的是祖父身边的先锋将军唐谷道与博古将军,这二位将军因上次在南疆作战,光荣负伤,此次祖父征西,就不带他们,而带了其他将领,不知道是如何的大事,才能动用我祖父在家养伤的将军!
我心里越发着慌了!
啊,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要这先锋将军也来了江宁府,我越发急了,顾不得娘的吩咐,欲要站起身来,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只听内堂里传来娘亲的一声轻喊:“什么?什么?!”
我忙喊:“娘!娘!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