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你一定要经历一下春运,不要去坐动车高铁,就买那种绿皮火车。
挤,是在火车上最大的感觉,那是从一进候车室就开始存在的。
一进候车室你就会真真切切体会到我们国家到底不愧为人口大国,那黑压压一片片让人不由畏惧,一进去就会被淹没,就像是一张大口把你吞进去嚼碎再也找不到,而这张巨大的嘴里充斥着浓浓的泡面味与婴儿的哭闹声。
深吸一口气,老坛味的,加了鸡蛋……眯着眼再细细品味,康师傅牛肉,香辣味的,嗯……还有火腿肠。
哦?还有人在吃面包
……
而当那边开始检票,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停下自己的动作,就连睡觉的也会自觉地醒来,揉揉眼睛,看看到站的车号,再看看自己的车票,扭头看,行李还在,换个姿势继续睡。
什么?好像来的是自己乘坐的那列车,陡然惊醒,抓起行李,就往前挤。
呼啦啦一群人拎着大包小包带着老人孩子便涌向了检票口。
风风火火通过检票便又向着站台开始了另一段极速奔走,也许只有到了站台站在车厢门口才会稍微有点安心。
长舒一口气,看看身边的老人孩子行李包裹还在,略微喘一口气之后说一句:“走,上车!”便又提起行李,挤进车厢。
车厢里满满都是人,没有座位则是自带一个小凳子蹲坐在过道,而有的则只能站着,偶尔某一站可能有空位便趁机休息那么一会儿,等到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好意思,这好像是我的座位。”他便会立刻起身,讪讪地说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有体格弱小的女孩放行李有困难时他们会立刻上前帮忙把行李箱放到上面。
站票和硬座一个价钱,他们只是不懂得如何在网上购票,可为什么他们花了同样的价钱买的车票却还要承受别人的歧视?生南国一直搞不明白,我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喂!这是我的座位!”
“喂!能不能不挡在车道里!”
“喂!你能不能别站在我旁边,很烦啊!”
……
喂,别人不比你贫贱多少,大家都是平等的,也许你只是几个小时,可是他们也许已经站了十几个小时只是想要找个地方靠一下,都是为了回家而已。
是的,都不过是为了回家而已。
回家过年已经成为了中国的一个情结,我们会去吐槽春晚越来越没有看头,会感叹越来越没有年味,可是没人会抵制回家过年。如果不是有那种迫切的回家愿望谁会花钱去经历那么一场人挤人的拉力赛。
有时候觉得就不该给政府官员配车,就应该他们试试抢票抢座人挤人的辛苦,那样或许比形式上的下基层更能体会到老百姓的所需所求。
那些个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却还宣称自己很忙,天天开着什么不知所谓会议的人,简直是一群高高在上的神,偶尔显显神迹便让人们感恩戴德,惶惶不可终日。
在中国,官是神,却喝人血吃人肉。
在车站通常你会见到很多手拿着蛇皮袋,里面装着满满的或者是被褥或者是特产,一个个黝黑的脸上写着坚毅,目光中带着点焦灼与近乡情更怯的忐忑,可嘴角却始终洋溢着微笑,他们在外务工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里他们见不到儿女见不到妻子,不是不想,而是生活所迫。试问一向安土重迁的农民怎么会那么狠心的离开家人离开尚未长大成人的儿女背井离乡跑到千里之外的大都市去务工?他们真的那么向往大都市的繁华吗?
他们是农民工,从事最脏最累的工作,住最破旧的厂房,拿最微薄的薪水,却往往承受着城里人异样的目光。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他们杀人抢劫了吗?那么为什么他们要接受那种目光的凌迟?甚至我们看杀人犯的目光都没有那么恶毒!因为对于杀人犯我们觉得害怕,畏惧!我们甚至不敢看杀人犯,即便是他们犯的错可低头的却是我们。可是我们却可以心安理得的俯视外来务工者,是,他们是外来者,外来者注定是卑微的,所以我们用目光和言语淋漓尽致地阐述着鄙夷,我们是高贵的,而他们是卑微的,可我们高贵在哪里呢?
生南国觉得很难过。每当有农民工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带着胆怯问他:“小伙子,俺就是想问一下这趟火车是不是搁这儿检票?”
有些羞涩,因为普通话不太好,所以他们除非是被逼急了才会发问。每当看到他们那种尴尬的羞涩,生南国都会生出一种心疼,当年自己爸妈出去务工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那时候的他们是否会被人大声呵斥啊?
一列列火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每一截车厢每一个座位都饱蘸着思念重重地写着“回家”两个字。
或许他们中的一些人只认识包含名字在内的寥寥不多几个字,或许他们说不出“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般的诗句,但是和所有人一样,他们是平等的,甚至更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