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尘揉了揉还在发痛的下巴,心里兀自郁闷着,瑞曦琰已经走了出去。尽管他对着她说了一大通过分的话,但她却并不怎么生气。是因为婚典上他那个淡漠的笑容吗?——可能吧。若不是心被狠狠的伤了一次,一个皇帝又怎么会有那样淡漠的笑容。
浣尘坐回了床上,双手撑在身后,两腿在空中随意荡着,金丝银线绣出的鸳鸯红鞋,随着灯光的反射,似也在顽皮的跳动。
今晚应该不会有宫女太监进来了吧,有点无聊呢。好吧,念经。她准备开始做自己每日已经习惯的程序。
“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少女念至一半,殿前的丝竹之声悠悠的传了过来。不同于自己以前听过的旋律,这种旋律珠玉圆润,又隐隐透出一丝萎靡。她似乎可以感觉到韶华正好的女子或舒或急的舞动,香气直迎面扑来。而低低伴奏的古筝,声音不徐不疾,一挑一拨,似都拨在了心弦上。
少女终于静不下心念经了。只看一下下就好,她安慰着自己,终于轻轻提了罗裙,走出了寝宫。她也只是十六的少女而已,不是道行高深的师太。
元坤殿上,几名身姿不输女子的男伎在随着旋律翩翩起舞。宝座上的男子,拿着酒杯,眼光迷离。“呀,他果真喜欢男子呢。”尽管举国已有流言说圣上好男色,然而浣尘谨记师父耳听不一定为实,眼见亦可为虚的教导,没有将此事往心里去,但当她将流言与瑞曦琰此刻放纵颓然的神情联系起来,最终还是相信了这个传言。太好了,如此自己也不用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了。少女暗暗的想,却忘了,她若不做那些事,又怎么诞下皇子。
浣尘悄悄躲在宽大的帘幕后面,好奇的看着舞动的男伎。这些男伎,怎么面目都有些相像啊,秀气而柔美,极像女子。
“静妃娘娘,您在这作甚?”背后蓦然响起一个声音,却不是很大,没有惊动殿中的人。
“啊,温德公公,我……”浣尘连忙低下头来,似个做错事的孩子。若是师父见到自己对凡世这么好奇,定会非常生气吧。
“唉,娘娘,您先回寝宫吧,待老奴去劝劝皇上。”言语之中,似有同情。
“哦。”浣尘本来想说,就算皇上不回去也没事,但是想想,又觉得这话怪怪的,于是闭了口,乖乖的回了新房。
皇上最终还是没有回来,直到浣尘一觉睡到天亮,他也没有露面。
天还未亮,皖月一行人就默默将她迎回了清和阁,众人脸上一副霜打茄子的表情。
看着他们失落的表情,浣尘猜到许是为了昨晚自己空房之事。她不禁想起以前浣纱师姐曾偷偷跟自己说过什么夫妻之礼的事,她面红耳赤的听完后,对此就有了些恐惧。为何一定要将自己脱光光呢,还要亲亲抱抱……哎呀,只有这样才能生孩子么?太后好像是说只有自己诞下了皇子,才不会再为皇上纳妃吧。这么说,自己是一定要在那个不熟悉的男子面前脱光光了?
幸好昨夜没有被脱光光,她还是有些庆幸的想。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就退缩的情况世人也是常有的嘛,佛祖,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下次我一定会按太后希望的那样去做的。浣尘坐在轿内,半是内疚半是害羞的想道。她当然没有想到,未来自己的第一次被脱光光,依旧还是没有准备好。
“皇上一夜都在纵情声乐,然后一早就直接去上朝了?”太后听到温德带来的消息,觉得太阳穴周围的血液突然扩张,她不由得揉着穴位软坐了下来。
“太后娘娘可要保重凤体。”一边的宫女翠翘轻轻道,同时手准确的按向她的太阳穴。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的宫女,太后蓦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主子,穗皇后,先帝最宠爱的女人。翠翘曾是穗皇后的贴身婢女。
穗皇后临死前,那个悲悯的眼神,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太后暗自捏紧的手掌,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后悔!皇上到底是我的儿子,虽然你养大了他,可是,他总会按我的意愿去做的。
“翠翘,你去清和阁看看那丫头。让她安心,告诉她皇上迟早会去找她的。”
“是。”
看着翠翘离去的身影,太后轻轻叹了口气。
“太后不必过份忧虑。皇上已经娶妻,一步步来吧,静妃总会诞下皇子的。”福安公公在一旁安稳道。他和温德、翠翘一道,是宫中宫龄最大,身份最高的太监宫女。
“但愿如此吧。皇上不是喜欢舞乐么,改明儿寻些舞伎来教教静妃,希望皇上会被打动。”
“太后高明。”福安为这个想法叫好道。